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相遇,最終都會別離,只是告別的方式不同而已。這當中,沒有可惜,沒有不幸,只因這世界所有的故事,從緣起,從緣滅。
《陳情令》裡有太多的相遇和別離,每一個都讓人唏噓嗟嘆。有的別離是為了最後的相聚,而更多的相遇卻是註定了分離。此文,去讀劇中兩個風華絕代的女子,讀她們的一生,為她們一嘆。
01虞紫鳶——人到情多情轉薄,不信人間有白頭
虞紫鳶的不幸,在於她用執念給自己造了一個牢籠,用盡了一生也無法衝破。
當年小喬初嫁,再刁蠻的女子也是會有滿腹柔情,無限嬌羞吧。十裡紅妝,燃了天邊飛霞,也燃了一寸芳心。
這是一樁好姻緣。她以為,能如自己所想的那樣,終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她以為,蓮花塢會是她最溫暖的家,有一個她愛並且愛她的人。
所以,當發覺江楓眠心底還牢牢鎖著另一個人的時候,她的心冷了。嫉妒與失望化作執念,像一根不死長藤,吸食了她的寬容與快樂,蔓生出無邊的憤怒與辛酸。
從此,她收起了所有的柔情,肆意地釋放她的刻薄尖利,將自己和江楓眠傷得鮮血淋漓。她不許別人稱她江夫人,仍然姓虞;她一次又一次地剜出丈夫心口的那點硃砂,裸露在兒女面前踩踏;她厭惡那個孩子,不許他稱自己師娘,口不擇言地諷刺挖苦,只為與丈夫相殺。
慢慢的,她與江楓眠越行越遠,相看兩厭。
這場婚姻,她敗了,不是敗給那個早就散在流光裡的女子,而是敗給了自己。
其實,恨有多切,愛就有多深。拒絕是因為渴望,憤怒是因為心傷。對江楓眠,她傾盡了一個女子的所有。她早就偷偷地讓紫電認了丈夫為主,一直都未讓他知曉;她記掛著丈夫的傷病,隨時為他備好傷藥;她知道丈夫愛護那個孩子,再不喜,關鍵時刻,她也要竭盡全力護他平安。
江楓眠倒地的一瞬間,倔強的她終於落淚了。生死之間,不再隔萬水千山。血淚模糊的她拼盡全力,顫抖著握住了江楓眠的手,十指相扣,如她初嫁時渴望的那樣。
虞紫鳶也是幸運的。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她終於讀懂了江楓眠眼中不舍的愛意。在漫長的二十餘年的光陰中,這才是她最為幸福的一刻吧。原來,點點滴滴早就匯聚,只是自己一直不願去搜尋罷了。
這一刻,所有的執念都放下了。若是有來生,必不會再如此辛苦,愛一個人,就愛他的全部吧!
苦非苦,樂非樂,只是一時的執念而已,物隨心轉,境由心造,煩惱皆由心生。執於一念,將受困於一念;一念放下,會自在於心間。
02青蘅夫人——人生若只如初見,從此相憶不相思
常常慨嘆,藍忘機與魏無羨的存在,是造物的神奇。那他們各自的母親,又將會是怎樣的驚才絕豔啊!遺憾的是,不論是書中,還是劇中,這兩位奇女子都只是驚鴻一瞥。她們沒有自己的名字,沒有自己的家世,只是一個模糊在兒子身後的剪影。
若說虞紫鳶是被自己的執念所困,那青蘅夫人則是被愛所困,困她的是青蘅君,也是她自己。
青蘅夫人是不應屬於雲深不知處的。
她只活在藍曦臣和藍忘機的記憶裡。劇中我們無法知道更多,但想來,能得藍氏家主一見傾心,有能力殺死青蘅君的恩師,必也是不遜於藏色散人的奇女子吧。她的性情,在藍曦臣心裡,只有溫柔二字,在原著中也只多出一句「她尤其喜歡逗忘機」。
一個「逗」字,讓我心疼了。看來,她原本應是一個活潑的女子,徜徉於山水之間。雲深不知處再如何仙氣繚繞,也不屬於人間,而她,應是遊戲於紅塵的精靈,不該被困在雲深。
青蘅君定是愛她愛得至深,不惜與家族為敵也要娶她,保護她。所以,就算故事開始的時候,是青蘅君的一廂情願,到了後來,她也必然一往情深了。因為愛了,所以愧疚,她便心甘情願地被軟禁在這裡,用自己的一生和自由去救贖。小小囚籠,困囿的不只是身體,更是那顆嚮往晴空的心。
原著裡,她被禁於龍膽小築,那裡遍是龍膽花,花藍根苦,寓意愛上憂傷的你。不知這花究竟是青蘅君所種,還是青蘅夫人所植。不管是誰,種下時,必也埋下了自己那苦澀的愛情。
從此,她只能望見小築上方的那片天空,只能聽見雲深朝暮的鐘聲。她在龍膽小築,而她的愛人,也在不遠處,可是咫尺天涯,不得相見。陪伴她的,只有青燈、眼淚和寂寞。
兒子是她最大的慰藉。每個月的那一天,等候的不只是兩個孩子,還有她自己啊!她從不過問孩子的功課,也從不抱怨自己的苦悶,她只想在這一天裡,抱著他們的孩子,珍藏那一抹久違的氣息。
回憶是座橋,那頭連接著痛苦的深淵。漫漫長夜,她一遍又一遍地走過去,忍受著來自深淵的刮骨的寒冷,一日一日,終於枯萎。孤獨的愛人,孤獨的兒子,都是她的牽絆,可是,終歸敵不過心已寸寸成灰。
彌留時,不知她是否會嘆息:人生若只如初見,只相遇,不相欠;只相識,不相思,多好!
一朵花的凋謝,便是一個故事的結束,喜也罷,悲也罷,終是散落成一地的斑駁。唯有那一脈殘香,告訴微風:我來過,我哭過,我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