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西遊記》第九十三至九十五回講的是嫦娥的玉兔下凡為妖的故事,這一劫難相比之前的劫難略微顯得有些平常,降妖難度指數低,牽連的神仙佛道也不多,但作者卻用了長達三章的冗長篇目來描寫。
故事除了批判玉兔精招夫唐僧的醜惡行為,還指出曾經打過玉兔的月宮宮女下凡投胎做天竺國公主,遭到玉兔精以假亂真攆出王宮是因果報應的哲理。
除了以上內涵,重新梳理這一劫難的來龍去脈卻發現,除了因果報應外,玉兔精、天竺公主、豬八戒和布金禪寺僧人身上的淫念才是值得人深思的罪惡:
布金禪寺的僧人淫念重才會把那公主關進空房,玉兔精一心想採唐僧元陽才拋繡球招親,那月宮宮女思念凡間而偷偷下界,豬八戒修行一路見了嫦娥依然貪念男女之歡。
布金禪寺院主:防止僧人淫亂才把天竺公主關起來
唐僧一行到達天竺國前,先來到了一個叫布金的寺院裡,寺裡的和尚院主一通熱情招待。
待到晚上老院主陪著唐僧在月下漫步,意外聽到有女子的哭聲,唐僧問他是什麼人在哭,老院主說出了一個院裡的秘密:
舊年今日,弟子正明性月之時,忽聞一陣風響,就有悲怨之聲。弟子下榻,到祗園基上看處,乃是一個美貌端正之女。我問他:「你是誰家女子?為甚到於此地?」那女子道:「我是天竺國國王的公主。因為月下觀花,被風颳來的。」我將他鎖在一間敝空房裡,將那房砌作個監房模樣,門上止留一小孔,僅遞得碗過。
老院主顯然沒有能力替這女子找回真實身份,替她鳴冤昭雪,可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關起來呢?再說寺裡都是和尚,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嗎?老院主說出了真實原因:
(我)與眾僧傳道,是個妖邪,被我捆了,但我僧家乃慈悲之人,不肯傷他性命。每日與他兩頓粗茶粗飯,吃著度命。那女子也聰明,即解吾意,恐為眾僧點汙,就裝風作怪,尿裡眠,屎裡臥。
細品老院主的話,大概有兩層意思:
第一,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是真,也正因如此才不願意傷那妖怪的性命;
第二,而出家人四大皆空是假,至少這個寺裡的和尚不是這樣,否則,就不用擔心眾人「點汙」她了。
其實不止老院主自己說,《西遊記》原著中德行不好淫念不絕的和尚不止布金禪寺裡,在先前鎮海寺時,那幾個和尚要不是起色心,又怎麼會無辜被老鼠精吃了五六個僧徒?
由此可見,布金禪寺中真正有道行的或許只有這老院主一人。
玉兔精:以假亂真當了公主,卻又生了淫念要採唐僧元陽
其實《西遊記》中想要得到唐僧的妖怪大致可以分為這麼幾類:
一類是要吃唐僧肉,因為唐僧九世輪迴而不死,據說吃了他的肉可以長生不老,比如白骨精;
一類是要與唐僧成親,因為唐僧的真元是法寶,比如蠍子精;
還有一類是要殺了唐僧的,觀音院裡的那個老方丈。
顯然這玉兔精是第二類,為了得到唐僧,聰明的玉兔精謀劃已久,她的聰明謀劃通過兩個方面體現:
第一,她聽說了唐僧是金蟬子轉世,斷定唐僧的元陽可以讓她受益,但同時也知道孫悟空的本事,以她的實力斷然不是孫悟空的對手。為了防止孫悟空一見面就戳破她的妖精面孔,她讓天竺國王先送孫悟空去取經,她再出來與唐僧成親。
特別要說明的是,要不是孫悟空機靈,玉兔精的這一計謀差點就得逞了。
第二,玉兔精在毛穎山(後改名寶華山)上打的洞,正印證了她的智慧:狡兔三窟。如果不是當地的土地老幫忙,孫悟空差點被這三個洞迷惑。
因淫念太重,玉兔精才會這樣下功夫、動心思,只是一切天數都有定論唐僧豈能那麼容易被毀真元?
天竺公主:動了凡心下界投胎,才引發後來的玉兔精報復
在這幾個人中,天竺公主的淫念是最輕的,若非她動了凡心私自投胎,就不會有後來玉兔精報復。
相比之下,她的罪責是輕的,通過她的災難,更多傳遞的是因果報應,若非當初打了玉兔一巴掌,豈會有布金禪寺院主關在空房裡幾年的悲慘經歷?這是否是作者發出愛護動物的呼籲?
豬八戒再見嫦娥:即將到達靈山,豬八戒的淫念依然沒有根除
這些人當中最讓人失望的莫過於豬八戒。豬八戒最初是天蓬元帥,卻因酒醉調戲嫦娥被貶下界,投了豬胎,後來受觀音點化前來成為取經人。
西天取經路的目的是取經,可那是唐僧的任務,這一路但對孫悟空、豬八戒、沙僧包括小白龍幾人來說,其實就是一次鍍金,一次讓他們接受佛法洗禮的歷程。
可豬八戒從四聖試禪心時就凡心不改,在盤絲洞遇上洗澡的蜘蛛精時更是不顧及佛門聲譽與她們一起洗澡,一路上每當遇到稍有姿色的女妖怪時,率先動心的總是豬八戒。
話說那玉兔精是嫦娥的搗藥玉兔,為了收服玉兔,嫦娥隨太陰星君一道前來,可誰知正遇上了豬八戒,豬八戒的表現確實讓人大跌眼鏡:
豬八戒動了欲心,忍不住跳在空中,把霓裳仙子(嫦娥)抱住道:「姐姐,我與你是舊相識,我和你耍子兒去也。」行者上前揪著八戒,打了兩掌罵道:「你這個村潑呆子!此是什麼去處,敢動淫心!」八戒道:「拉閒散悶耍子而已!」那太陰君令轉仙幢,與眾嫦娥收回玉兔,徑上月宮而去。
此時的八戒沒有飲酒也沒有酒醉,再回頭想想當初因酒醉調戲嫦娥一事,我們不得不嘆息:八戒在佛門修行,不僅道行不長,而且越修越不如從前。
結語:佛門與仙界的淫念,到底禍起何處?
玉兔精原本是西天取經路上很尋常的一個妖怪,與青牛精與大鵬精相比,她的法力弱的排不上名,但這樣一個尋常的妖怪卻給出了很多別的劫難中看不到的現狀:
作為佛門弟子,豬八戒的收納是否不合理?在引入佛門修行以來,豬八戒在西天取經路上的種種表現,都指出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僧人:貪吃、懶惰、好色,淫念頻生,既然如此,觀音為何依然要收他入佛門?到達靈山後如來又為何封他為菩薩?
除了豬八戒,通過鎮海寺與布金寺中僧人的表現,是否可以得出此時的佛門整體作風有很大問題?唐僧以一己之力弘揚佛門清規,不以色移、不以財動,然而其他僧人頻繁露出短板,是否寓意著整個佛門有問題?
再看玉兔精和投胎天竺公主的月宮宮女,動了凡心甚至生了淫念,是否也預示著天庭的一種墮落現象?
佛門和天庭作為《西遊記》中的上層,時刻在為人間做榜樣,而坐著通過這樣的預示是否也表達了對上層社會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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