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曾在無錫西倉鎮鴻西小學任教的一個教書先生,名叫徐枕亞,熱衷於舊體愛情詩的寫作,那個時期,他剛好新近喪偶,天天在教書之餘,沒有太多的事情,就憂鬱之中寫了連載小說發在報紙上,每天一段,刊布於該報文藝副刊,沒有想到的是,此小說一經刊登,一鳴驚人報紙的銷量也噌噌往上漲。
這種愛情小說,吸引了大量的女性讀者,讀得津津有味。在晚清民國時期,沒有電視、更沒有網絡,閨閣中婦女大都只讀《紅樓夢》、《西廂記》,後來有了報紙,恰好他的這小說是現代色彩的愛情小說,有寫西裝革履,旗袍洋車,偷情私奔之類,反正老瓶裝新酒,但一些城市的閨閣女郎看了之後,寫得十分哀豔動人,情節也曲折多變。
其中,有一名清朝末代狀元劉春霖的女兒劉沅穎,她寓居北京,在深閨中讀得小說,看了一遍又一遍,深深為小說中的情節所打動。
因為在那個年代,徐枕亞的老家常熟地處上海、蘇州、無錫商業兼享樂城市的三角中心,田園的風光與軟性的文化受到市民階層所歡迎。所謂天地靈秀之氣獨鍾於香閨佳話,所謂賢媛淑女名妓才人美麗溫柔風流倜儻,種種令小市民飯後閒話齒頰留芳的新舊故事,構成鴛鴦蝴蝶派小說形式的框架。
這劉沅穎小姐當時年方年過20,待字閨中。從小喜愛翰墨,自視甚高,及笄之年,一般豪門子弟託媒提親,都不在沅穎的眼裡。
雖然這時劉春霖這個末代狀元已經過時,但中國的傳統崇尚狀元,包括現在也是如此,他寫得一手好書法,就以賣字為生。當時社會上有一個風尚,以得到狀元、榜眼、探花和傳臚的墨寶,組成四屏條,作為一種榮耀。狀元公的書法是四屏條之首,求者紛紛,以至應接不暇,生活倒是相當的寬裕。
民國成立,劉春霖一度作過總統府內史秘書,後來退而家居,絕意仕途,劉春霖自稱「第一人中最後人」,沒有顯赫官位的劉家,早已門前冷落車馬稀,可是劉春霖依然自恃門第,講究個門當戶對,所以,他的女兒就這樣高不就低不配的,一直沒能嫁人。
劉沅穎愛上小說後,對小說的作者產生了無限的情思,夢中思念著這人一定是位千古少有的風流才子,有朝一日與他共語於一室,互訴衷腸,這一生也就沒有什麼遺憾了。朝思暮想,沅穎終於萌發了與枕亞魚雁傳情的大膽行動。
她由醉心作品而欽慕作者,由與作者通信到懨懨成病。想到要嫁給他還是不可能,便一度得了想思病,這時,劉春霖發覺女兒有些蹊蹺,就問為什麼。劉沅穎遂在枕邊取出小說給父親看。狀元郎從沒讀過這類書本子,只翻了幾頁就拍案叫絕說:「不圖世間還有如此才子!」於是託人替女兒做媒,不久徐枕亞就入贅劉府,只有20多歲的劉沅穎和年齡相差十多歲的他成就一段姻緣。
徐枕亞沒有想到,自己寫個小說得到了狀元公女兒的青睞,真喜得是一蹦三尺高,徐枕亞做了狀元公的女婿後,伉儷情深,紅袖添香,創作情思噴湧不絕,既創辦清華書局,又編《小說叢報》,寫了不少的書。
寫小說成變了一段美滿姻緣,一時之間,當年京、滬兩地的報紙上以「狀元小姐下嫁記」為題,爭相報導,傳為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