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在打贏脫貧攻堅戰的收官之年,記者唐大山來到金沙江畔的藏東朱巴龍鄉駐村。他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有何感悟,《大山駐村見聞》將給你展示一幅幅康巴大地的發展變化圖景,描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昂揚向上的精神風貌。
在金沙江流域,小橋流水人家隨處可見。
金秋十月,我站在竹巴龍溝邊。竹巴龍溝上的小橋有的是,流水一年四季匯入金沙江,兩岸有散落的人家點綴著。
圖為竹巴龍溝 攝影:唐大山
我腳下是座簡易水泥橋,兩邊連護欄都沒有,能通過轎車和拖拉機。橋面兩側各有兩根原木,在水泥橋建成之前,四根原木並排組成橋身。
竹巴龍溝的水量不大,即使夏天,也難見洶湧澎湃之勢;到了冬天,搖身變為潺潺的小溪。這裡不結冰,不會斷流。藏曆年前後,氣溫跌至低谷,山上的松林成為託起雪花的支架,山下溝裡的水兒仍在叮咚作響。下面的石塊甘願成為鼓面讓流水敲擊。這一聲聲敲擊,在竹巴龍溝兩側敲出了一片人家。
千百年前,西藏與內地一直有商貿往來,竹巴龍成為茶馬古道上進出藏的渡口。金沙江上往來穿梭的船夫在岸邊谷地上居住下來。竹巴龍藏語意為船夫居住的地方。有生意的時候,他們擺渡;沒生意的時候,他們侍弄農田或放牧。久而久之,竹巴龍村聲名大振。金沙江東岸的竹巴龍村成為出川的最後一站,西岸的朱巴龍村則是名副其實的進藏第一村。兩村本為一家,以金沙江為界分屬兩個省區;兩村實為一體,金沙江大橋拉近人們的距離。
高山峽谷特有的乾熱氣候使這裡的植被別具一格。山上森林密布,夏天雨季產菌子;山下巖石裸露,冬天旱季無滴雨。記得去年除夕夜,飄了十多分鐘雪花,西藏朱巴龍鄉黨委書記扎西格乃驚喜地說,從沒見過鄉政府裡下這麼大的雪。
水是生命的源泉。有了水,一切都有了生機。竹巴龍溝裡的水不僅滋潤著船夫的心田,還讓附近的樹木一片蔥蘢。這成為川藏線上的一道景觀,所見群山大都光禿禿的,山頂卻有喬木,路旁的山窩裡是綠樹掩映著的村莊,有時山腰上附著一團綠。那一團綠,如果近前一看,是一片臺地,恰有流水經過,留住一兩戶人家在那裡享受天地之所賜。
圖為在路邊休息的老阿媽 攝影:唐大山
是誰把核桃和蘋果帶到竹巴龍?這得感謝茶馬古道上的商人。
最初,核桃和蘋果是作為商品從內地運往西藏。偶爾撒落的核桃在其他地方難以萌芽,而在竹巴龍猶如回到故鄉,因為它喜光和溼潤的砂質土壤。與核桃相比,蘋果不利於貯存和馱運,到了竹巴龍,剩下的幾個也壞了。商人無奈地把它們扔向竹巴龍溝邊,結果奇蹟出現,這裡長出一棵棵蘋果樹。
從山谷深處返回,在318國道旁,看到旺秋家的院門敞開著。他是朱巴龍鄉人大主席,在四川居住,在西藏上班,從家到工作地點騎摩託繞過金沙江大橋只需五分鐘時間,實際上僅隔一江。
圖為旺秋在院子裡休息 攝影:唐大山
路口有兩位阿媽和一個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聽說我找旺秋,熱情地對著滿院的樹木喊起來。旺秋答應一聲,我卻沒看到他。我取下帽子,他認出來,不停地應答。天呀,他的院落簡直是一處濃縮的蘇州園林。不,蘇州園林比不上這處院落。蘇州園林裡都是給人看的,沒有給人吃的;這個院落既有給人看的,也有給人吃的。
我跟著旺秋依著地勢轉著彎兒上石階,每走幾步,都有枝條在兩側搖擺。
女主人倒上酥油茶,端來咧開嘴的石榴。一個小女孩正在房間裡做作業,原來是星期日。
在院內小桌旁坐下,我環顧四周,再好的茶樓,難比在金沙江邊旺秋家喝到的酥油茶;再美的林卡,難比在竹巴龍溝旁旺秋院裡見到的綠樹。
「你的院裡成了果木林。讓我數數,有多少種?」
「竹巴龍有的果樹,我院裡是齊全的。」
「核桃,蘋果,梨子,無花果,桃樹,葡萄,李子,石榴。這一棵,青青的,沒見果子,是什麼樹?」
「橘樹。有果,你看,在那兒。」
「哦,和葉子一樣青,不仔細看真難發現。」
「那邊有棵花椒。做菜時從廚房走出來摘花椒葉就可以,香著呢。」
「剛才我看到這裡2017年整村脫貧。老百姓的日子都像你一樣愜意?」
「我就是老百姓。其他人家的院子和我家的差不多。幾乎所有村民都想著怎樣發家致富,如何把生意做大。」
「我看到了,江這邊的建築工地上正幹得熱火朝天。」
「明年的此時,竹巴龍鄉將再展新姿。」
「你這位人大主席,要把四川竹巴龍的發展經驗在西藏朱巴龍實踐推廣哦。」
旺秋笑了,臉龐像掛在枝頭的石榴。(中國西藏網 通訊員/唐大山)
(責編: 李雨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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