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浩欠債6個億的時候，有人說他會自殺。
人生多次遭遇暴擊，創業屢戰屢敗。換做別人，的確是已經自殺好幾次了。
但羅永浩有從頭再來的勇氣。
他用四個字形容自己：「生性狷介」。「生性狷介」的意思是性情正直孤傲，不與人同流合汙。更直接一點，就是做人言之鑿鑿，有骨氣。
在這個資本狂歡的時代，敢說自己「狷介」的人，就只有羅永浩了。
01
在那篇廣為流傳的萬字求職信裡，羅永浩說，「我來新東方應聘不是來做教師的，我是來做優秀教師的。」
一個吉林延邊和龍縣的高二輟學生，真的就成了新東方建校史上最牛逼的GRE老師。
沒去新東方之前的羅永浩，擺過地攤、賣過二手書、倒賣過走私車、做過期貨，甚至當過傳銷講師。萌生去英語培訓機構當講師的想法，是朋友覺得他熱心對別人教育的脾氣和好為人師的毛病，很適合去當一名英語老師。
羅永浩報了新東方的GRE住宿班，憑著一股軸勁，頭懸梁錐刺股，苦練英語，然後寫了洋洋灑灑的一封求職信。
在羅永浩身上，從沒有一帆風順四個字。前兩次試講慘遭失敗，俞敏洪認為他不是當老師的料。
較真的羅永浩，憋足了勁再做充分準備，第三次試講終於成功了。
在新東方授課的5年時間裡，羅永浩憑藉他幽默的語言和開放性的授課風格，收穫了眾多學生的喜愛。他上課的視頻音頻，被學生偷偷錄下來，至今還在網上流傳。
「第一代知識網紅」的稱號，也許是羅永浩人生當中收穫的第一份成功。
老羅喜歡教書，他講課的內容很多是有強觀點和思辨性的。但是，在商業機構教書，並不能將他的這些觀點和思考得到釋放。因為來上課的學生，看重的不是方法論和知識本身，而是考試技巧。
羅永浩身上有一種理想主義的光環。進新東方是因為理想，離開新東方也是因為理想。而與俞敏洪的分歧，可以說是因為理想不同。
離開新東方後，羅永浩先後創立了牛博網和老羅英語培訓學校。用羅永浩的話來說，牛博網只是一個文藝網站，而後者是一個商業機構。
牛博網「永不刪帖、不預設敏感詞」的理念，駐紮了包括韓寒、連嶽、柴靜、李銀河等等文化界、知識界、媒體界的精英，吸引了大批知識分子。網站的最高日PV過百萬。但遺憾的是，牛博網只存活了兩年，就關停了。
關停的原因，你懂的，原因不在羅永浩。所以，牛博網這件事，羅永浩是辦成了。
在談到老羅英語培訓學校時，老羅說自己從創辦的第一天開始就不開心。扛了兩年，在它才開始盈利時，老羅正好投身錘子手機賽道，然後就關閉了。
在沒有背負巨額債務之前，羅永浩從不為錢發愁，他也很篤定自己不會為錢發愁。
在魯豫的一次採訪中，羅永浩說，當自己有一天為錢發愁的時候，那一定是為解決經濟問題嚴重得多的事情發愁。果然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自己。
羅永浩在花錢上出手極其大方。辦牛博網前期，羅永浩為了招募他欣賞的博主入駐，每周都要組兩三次飯局。總是搶著買單，壓力不小，但他每次總是慷慨刷卡。
他還曾經借出過900多萬元給好幾個員工買車買房。在他欠債消息傳出後，有人說要還他錢。羅永浩回覆說：「我欠了好幾個億，你還我個百八十萬，於事無補。如果手頭緊，那就回頭再說。」
羅永浩是這樣一個天生驕傲的理想主義者。
02
「天生驕傲」，也是羅永浩對錘子科技的定義。
闖入手機市場的羅永浩，繼續把自己的理想主義發揮得淋漓盡致。
錘子科技創立於2012年，在2017年才首度實現盈利。在第二個年度產品計劃時，管理層的意見是做兩款手機，羅永浩自己想做3款。但最後決定做4款。結果在這一年，全行業銷售整體下滑了20%。
羅永浩崇尚工匠精神，也造成了他過於糾結細節的特質。
他曾提出要做一套名為「TNT」的交互系統。這種手機與大屏幕的交互系統，三星、華為都曾經嘗試過，但並沒有成功。所以，羅永浩信心滿滿。
當團隊緊鑼密鼓開發產品時，錘子科技遭遇了新的挫敗，千元機堅果3銷售慘澹。羅永浩把厚望寄托在堅果R1上，還在鳥巢召開產品發布會。
在發布會前夕，TNT完成度不足30%，想要推出一個相對可用的版本，研發時間至少還需要半年到一年。
羅永浩在發布會現場演示時，「TNT」這套並不完善的系統頻繁卡殼。發布會後連續好幾天都是鋪天蓋地的負面報導，羅永浩被群嘲。
禍不單行的是，堅果R1售賣後接連出了好幾個質量事故。後蓋貼合不良，鏡頭磨花，烤漆開裂等等。原因是白色手機本來就良率偏低，機子改用質地更偏硬的7系鋁，導致金屬和塑料拼接處出現了裂紋。
隨著行業整體下滑，錘科的海外業務一直沒有開展起來，錘科公司資金越來越緊張。一方面想踩剎車，另一方面又想用嘗試能不能翻身。倔強的羅永浩還是決定做第三款手機。
結果連續三款手機的失敗，導致公司資金鍊斷，第四款手機也死於胎中。債主圍樓，羅永浩登上了失信人被執行人名單，字節跳動完成對錘科手機團隊的收購。
創業之路何其多艱，子彈簡訊讓羅永浩再度掉到坑裡。
這個曾被外界視為微信挑戰者的社交App，最輝煌的時候有30多家VC和1.2億元投資找上門。
但用戶數字的增長只維持了一個月。半年之後，用戶數降到了5位數。在投資人的建議下，子彈簡訊曾試圖放棄原有高效率的工具屬性，改成做流量生意的網賺產品，但未能奏效。
錘子科技帳面的虧損達到1.7億元，隨著很多供應商不再供貨，部分帳款收不回來，債務越滾越多，最後達到了6億元。
壯志未酬，羅永浩說，關閉錘子科技，賣掉手機團隊是不得已的選擇。他為手機團隊尋求買家，接洽了華為、富士康、聯想、字節跳動等公司。字節跳動沒有收購錘科公司主體，只買了團隊、資產和專利。
手機項目失敗後，羅永浩又轉向電子菸。但因為國家相關規定的出臺，很快電子菸也凉了。
命運對羅永浩的考驗，一茬又一茬。
為了挽救公司，羅永浩自願籤上了1億多元的個人無限責任擔保。羅永浩說，如果認識黑社會，他甚至願意去借高利貸。
03
為了還債，羅永浩原本想去做純娛樂節目，但因為疫情的出現擱置了。
在看了好幾份有份量的調研報告和商業分析後，今年的3月份，他決定開始開始自己的「賣藝還債」生涯——直播帶貨。
老羅的第一次直播，超過4800萬人圍觀。
對著攝像頭講話，老羅開始有點不適應，有時會口誤嘴瓢。剛開始介紹產品時，因為念錯品牌方的名字，他馬上在鏡頭前略顯窘迫地鞠躬道歉。
「不撒謊，處事要得體。」這是羅永浩到新東方第一堂課給學生們說的兩句話。20後，羅永浩仍然是這麼認為。
他把自己稱作不下戰場的「戰士」，願意為還債彎腰，把欠下的每一分錢都還掉。
羅永浩的抖音直播間開播90分鐘突破1.5億，最後成交額突破2億。創下了抖音平臺的最高紀錄。
根據行業垂直媒體《娛樂獨角獸》對羅永浩直播收入進行的統計，粗略估算，籤約費+坑位費+佣金費，這些稅前收入共7個億左右。
看來，羅永浩給自己立下「能在很多商品品類裡做到帶貨一哥」的小目標，應該能成。
羅永浩在帶貨的選品上非常認真。如果品牌出現售後問題，羅永浩絲毫不顧情面，不論是自
己還是對供應商。
在開始與鍾薛高合作時，他親自到訪公司，他一口氣吃掉五個半雪糕，才決定合作。
520玫瑰花枯萎的質量問題，其他主播多半選擇保持沉默，不就頂多被罵幾天麼？可羅永浩
不但在當晚及時發文道歉，還原價退款，雙倍賠償。
後來，羅永浩對直播間用戶賠付了100多萬，換來了1億的閱讀量。品牌供應方花點時間也跟著對用戶進行了自己的賠償。
對於羊毛衫售假事件，羅永浩也是第一時間發布聲明，親自下場處理顧客的售後諮詢。承諾對顧客先行負責，履行三倍賠償。
連續幾次翻車事件，上了幾次熱搜，老羅都顯示自己磊落的心態。危機公關還算及時，直播帶貨沒有遭遇太大的信任危機。
因為被限制消費，老羅為了按時直播，坐17個小時的車去上海領了時尚先生的獎，然後又坐17個小時的車回去。
一切都是為了還債。
對於羅永浩來說，自己這輩子出現這麼大筆債務之前，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一件事，包括開公司，把賺錢放在第一位。而如今，羅永浩不得不把賺錢放在了第一位。
「交個朋友」直播電商業務，收到了星空野望的融資。欠下的6個億，已經還了4個億。不過，這4個億，不完全是直播帶貨賺的錢，是包括賣掉手機團隊和相關智慧財產權，還有其他公司賺的錢。
羅永浩用戶成為了在網際網路上的頭部帶貨網紅。有人說：「羅永浩一個人幹出了一家上市公司。」
羅永浩覺得還債並不是什麼特別高興的事情。因為這是誠信。羅永浩還債的勇氣，來自於馬克.吐溫和史玉柱。前者是通過寫書，後者是通過再創業，他們都把欠債全部還上了。
有人問羅永浩，你是否擔心過錢還不上？羅永浩表現得很樂觀。說如果不行，就去大一點的科技公司打工。一年掙個幾千萬、一個億，也能順利地把錢還了。他從不考慮別人的科技公司是否願意讓他做打工人。
為了還債，他願意做以前從不願意做的事情。包括為接受採訪，包括為遊戲產品念廣告，為剃鬚刀直播剃鬍子，拍一些視頻短片等等。
他鄭重其事地讓律師事務所幫他制定還款計劃。將債務優先級進行排序，除了法律規定與可執行性，籤了個人擔保的要優先還，他還會綜合權衡其他因素，比如對方的時間點、對方利潤在欠款裡的比例。
有債主老闆發簡訊給他感謝，他不敢回，他覺得自己是狼狽的。
「商人」這個標籤，似乎與羅永浩格格不入，他的理想是「乾乾淨淨地做企業」。
當年的牛博網，幾乎沒有任何廣告和商業模式，從頭到尾都是在做優秀文章的編輯和推薦，不但不賺錢，反而貼錢。
然而在汶川地震時，牛博網是全網捐款第二名。第一名是騰訊，第三名是網易。可見當時網站的號召力。
我們調侃的T1情懷手機，是國內第一個獲得「IF設計國際大獎」。要知道，這項大獎一直只有蘋果、索尼的常客。
那些年被嘲笑的錘子手機，它每一場發布會門票，收入都全部捐給「openSSL」、「openBSD」等世界開源組織。
抖音直播的打賞收入，在疫情期間，全部都捐給了武漢地區。
這是羅永浩說的情懷了。
結語：
羅永浩漫漫還債路上的故事，都寫入了《真還傳》的劇本裡，看得人跌宕起伏。
老羅說，等到《真還傳》殺青後，未來可能會再把錘子這個品牌買回來，並且目前已經在考慮中了。
這個時代，資本狂歡，創新落寞。在網際網路企業惦記著大白菜的時候，羅永浩還心懷科技夢想，不得不說，老羅的人生，的確「彪悍」！
所以這一次，老羅能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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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十月波斯菊 】
【編輯| 歌】
【排版 | 橙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