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入3萬元的煎餅大媽不是傳說。在浙江省金華市區賣了8年燒餅的楊師傅和記者談起這個話題時坦言，他靠一個個燒餅攢起家業、養兒育女，最多的時候手頭上有7套房子，還不包括店面。
前段時間，北京一個煎餅攤的大媽火了。一名顧客拿到煎餅之後，堅持認為大媽少給自己打了一個雞蛋。大媽辯解不過，脫口而出：「我月入3萬，怎麼會少你一個雞蛋！」消息一出，網上熱議，許多網友表示深受刺激，評論區裡同時湧現出不少類似這個路邊攤煎餅大媽的隱形富豪。
「憑手藝吃飯最穩當」
2009年，楊師傅37歲，家住農村，學過烹飪。為了養活一雙兒女，他賣過肉、打過工，村裡紅白喜事常請他去掌勺。攢下一些積蓄後，夫妻二人商量決定做餐飲小本生意，於是在市區一個弄堂裡開了一家早餐店。
楊師傅做燒餅，老婆炸油條，維持生計不成問題。
楊師傅做燒餅受到吃貨們追捧，一度成為網紅，現在每天賣三四百個。一個燒餅賣3元，一根油條賣2元，店裡還賣包子、饅頭、餛飩、豆漿、福建羹……70平方米小店，7個人輪流招呼，忙得暈頭轉向。
一個月下來能賺多少？楊師傅說，刨除成本，至少3萬元。在金華早餐界，楊師傅並不是最賺錢的一個，「江南有一家賣紅糖饅頭的和市區一家連鎖煎餃店，一年可以賺7位數。」
2009年底開始，楊師傅每隔兩三年就會投資一套房產，最多時手上攢了7套房，還不包括店面。
房產投資為楊師傅帶來不菲收益，但也有兩處商鋪投資砸在手裡，賣不掉，租不出，自己也用不上。「我不是個做大生意的人，嘗試過很多投資方式，還是憑手藝吃飯最穩當。這個行業很多人看不上眼，但是實打實，風險小，利潤也還好。」
自家人都吃他做的燒餅
說起自己做的燒餅，楊師傅還是挺驕傲的。從進貨、和面、調味，再到火候、時間把控，他都進行一番摸索，最終抓住了一群顧客的胃。楊師傅的燒餅，外酥裡嫩，第一口下去，尤其驚豔。餅皮上是密密麻麻的黑芝麻，被烘烤得飽滿噴香，一口咬下去，內裡裹著的是翠綠的香蔥。和普通燒餅不同的是，楊師傅燒餅的蔥用料十足，薄薄的一層夾在餅間，其鮮嫩的口感與香脆的餅皮對比鮮明……每天，楊師傅的燒餅爐子前，都是等餅出爐的人，餅等人來買的情況少之又少。
他說，做了這麼多年燒餅，最難的就是保持產品新鮮、質量穩定，從顧客反映來看，他覺得自己在這方面做得還不錯。
楊師傅說，他店裡的食材用不起市場上最好的，但是自己家裡人都在吃。「包子裡的蔬菜，是批發市場裡的中等貨。炸油條的油一個早上換兩次，是大豆油而不是棕櫚油。添加劑都是符合食用標準的，燒餅裡不放添加劑。大家來我店裡吃就是信任我，砸自己招牌的事不能做的。」
機器代替不了燒餅師傅
這是一個日新月異的時代，網際網路改變了很多傳統行業，實體商品店受到電商平臺的衝擊，餐飲行業則插上了外賣的翅膀。8年來，楊師傅的早餐店，倒是變化不大。
「外賣不敢做。店裡等燒餅的人都排起長隊了，本來就是供不應求，哪裡有工夫接外賣單子。」楊師傅沒考慮開分店，店裡的核心技術———做燒餅，除了他沒人能頂上，再開一家店，誰做？
傳統手工做早餐，速度有點慢，如果機器能幫上忙，楊師傅就可以考慮擴張了。這些年，他陸續買了六七臺機器，光是壓面機就有3臺，大多都已閒置。兩臺和面機和的面只能用來做包子，做燒餅還遠遠不能達到楊師傅的要求。
8年做一塊燒餅，楊師傅說，很多微妙的變化、技巧，目前的機器還難以完成。比方說發酵，冬天和夏天不一樣。再說口味，夏天應該比冬天淡一點。火候、氣溫不同，同樣溫度烤出來的餅也大不一樣。「我烤了這麼多年餅，每次開工前，都要放一塊麵粉進爐試試心裡才有底。光靠一成不變的機械程序，做不出品質好的燒餅。至少在我的店裡，機器還代替不了燒餅師傅。」
楊師傅最近聽說，上海一家著名小籠包連鎖店引進全自動包子機，他打算去嘗嘗，如果口味不錯，準備買一臺回來。
一直在考慮轉型升級
楊師傅作息時間是這樣的：
凌晨1：30起床，和面、發麵、醒面、買菜、進貨、拌餡……做好準備工作。發麵時可以打個盹，但是又不能睡死。
4：30，工人們來了，包包子、蒸饅頭、做豆漿，食物香氣在店裡瀰漫開來。
5：30，楊師傅開始生火，擀麵，準備迎接第一個顧客。從這個時候開始一直到上午10時左右，楊師傅一刻也不離開烤爐。從擀麵到烤餅，十幾個步驟，他要一個人一氣呵成，再循環往復，一天要做掉100公斤麵粉。顧客排起長隊，絡繹不絕，他忙得連上廁所的工夫都沒有，最多只有拿起案板上的涼茶喝上一口的時間。圍裙裡面的襯衫早已被汗水浸透，手臂上的燙傷紅痕總是「推陳出新」……客人走了，盤點生意、準備第二天進貨清單、打掃衛生，直到吃完中飯，楊師傅才能休息。
下午，是楊師傅補覺時間。晚飯後，睡得很早，因為第二天的工作馬上又要開始了。
「我的睡眠總量不少，但是跟大多數人的作息時間不一樣，人家睡覺我幹活，人家上班我睡覺。」早餐生意是停不下來的，一年到頭只有春節才能放假，探親訪友都來不及，哪還有旅遊度假的時間。楊師傅夫妻倆，幾乎沒有帶兩個孩子一起外出歡度過周末，店裡忙不過來時，兩個孩子還得過來幫忙。楊師傅的娛樂時間比較少，和朋友聚會的時間也不多，大多數朋友也都是做餐飲行業的。有空時，楊師傅最喜歡去顧客口中新開的美食店，嘗嘗東西好不好吃，看看人家的店是怎麼管理的。
曾經有90後年輕人來他的店裡工作，有的是來拜師學藝的，有的是來打工的，但都沒留下來。幹得最長的，做了兩個多月；最快的，三天之後就走了。「吃不了苦，耐不住寂寞。在我這裡每天工作大概7個小時，月賺3000元，他們更願意去送外賣。」楊師傅輕嘆了口氣說，勤快點的外賣員，一天可以做70單，每單至少能掙3元，相比堅守一家小店，跑腿的活更受年輕人青睞。
會不會讓子女做早餐行業？楊師傅沉思了一會兒，說：「太辛苦太枯燥了，至少現在他們還不會想做。」
楊師傅一直在考慮轉型升級，希望換個大點的店面，把環境、衛生、產品都做些提升，採取入股方式再引入幾項特色小吃，換種經營模式來做燒餅油條店。到那時，店裡做的就不只是早餐生意，自己不用從早到晚為燒餅忙活，或許也就可以問問兒子願不願意來做燒餅了。「畢竟，留房子給他不如留手藝給他，踏踏實實地打拼過，就不容易學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