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開心麻花同名話劇改編的《驢得水》講述了一個關於鄉村教育的故事。
作為一部喜劇,《驢得水》不僅局限於調動觀眾的感官,還利用諷刺和荒誕的藝術手法令人產生更深的思考。
電影的時間設定在1942年,國民黨執政時期,四位有理想的教育者投身鄉村教育的建設中,充滿了雄心壯志。
校長為教育事業付出了半生心血,裴魁山將改變農村的希望寄托在教育上,總會提出許多建設性的意見,周鐵男則願意捐出自己的工資來為學生發獎學金,張一曼天真爛漫,親手為學生製作漂亮的校服。
至於「呂得水」老師,實際上只是一頭驢,一直被說成是個人,目的是多要一份工資來維持學校的運轉。
然而,國民教育司的特派員突然要來視察工作,萬般無奈之下他們只能找來銅匠來冒充「呂得水」老師,一場鬧劇由此展開。
張一曼,作為唯一一位女老師,代表了身體與意識已經覺醒的女性,衝破封建的枷鎖構建起女性主體形象,在與不同男性角色的互動中,她分別擔任了男性的反抗者與啟蒙者,是一個具有高度寓言特質的角色。
雖然鄉下條件艱苦,一曼依舊每天微笑面對生活,穿著漂亮的旗袍,平時喜歡唱歌跳舞。
最重要的是,一曼把自由看得很重,正是因為不堪忍受世俗的目光,所以她來到了這片窮鄉僻壤追求自由自在的生活。
一曼超前的性觀念在當時人眼中是傷風敗俗的,但她完全無視這種幾千年來延續下來的性道德對女性的壓迫,她只享受性為她帶來的身體愉悅,而並不將其作為一種愛情的保證或婚姻的籌碼,也不用封建社會的貞操觀念來約束自己。
無論是與裴魁山還是和銅匠的結合,都僅僅是為了生理愉悅。她不僅直接地拒絕了裴魁山的表白,還主動去「睡服」銅匠,對她而言這種行為完全不與道德或責任產生任何關聯。
一曼將掌控身體的權力完全把握在自己手中,這是對中國幾千年以來的男權主導下的社會意識的反抗,反對將女性作為男性的附屬品,拒絕承認男性對女性身體的所有權,她對身體權力掌控由此成為女性主體生成的一個關鍵環節。
一曼的放蕩只是一種表象,她對美好而真摯的愛情充滿了嚮往,但現實生活中並沒有出現值得她愛的男人:裴魁山自私自利趨炎附勢,屢屢在關鍵時刻「掉鏈子」;銅匠也是個欺軟怕硬、毫無擔當的人。
實際上不僅是他們兩個,影片中其他男性角色也是如此:
從前脾氣火爆的周鐵男在武器面前放下了一切尊嚴,連一曼要被強姦的時候都不敢站出來;校長的委曲求全看似出於無奈,實際上也不斷讓出底線,為達目的一再退縮;特派員利慾薰心,憑藉權力為自己斂財。
一曼在這樣的現實中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愛情,但她對男性的拒絕與反抗也遭到了徹底的失敗,她承載著作為一個女性的悲劇命運。
一曼的悲劇結局令人感到唏噓不已,即便身處窮鄉僻壤,她也無法逃過世俗價值觀念的束縛,更敵不過權力和利益下的人心所向。
最後一曼瘋了,但她卻是唯一一個還保有自我的人,其他人都在權力、金錢或暴力的裹挾之下妥協了,放棄了自己原來堅持的東西,難道相比之下他們可以算清醒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