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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人們精神層面的日漸豐富以及傳統文化的強勢復興,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生活中「遵循古制」。在這過程中,所謂「新中式」的裝飾風格以及所謂「傳統中式」的家具在日常生活中被我們提起的最多。但殊不知,這些所謂的「中式」已經離真正的傳統偏離的太遠、太遠......
山東嘉祥 隋 徐敏行夫婦墓壁畫中的家具陳設
中國古代家具由最初適應於席地而坐的低矮型家具到成熟的明清高型家具,經歷了漫長的變化過程。按照專家學者為中國家具史的分析方法,大致將中國家具史分為三個階段:一為中國家具的啟蒙時期,二為中國家具的發展時期,三為中國家具的成熟時期。其中唐代家具處於第二個階段,可以被視為我國家具史發展時期的突破性階段。
唐代家具繼承了兩漢時期的家具風格,同時受到外來文明的影響,湧現出大量適應以垂足而坐為生活習慣的高足型坐( 家) 具:其中仍沿用兩漢風格的家具有床、榻等坐臥類家具,多為兩種形制:四足型和壺門足型。在中唐以後,受到椅凳等高型坐具的影響,高度有所增長。
敦煌莫高窟61窟 佛光寺中坐於禪椅之上的僧人
唐代家具中較前變化最大的是高型坐具。在人們日常生活中出現大量的椅、凳、墩等高型坐具,在唐代壁畫和繪畫中都可以見到這些高型坐具,且種類十分豐富:椅子有靠背椅、扶手靠背椅,亦有出頭不出頭之分,還出現了裝飾華麗的圈椅;凳的種類更為豐富,月牙凳是唐代家具中特有的高型坐具。形制有二:墩比較多見的有圓形墩,腰鼓形束腰墩等。
這些高型坐具大致受到兩方面外來文明的影響,一為佛教中的高型坐具;二為西北少數民族的生活習俗,其中對唐代家具影響最大的即為胡床。胡床自西漢始有記載傳入中原地區,至唐代經歷著不斷的變化,對唐代家具影響也最為廣泛。
敦煌壁畫中的食床
受到高足型坐具的影響,唐代的桌案等家具也呈現變大、變高的趨勢。唐代的大型桌案常見於宴飲場景中,多可圍坐十來人,並多是壺門足型。壁畫和繪畫中還出現了高型的四足桌,形制與現代桌子較為相似。唐代的翹頭案也明顯增多,有柵形曲足也有柵形直足,且以柵形直足的案居多。
但唐代家具存世實物稀少,國內更是鳳毛麟角,為我們研究唐代家具帶來一定的困難。日本正倉院藏有一些唐代的家具可供研究。從正倉院所藏實物上看唐代家具所用到的材料大致有動物性材料、植物性材料和礦物性材料等。這為我們進一步全面了解唐代家具的全貌提供了可靠的實物資料。
天平勝寶八年(公元 756 ) 《國家珍寶帳》
正倉院寶物中,家具是一大宗,其中有很大比例是聖武天皇宮中御物。奈良天平時代正值日本開始大規模漢化時期,這些家具的來源,或隨遣唐使輸入,或從新羅輾轉而來,或由渡海歸化唐人工匠製作,或由日本工匠仿製,與唐代樣式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而傳來的這批家具,也奠定了後世日本家具樣式的基礎。下面就通過幾件名品來看看唐人的家具與陳設。
屏風結構示意 鳥毛篆書屏風
屏風是席居時代最重要的室內陳設之一,正倉院曾入藏的家具中,屏風也是數量最多的一種。光明皇后向東大寺施捨寶物的名錄《東大寺獻物帳》之《國家珍寶帳》中,記錄了施入御屏風一百疊的情況,其中有「畫屏風廿一疊、鳥毛屏風三疊、鳥畫屏風一疊、夾膛六十五疊、涉纈十疊」。此後又陸續施入屏風三疊二十四扇,為歐陽詢、王羲之等真跡書法屏風。
唐開元末 陝西西安南裡王村韋氏墓壁畫六扇屏
這批屏風畫面題材很豐富,不少與中國有關,據《獻物帳》記錄,大體可分為山水、宮室、人物、草木、鳥獸幾大類,比如古樣山水畫、大唐勤政樓前觀樂圖、大唐古樣宮殿畫、騎獵圖、古人畫、立女圖、夜遊、舞馬、驎鹿草木、鳥木石、鷹鶴等名目。材質則有繪畫、鳥毛貼畫、夾纈、臈纈等。聖武天皇在身邊擺設大唐勤政樓前觀樂圖屏風與國圖屏風,加上體現治國理念的格言書法屏風,應是欲以年輕時的玄宗為榜樣,激勵自己施行德政。
韋氏墓壁畫六扇屏 局部
這百餘疊屏風都屬於宮廷日用陳設,在後世陸續出庫使用機率較高,損耗的情況也很嚴重。正倉院出納文書、出入帳中常可見調用記錄,如奈良神護景雲四年,曾有薄墨馬形屏風和散樂形屏風作為「樣」貸與造東大寺司,沒有歸還的記錄;平安初弘仁五年,嵯峨天皇還曾將蓬萊山水等三十二疊屏風賣出。經過一千兩百餘年的星霜,至今只保存四十餘扇,完整者僅有三疊十八扇,即著名的鳥毛立女屏風、鳥毛篆書屏風和鳥毛貼成文書屏風,其他還有若干不成組的夾纈屏風和U纈屏風,均保存在北倉階下的「北棚」中。
鳥毛立女屏風六扇畫面全圖
觀察現存的屏風可知,其畫面、構造形態為典型唐前中期樣式,與近幾十年來西安京畿一帶、新疆吐魯番等地發現的大量唐墓屏風畫也多可對應。唐墓屏風畫僅可見畫面信息,而具體構造則可從正倉院實物中得見一斑。
鳥毛立女屏風 局部
如聞名於世的「鳥毛立女屏風」,《國家珍寶帳》中有入藏時的描述:「鳥毛立女屏風六扇,高四尺六寸、廣一尺九寸一分,緋紗緣,以木板作斑竹帖,黑漆釘,碧絁背,緋夾纈接扇,揩布袋。」「帖」即框木,用木材加工成斑竹狀的框,每扇邊框周緣以緋紅色紗裝裱。屏風背面的芯木與緣框用鐵釘連接固定,緣框有黑漆,並用黑漆釘固定芯木的縱材和橫材以及底布。
鳥毛立女屏風 局部
六扇屏風以緋色夾纈接合,稱為接扇。屏風背面則用碧色絲綢託裱。其標準尺寸大多高約5尺,寬1尺8寸,6扇則寬約11尺,是當時大量生產的標準形。「鳥毛立女屏風」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上的屏風畫,為樹下美人六曲屏樣式,前三扇仕女立於樹下,後三扇仕女坐於樹下石上,姿態各異,蛾眉細目,體態豐腴,櫻嘴點紅,面施假靨花鈿,仕女的衣服部位曾經覆蓋有不同色彩的鳥羽,但基本均已脫落,僅餘線條。
開元二十五年 武惠妃敬陵石槨線刻
相同布局的樹下美人屏風畫和仕女造型,在開元二十五年的武惠妃敬陵、開元後期西安南裡王村韋曲韋氏墓等多處可以看到,造型與之幾無二致,是典型開元末天寶初的流行。此屏風內發現天平勝寶四年(公元752年)文書襯紙,說明其製作時間距唐開元末(公元742年前後)很可能不足十年,流行如此契合,可見當時交流之頻繁。
正倉院 紫檀木畫挾軾
正倉院北倉階下「南棚」有「紫檀木畫挾軾」一件。高33.5釐米,長111.5釐米,寬13.6釐米。以長條形實木為幾面(天板),上貼紫檀薄板,兩端貼楠木板。兩端各有二足,中段細窄處套以三層象牙圈。足下基座以及四周鑲金嵌銀,描繪花葉、卷草、蝴蝶,做工細緻考究,並附有一條與尺寸相合的白羅褥,是聖武天皇生前喜愛之物。《國家珍寶帳》中錄有「紫檀木畫挾軾一枚」,其下注「著白羅褥」,便指此件。另外中倉也藏有一件「漆挾軾」,形制與之相似,唯無華麗之飾。
《步輦圖》、《歷代帝王圖》中的憑几
所謂「挾軾」,即古人所稱「憑軾」,又可稱為夾膝、憑几、隱几、伏几。幾面平直,下置二足,盤坐於榻上或席上時,可以放置身前憑靠憩息,或置於身側隨意側倚,可稱得上是席居時代又一類重要家具。波士頓美術館所藏閻立本《歷代帝王圖》之陳宣帝,與北京故宮《步輦圖》中坐在小輦上的唐太宗,身前均置此物伏靠。
《北齊校書圖》局部 侍女所持憑几
閻立本《北齊校書圖》中侍女手中所持的一件和床榻上一位學士身側所憑靠的,也是同式。新疆阿斯塔納墓地出土的一件「琴幾」,雖非憑几,但其造型卻和正倉院挾軾幾乎一致,同為兩端各二足型,其上也有彩繪花鳥裝飾。憑几在中日兩國沿用的時間都很長,平安時代後又叫「脅息」,一直到近現代還在使用。
正倉院 二十八足幾和黒漆十八足幾
身前放置的几案類家具,除了為方便憑靠的憑几,還有可置物、讀書寫字的柵足案,正倉院保存有二十四張統稱為「多足機」的條案,便是此類。其足數目有十八足、二十二足直至三十六足八種。
二十八足几上殘留的彩繪紋樣
如中倉所藏的一件「二十八足幾」,案面平直,縱54釐米,橫104.5釐米,柵形直足,兩側各十四足,高98.5釐米。素木不髹漆,以白、淺綠、丹、蘇方等色描繪紋樣。
衛賢《高士圖軸》 榻上置案
另有一件「黑漆十八足幾」,則有黑漆不加飾。此類几案歷史非常悠久,先秦以來常見,其中矮小者可如五代衛賢《高士圖》中所繪置於榻上,高者便可如敦煌莫高窟眾多維摩詰經變圖中所示,放置在床榻或禪椅前方使用,還可充當供臺,演變為後世的各種條案類家具。
正倉院 御床二張之一
日本人長期以來慣於席居,所以古時一般家庭並無床椅,但正倉院中也很難得地保存了數件奈良時代的床榻類家具。北倉階上中央存放有「御床」兩張,長237釐米,寬119釐米,高38.5釐米,造型為簡易的四足案形結體矮床,表面有鉛粉刷飾痕跡,並附有疊(墊席)、褥殘片若干,覆(被)一條。為聖武天皇和光明皇后御用具,即《國家珍寶帳》最後所列「御床二張,並塗胡粉,具黑地錦端疊、褐色地錦褥各一張,廣長亙兩床,綠絁袷覆一條」。
正倉院 御床二張之一
唐人日常起居大多是在各種床榻上進行,床榻是室內最主要的家具。從敦煌壁畫和唐代墓葬壁畫中所顯示,這種四足矮床在唐代使用十分普遍,除了充當臥具外,也可充當一般坐具,或盤腿、跪坐其上,或垂足坐於其沿,或置於大床(桌)兩側供並排宴會使用。日本後世也繼續將其作為天皇的御床、御寢臺使用。
正倉院 赤漆欟木胡床
更為珍貴的是,在南倉中還保存有一把「赤漆欟木胡床」,雖稱「胡床」,實為椅子,日本沿用唐代舊習,將一切坐臥具通稱為床,並把西方傳入的高足椅子稱為「胡床」(其概念並非我國一般所指交椅),唐人則稱之為「倚床」、「繩床」,即椅子。唐代椅子造型大體可分為扶手椅和靠背椅兩大類,其中扶手椅又分弓背搭腦扶手和直背搭腦扶手兩種,正倉院所藏即後者,
正倉院 赤漆欟木胡床
此胡床靠背高48.5釐米,椅座高42釐米,寬78.4釐米,深70釐米。表面朱漆塗飾,四足及轉角、端頭處有銅質箔板包角,兩側扶手在前後腿之上各立短柱,柱首寶珠狀如勾闌望柱。搭腦平直,兩端出頭。面屜寬而深,為藤材編成,人坐其上,廣可容膝,類似後世所稱禪椅。
莫高窟9窟壁畫 與法隆寺弘法大師像
此外還有一種無扶手的高弓背搭腦靠背椅,如北京天順元年唐墓壁畫例,在日本繪畫和塑像中也有體現,即後世靠背椅的前身。
敦煌138窟壁畫中 同時出現了四足床與禪椅數張
敦煌北朝壁畫中便已出現禪椅,中唐以後越發普遍。敦煌晚唐138窟壁畫中,還恰好同時出現了四足床與禪椅數張,僧人盤坐其上。正倉院此例為聖武天皇儀式用具,與前舉二十八足幾配套使用。此搭配依然為後世沿用,如京都御所紫宸殿高御座、御帳臺之中,即各放置御椅子一把,至今日本皇室一些禮儀場合仍保留御椅子和多足幾的搭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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