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情天亦老。
《藍莓之夜》是根據王家衛早年在香港拍攝過的一個短片改編而成的，是王家衛執導的首部英語電影，也是第60屆坎城電影節的開幕影片，是首部由華人執導的開幕電影。由諾拉·瓊斯、裘德·洛和娜塔莉·波特曼等聯袂出演。影片於2007年5月16日在坎城電影節率先放映。電影主要講述諾拉·瓊斯扮演的愛吃藍莓派的年輕女孩子，她在一段橫越美國的旅程中遇到許多不同的人，試圖尋找生命與愛情的真諦，並在不知不覺中和裘德·洛扮演的咖啡店老闆陷入了愛河。
《藍莓之夜》帶有典型的王家衛風格，做到了中西式文化的結合，一方面是西方文化的外表，存在於表層，但其深層所蘊含的仍是東方的含蓄意味，在愛情故事的處理上顯得點到為止極具含蓄，這部電影將使王家衛真正置入於了西方都市故事之中，使舶來品真正變成了「地地道道」的帶有個人風格的影像產物。總體而言，《藍莓之夜》是分為三段式的，前兩段的目的是塑造一種帶有悲情色彩的愛恨別離，而第三段便是在前兩段基礎上的升華，是歸來仍少年般的真正愛情感悟。
《藍莓之夜》的三段故事植根於大量的封閉空間中，從男主的咖啡店開始，便已刻意地通過櫥窗之隔來展現外面的街景，但視角卻從未離開那家小店，所以我們可以這樣認為：這是屬於私人的「公共空間」，私人與公共的碰撞構築了這個有趣的範疇。一方面，咖啡館是公共空間，要做到營業、接客、或是工作。但另一方面，這也是實實在在的私人世界，是男主內心世界的縮影，這個咖啡館是由他掌控的私人領域，它所承載的是愛情中的執著等待，其本身所具備的真正含義更多地是體現在精神上的。
在影片伊始，男女主二人展開交流時，觀眾所處的第三人視角，仍舊是被櫥窗隔離開的，這代表了透明的「隔閡」，自然自然呈現出了王家衛典型的畫面疏離感，也暗示了，走出私人空間，與他人相愛的一個必備過程。在第二三段中，女主貝絲工作的酒吧、餐館、賭場仍舊是如此，都是密閉的空間，在這些密閉環境中，有相似處境的人們互相交匯著愛情故事和個人生活，互相融入彼此，成為彼此的慰藉。這也體現了這些封閉空間的另一種含義：為「同是天涯淪落人」提供慰藉場所。
有封閉空間的存在，自然也會相應的存在著室外場景，但在《藍莓之夜》中，室外場景只是短暫的在第三段故事中出現過，這種處理方式或許正代表著愛情的存在方式：一種方式是情侶之間之無限親密，構築了僅有二人存在的閉合空間，他們在這個狹小的範圍內互相羈絆、生活，對於他們而言，室外的廣闊似乎的確無法迎合愛情的粘稠和親密基調，距離感會撕裂這份親密，置身室外便會使二人相隔萬裡。
但相應的，也可以延伸出第二種方式的解讀，就像片中警察的妻子蘇琳所言：「誰能想到我們結婚了？愛上一個警察，被困在這個神聖的小鎮。」對於另一種人而言，這份時時刻刻存在的羈絆成為了壓力和束縛，限制了其個人的自由，越束縛越緊繃會使得他們越想逃離，這種方式似乎更貼合於當下的愛情現狀，一個緊抓不放，一個渴望太陽，最終導致愛情破滅，每個人都片體鱗傷。
王家衛的電影從來少不了符號的存在，在這部《藍莓之夜》之中，藍莓派和鑰匙便是最突出的兩個指代符號，藍莓派其實指的就是女主本人，就像男主對藍莓派的評價一樣：它沒有原因的被人們忽視，其實並不是味道的問題，而是沒有遇到真正懂得其滋味的人，但有的人會注視著它，從未離開也不曾捨棄，這其實也是體現王家衛個人思想的淺顯電影基調。
而鑰匙則指代著眾人的愛情故事，在這個幾釐米的物件上，承載著無數人的情緒，最初是不斷地詢問、質疑，將鑰匙視為挽回愛情的良藥，中期則是躊躇不安，仍舊不願意放棄，到了最終，一切釋然，鑰匙便只是鑰匙了，被人們遺忘，成為了過去愛情的一種象徵。就像片中的列車充當著時間飛逝的意象一樣，在《藍莓之夜》中，物體被賦予了另一重別樣含義，使其不再是作為單純物件的存在。
總的來說，《藍莓之夜》繼承了王家衛一如既往地美學風格：介質隔閡後的鏡頭，昏暗的燈光，晃動畫面，迷離氣息和人與人之間的疏離感，做到了美學上的最優解，將一個簡單的故事割裂敘述，擴大了敘事空間，二人之間的感情既有默契又點到為止，貼合了東方人的愛情觀。但光有這些卻是不夠的，《藍莓之夜》的故事過於薄弱單調，亦不免侵染了一股「雞湯味」，使得其小布爾喬亞氣味過於濃厚，肆意的故事割裂也並不是文藝片的基礎，也許現階段的受眾已經學會了接受更平淡自然地去探索深層次的愛情，而他們有限的時間和接受力也必然地要求著各位導演去減少刻意的拐彎抹角，不要再金玉其外，單調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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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影一話 譜人世虛實
俱是覆舟風雨 書字可抵愁
公眾號團隊：西安建築科技大學戲劇與影視學
終南影話 電影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