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的上個禮拜是本年度藝術圈盛會井噴的大高潮,大型展覽使得藝術界人士和愛好者們應接不暇,奔走在各個藝博會之間,是不是偶遇又再下一場相會。我們無需自理,即已被餵食藝術饕餮,還不時打著飽嗝。小雅怕熱鬧,選擇其中一個展會溜達鍛鍊腿腳,心中暗自叨念還是偏好主題線索明晰的小型展。
上周末偶然得閒,應約從高樓叢林陸家嘴奔赴M50的玉衡藝術中心《四維向度》(Four-Dimension)開幕展,竟收穫了意外的驚喜。
展覽的主角是四位各自獨立的藝術家,分別為陳琦、梁銓、沈勤、朱建忠。作品自水墨、拼貼、版畫到裝置都有,又或是媒介之間相互交織。即便他們都是各懷想法的藝術家,但我依舊從他們的作品中體會到一種別致的神似。處在這樣凝滯的觀展氛圍裡,讓觀者有伸手觸摸畫作的衝動,然而實際用手指卻又是摸不著的。這股氣息如同雲朵般飄在我的頭上,直至離開展廳。
梁銓LIANG Quan 《沿海城市之一》 Coastal City No.1
45x60cm 紙本綜合-墨、宣紙拼貼 Ink, paper collages 2014
依我所見,平庸之輩是不同風格和品類的採集者和模仿者,他們的作品像是前賢傑作雜交後的混血兒,試圖通過一系列矛盾的借用來塑造一種所謂的自我特質。然而,「四維向度」中作品的展示卻像是藝術家年歲的累積和內心意識的鏡像倒影,這些元素是個人的、抑或是文化的,無法從別處挪用。作品像是藝術家大膽地將心底世界赤裸袒露在空氣中,予人分享他們的生命歷程和情感脈動。這是私密而膽大的創舉。
沈勤SHEN Qin 《村003》 Village 003
59x68cm 紙本水墨Ink on Paper 2015
沈勤SHEN Qin 《園·瘦西湖》 Slender West Lake
137x68cm 紙本水墨Ink on Paper 2015
在整個《四維向度》中,個人最受沈勤的作品所觸動,有些想法在腦中迴蕩,不吐不快。他的繪畫乍一看是清麗小品,整體顯得柔和而協調,筆墨中亦充滿細節。但在其充滿個人標籤的細節中卻又並不排斥一種雄渾流暢的手法。我想,這便是他水墨作品中線條的智力美之體現。藝術創作中雖然保持了個體靈感迸發時的隨機性,但依舊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沈勤作品中時而冒出來的認真嚴肅的勁道,不由觸及到我刻板的神經,竟感動地要泛起淚花。
朱建忠ZHU Jianzhong 《山外001》Beyond The Mountain 001
137x57cm 紙本水墨Ink on Paper 2015
同樣地,朱建忠層層疊疊、反反覆覆以筆刷在生宣上正反暈染,再一次又一次用幹刷子刷抹色塊的過度區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堅持,致使筆墨在紙上生長起來,仿佛具有生命。因此,他的作品表面呈現出的空靈澄澈,並非如想像中那般輕而易舉。它們顯現出簡單明淨的狀態,實際凝聚了藝術家嚴肅的執行和長期不懈的堅持與追求。現如今,許多人做的太少,想得太多,而朱建忠則相反,以沉重流過的時間與重複單一的用筆姿勢換來了畫作之素潔。這一切不僅使「美」在畫紙上躍然,更賦予了畫作性格。
朱建忠ZHU Jianzhong 《山外007》Beyond The Mountain 007
46x68.5cm 紙本水墨Ink on Paper 2015
朱建忠ZHU Jianzhong 《山外014》 Beyond The Mountain 014
187.5x105.5cm 紙本水墨Ink on Paper 2015
時間在藝術中其實是物質的,它在用很多不同的方式告訴我們它的存在。《四維向度》中的四位藝術家都運用了一種清晰的、可再現的方式,把抽象的時間和生命形態呈現在我們面前。這四位藝術家共同做了一件事,他們意圖超越自然,甚至代替自然,向自然本身提出抗議,畫面不刻意彰顯個性,但都充滿了激烈暗湧的天真。這便是《四維向度》展覽中最可貴的,也是最令我感懷之處。展覽開幕上四位藝術家都來到現場,我看見他們都保有童貞和少年般的笑容。
於是,詩,就在每個觀者的觀展過程中不知不覺地寫成了。
陳琦CHEN Qi 《失聯NO.5》 Lost NO.5
80x80cm 水印版畫Woodblock 2015
陳琦CHEN Qi 《水NO.6》三聯 Water NO.6
230x430cm 水印版畫Woodblock 2012
願之後還有更多讓人沉浸下來,變為詩人的展覽。待小雅為各位一一引薦。順祝,周一幹勁兒十足!
忐忑的小雅上。
2015.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