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日，瑞幸咖啡的「自查報告」宣稱偽造22億元交易，此舉不僅引發股價一度暴跌超80%，也讓全世界的金融從業者知道了這家財務造假的中國公司。
暫且不論瑞幸咖啡所謂的「內部調查組」是否可信，「自爆」是否為瑞幸背後錯綜複雜資本力量自導自演的一場「棄車保帥」，瑞幸財務造假已經給中國公司帶來了不可估量的損害，再次把善於造假的帽子狠狠地按在頭上。
自從大量中國公司登陸海外資本市場以來，中國公司頻頻遭到做空機構獵殺，十幾年來的做空事件已經數不可數。僅就2020年至今，已經有58同城、嘉楠科技、跟誰學、晶科能源遭到不同機構輪番做空。
圖片來源：36氪誰在做空中國公司？
瑞幸咖啡「自爆」前已經遭到了渾水（Muddy Waters Research）的做空，但1月31日發布的89頁做空報告看似兇狠，卻沒有立刻引爆瑞幸咖啡這顆雷。
遭到做空當天，瑞幸咖啡收跌10%，盤中股價最低僅跌至26美元，比如今的股價6.4美元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並且在瑞幸出具澄清公告、獲得各大投行分析師支持之後，股價後續重回40美元高位——直到4月2日。
行情來源：富途證券兩個月是渾水等待此次「天降正義」的時間，而之前渾水做空報告可是當天見效，常常一劍封喉。
渾水成立於2010年，創始人是「中國通」卡爾森·布洛克（Carson Block），畢業於南加州大學，主攻金融輔修中文，後攻讀了芝加哥肯特法學院的法學學位。
他在2005年來到上海就職於一家美國律所，後回到美國創立渾水，主業即是做空中概股。分眾傳媒、新東方、好未來、輝山乳業、安踏體育這些投資者耳熟能詳的公司，都曾經是渾水的做空目標。
此外，頻頻做空中概股的機構還有香椽（Citron）、哥譚市研究（Gotham City Research）、殺人鯨（Blue Orca Capital）、GMT Research、美奇金（J Capital Research）等等。
做空機構的規模往往非常小，例如香櫞正式員工僅創始人Andrew Left一名。
做空消息一出，遭到狙擊的上市公司市值波動巨大，分分鐘數十億上下，市場交投活躍，但這些做空機構的武器倒沒那麼複雜，只是一紙報告，更有甚者為了投資者閱讀方便，會特別發布做空報告的中文版，並附上中文格言。
圖片來源：殺人鯨做空報告做空機構的鐮刀為何鋒利？
這要從渾水首戰做空東方紙業說起。
東方紙業是當時河北省最大的紙製品生產商，於2007年11月在美國上市，2009年轉板至紐交所，股價在2010年最高漲至13.58美元。
當時卡爾森受其任職於投資機構的父親之託前往東方紙業瞧瞧這家公司到底怎麼樣，但最終的報告並沒有被採用。於是，卡爾森靈機一動決定自己出具有關東方紙業的報告。
卡爾森組成調查團隊，通過電話採訪以及逐一核對東方紙業客戶實際採購量，最終判斷東方紙業收入造假，誇大了2008年的收入近27倍，並於6月28日出具做空報告，給予「強烈賣出」評級。
圖片來源：渾水官網做空報告發布後，東方紙業股價在隨後三個交易日遭到腰斬，從8美元最低跌至4美元。
行情來源：富途證券7月初，美國證監會（SEC）介入，宣布對東方紙業進行調查。調查持續了3年，最終的結果是SEC不採取任何執法行動，但在這個期間，東方紙業的股價累計跌幅達80%，做空機構早已賺的盆滿缽滿。
首站告捷，渾水沒有停下做空中概股的步伐，隨後做空中國高速頻道、多元環球水務公司。後者被渾水發現收入至少誇大了100倍，經銷商名單造假，最終退市收場。
中國高速頻道則於2011年5月被納斯達克摘牌，8月股票被SEC註銷，並在2013年6月被SEC起訴。
一次次成功做空成就了做空機構的影響力，此後遭到做空的公司，股價往往都會先跌為敬。
經典做空案例復盤
輝山乳業：400億市值乳業公司破產
2016年12月16日，渾水發布針對中國輝山乳業的做空報告，稱：
「至少從2014年開始輝山謊稱苜蓿飼料自給自足，但實際上長期從第三方購買大量苜蓿；
認為農場支出從8.93億人民幣誇大至16億人民幣，主要目的是為了發布虛假財務報表；
輝山董事長楊凱利用子公司進行關聯交易，侵吞了至少1.5億人民幣的資產。」
渾水認為，輝山乳業的槓桿也已經過高，認為該公司估值實際接近零（worth close to Zero）。
當天輝山乳業緊急停牌，發布澄清報告。12月19日，渾水發布第二份做空報告，稱通過國稅總局的增值稅數據分析，認為輝山存在大量收入造假。
與此次瑞幸遭到做空類似的是，輝山乳業在被做空後股價保持穩定，但在2017年3月24日沒有任何徵兆情況下，股價暴跌85%，創下港股市場跌幅紀錄，下午輝山乳業停牌，當天市值蒸發320億港元。對於這次暴跌，渾水當時表示，他們也很懵。
行情來源：富途證券2017年12月瀋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受理輝山乳業系列企業破產重整案。
新東方：教育不是兒戲
當然，做空機構也並非每戰必勝。
2012年7月18日，渾水發布針對新東方的做空報告，主要理由為：
「新東方利用了特許經營權以及其他費用擴大現金收益；
北京地區學校其他費用異常，存在造假。」
隨後兩個交易日，新東方股票暴跌，跌幅分別達到34.32%和35%，市值蒸發20億美元。
行情來源：富途證券7月20日，新東方宣布成立特別委員會以評估渾水做空報告，並獲得了Simpson Thacher & Bartlett律師事務所的協助以及安永諮詢和通商律師事務所的協助，並且宣布由高管動用個人資金回購價值5000萬美元的股票。
10月1日，新東方公布稱，特別委員會並未發現指控存在切實證據。29日，新東方季報顯示，新東方高管團隊已經完成3300萬美元的股票回購。
此後，新東方股價持續走高，至今市值達171億美元，是中國教育行業不折不扣的龍頭公司。
安踏體育：挺住就是勝利
安踏在2019年5月30日遭遇當年的第一次做空，殺人鯨資本（Blue Orca Capital）創始人Soren Aandahl在香港的Sohn Investment Conference上發表對安踏的看空言論，認為安踏的收入比年報中公布的少40%，FILA中國的庫存遠高於FILA韓國和臺灣，安踏還利用大量秘密控制的一級經銷商捏造利率。
安踏體育隨後發布澄清公告，強烈否認了有關猜測，認為有關猜測不準確及具有誤導性。同時，Blue Orca Capital並未在其官網發布完整的做空報告，安踏體育股價也隨後回升並創歷史新高。
但渾水緊隨殺人鯨之後，和安踏五度大戰，分別於2019年7月8日、9日、11日、15日、22日發布做空報告，不可謂不精彩。
渾水質疑安踏秘密控制一級分銷商、賤賣資產、財務完全不可靠、依賴代理來做出未經證實且無意義的聲明，以及將成本從其生產實體轉移到供應商身上等問題。
而安踏面對來勢洶洶的沽空機構，在7月8日先選擇緊急停牌，次日復牌並發布公告回應，列出七點力證分銷商獨立性。對於第二份、第三份沽空報告，安踏都火速回應、強烈否認。
在第四份沽空報告出來後，乾脆不直接回應，而是發布半年報盈喜預告。在第五份沽空報告出來後，安踏還是發布公告回應，同時還表示相關指控可能旨在蓄意打擊對公司及其管理層的信心並損害公司的聲譽，股東應審慎對待相關指控。
行情來源：富途證券在這場你來我往的沽空大戲中，大和、花旗、國泰君安和中信證券等大行紛紛力挺安踏，或調高目標價、維持「買入」評級，或表示做空機構的質疑有失偏頗，讓安踏陣勢頗足。而安踏在8月26日發布的中期業績公告、10月16日發布的三季度最新營運數據也成為有力的回應。
安踏在被做空期間創下了 「沽空報告五連發、安踏股價十連漲」的傳奇（7月12日-7月24日十個交易日）。
通過上述對經典做空案例的復盤，不難發現，收入造假通常都是做空機構的火力點，這次「自爆」的瑞幸咖啡也不例外。
但有些公司能夠直面做空質疑，拿出切實有效的證據，被做空後迎來股價上漲；有些公司則被一紙報告打倒，退市破產。
無疑這次瑞幸咖啡的頂級阿拉比卡咖啡豆，讓渾水精神滿滿，磨刀霍霍向「中國公司」，手裡的鐮刀更加鋒利了。
編輯/Ray
風險提示：上文所示之作者或者嘉賓的觀點，都有其特定立場，投資決策需建立在獨立思考之上。富途將竭力但卻不能保證以上內容之準確和可靠，亦不會承擔因任何不準確或遺漏而引起的任何損失或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