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郝蕾和章子怡出現在同一檔演技秀上,吃瓜的我瞪大了眼睛:製作方這番操作暗藏多少波詭雲譎,真的很值得細品。
前後腳出道的兩人,一個已經成了國內影后大滿貫、出演過奧斯卡獲獎作品的「國際章」,一個是雖然只有配角獎項在手卻有「無冕影后」美譽的文藝片繆斯。
如今,章子怡已經在演技秀上坐穩導師席,而郝蕾卻只能和張頌文劉天池頂著「表演指導」的title,三個人一起湊成一票,咖位落差不言而喻。
但這並不能代表兩人的實力,只能說就像《一代宗師》裡那句臺詞:人活這一世,有的成了面子,有的成了裡子,都是時勢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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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子怡說到天賦,郝蕾笑了
郝蕾年少成名,1998年一部青春劇鼻祖《十七歲不哭》裡,那個梳著「小鹿純子頭」、伶俐直率、圓臉上帶著甜甜笑意的楊宇凌,是一代人心中的白月光。
2002年的《少年黃飛鴻》,俏生生的十三姨讓人驚豔,被認定不輸關之琳的電影版。
2003年的《少年天子》,郝蕾又變身囂張跋扈、因妒成狂的靜妃,那刀一樣鋒利的眼神隔著屏幕都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本來這個角色尖刻任性驕縱偏執的人設是很不討喜的,可郝蕾偏偏能演出她癲狂背後的悲涼來——她只是想要一點點愛而已。
才二十四五歲,郝蕾的表演已經讓人驚嘆是「神來之筆」。
如果照這個勢頭,青春劇、喜劇、古偶都能輕鬆玩轉的郝蕾,只要保持穩定的產量和曝光率,什麼幾大花旦的排行榜裡,估計不會少了她的名字。
可她毫不留戀,轉身奔向當時還頗為小眾的話劇舞臺,成了先鋒話劇《戀愛中的犀牛》裡不瘋魔不成活的「明明」,也是迄今為止最經典的一版。
後來,她又成了婁燁等文藝片導演們心中的繆斯,成為大家心目中「最被低估的女演員」、「無冕影后」。
早就證明了自己演技的郝蕾,聽到章子怡點評競演選手表演時談到「沒有天賦的努力毫無意義」時,毫不掩飾地笑了。
畢竟,章子怡雖然拿獎拿到手軟,但對她演技的肯定更多都伴隨著「努力」、「爭氣」這些評價,而不是什麼「靈氣」、「天賦」。
聽到郝蕾接過這個話茬,章子怡的表情肉眼可見的緊張。
這種威懾力足可以看出郝蕾的分量(不是指她的體重),要知道,章子怡也不是好惹的主啊,她扔劉燁鞋子的名場面也曾看得人下巴脫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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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懟人不留情面的郝蕾直言不諱——「子怡幸運,上大學時就能夠拍到張藝謀導演的戲」。章子怡聽了,也只能尷尬地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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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蕾也並不是「目中無人」,早前接受採訪時,她透露過自己最欣賞的女演員是袁泉和周迅,這兩位也都是公認的好戲之人。
巔峰時的範冰冰豔壓各路紅毯,郝蕾同樣亮相電影節,卻隔空暗諷對方是啦啦隊。
她就是這麼敢說,完全不像個女明星,但又充滿了底氣。
拒絕被定義被裹挾
清純的楊宇凌曾經定義了一代人心目中的校園女神,可出演這個角色的郝蕾卻拒絕被「青春偶像」的標籤所定義。她直言自己並不是很喜歡這部作品,因為覺得人物太簡單,對她來說沒有太多吸引力和挑戰性。
包括後來連續和婁燁、賈樟柯等導演合作了多部文藝片,郝蕾也並不認同外界給她的「文藝片女王」標籤,她只想做郝蕾,拒絕任何標籤。
對於自己經常接拍一些商業價值不大的作品導致「不紅」,郝蕾表示早已看開,她認定「要當表演藝術家」。
女明星們都想在紅毯上蓋別墅,她夢想著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能夠寫進表演系的教科書。
許多人唏噓顏值演技都優秀的郝蕾沒能坐穩同期演員中的頭部位置,她卻對這些排名顯得很淡然,甚至爆出金句:「我是一隻鷹,你不要老是讓我去排隊,大雁才排隊呢。」
她直言「有些人不是演員是明星」,用這種身份上的界定把自己和熱衷蹭紅毯炒話題卻拿不出作品的同行區隔開來。
自言拍爛戲長大的郝蕾,碰到真正在自己心裡過不了關的戲時,其實是不會妥協的。
2007年,剛剛籤入橙天的郝蕾在經紀人王京花安排下接了一部劇,結果進組沒幾天,她發現情況不對、班底不專業,果斷收拾行李退出了。
為了這件事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被出品方炮轟耍大牌質疑職業操守,後來迫於壓力很快與橙天解約。
當時的橙天在業內聲勢頗隆,王京花「保姆式」的經紀人模式十分能夠圈攏一批藝人的心,包括對投資人來說,她的人脈也經營得相當不錯。
郝蕾和王京花私交其實很好,但桀驁的她依然不肯被感情裹挾。
挑挑揀揀的結果,就是郝蕾的作品產量並不高,「很文藝不商業」的印象也直接影響到她的收入。
外界心疼她「吃虧了」,郝蕾聞言一笑,大大方方地表示:其實我早就想好了自己要什麼,無所謂虧不虧的,這都是我的選擇呀。
敢愛敢恨敢承擔的女人
郝蕾好像一直都是個特別「捨得」的人。
當年和婁燁合作,她直言和男友為此鬧過矛盾,最終失去了這段愛情。
此後她曾經非常芥蒂這段情,甚至聽到鄧超的名字就會黑臉,也曾用「小心眼」來描述對方。
心存芥蒂的不止是郝蕾,在鄧超的相關簡介裡,和郝蕾有關的全部信息都被抹得乾乾淨淨,仿佛兩人從未有過一段情。
一晃十年,2015年上海國際電影節的頒獎禮上,作為最佳男主角獎的頒獎嘉賓,郝蕾在拆開寫有獲獎者名單的信封后,有些意外地念出了鄧超的名字。
狹路相逢,頒獎時郝蕾把獎盃頒給老搭檔段奕宏之後,十分直接地跳過了一旁尷尬笑著的鄧超,徑直走向另一位獲獎者郭濤。
好想給這一系列鏡頭配上《最熟悉的陌生人》的BGM!
和鄧超分手後的郝蕾又和李光潔在合作中擦出火花,2006年8月兩人低調領證,2009年4月底,媒體還在報導他們5月將補辦婚禮的消息。
結果婚禮前夕李光潔被拍到夜會神秘女子親密牽手。
郝蕾在當街崩潰大哭後發出聲明,承認兩人感情亮起紅燈已經分居。
這段婚姻結束得並不愉快,時隔一年多,郝蕾在社交平臺上忽然連續發文暗諷李光潔,引發軒然大波。
郝蕾後來接受採訪時公開道歉,透露雖然事出有因(她透露自己離婚後一直被對方團隊攻擊),也承認不該因為某個人某件事就口無遮攔。
她錯了就承認錯了,沒有任何推諉。
自言「一顆心破碎了好多次」的郝蕾,2012年11月11日宣布訂婚,次年她生下一對雙胞胎後,和圈外人劉燁舉辦了婚禮。
當時她甜蜜表示期待和對方廝守到老,還反問「難道愛情不該是一生一世的嗎」。
但2019年11月20日,工作室的一紙聲明宣布了這段情也走到盡頭。只是比起從前都公開反目的結局來,「從夫妻做回朋友,也是很好的一種選擇」的表述顯顯露出幾分釋然。
戀愛腦的郝蕾誠然不是情商高的典範,但這份敢愛敢恨敢承擔的灑脫,也有不少人認同。
勇敢去生活的女演員
這次演技秀的舞臺上,郝蕾最戳到我的一句話是:人們總說演員要勇敢去演戲,其實更需要的是勇敢去生活。
如今很多人都標榜自己很接地氣很生活,可是照進現實的卻是各種被人設所束縛裹挾。
像湯唯,活在新一代文藝片女神的標籤下,明明喜歡吃回鍋肉,也要被經紀團隊強行改成「比較文藝」的香菇菜心,因為吃食都要顯出清新。
這次演技秀裡同場的章子怡,也是一碗泡麵只敢吃四口,牢牢守住女神的形象。
可郝蕾卻不管不顧,熱衷大口吃肉的她也毫不諱言自己的身材發胖。
兩個星期前,我在海南島影展上遇到她,穿著一件白色絲質襯衫的她笑眯眯地說:你看,我這身肉啊。
別人都在盤算怎麼豔壓,一轉身,她就這麼施施然走上了紅毯,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郝蕾這麼隨性,也不說任性吧,畢竟有的女演員對於角色設定有自己的想法,而她坦言,現在特別想演的就是最普通的人,因為普通人更難演,他們身上沒有那麼大起大落的戲劇性,需要更豐富的細節去支撐。
看看她這些年的作品,這姐姐真沒玩虛的。《親愛的》裡面,她扮演的是一個失去孩子的中年女人,灰頭土臉,失魂落魄。
《情滿四合院》裡的秦淮茹更是個蓬頭垢面的女工,造型說白了就是胡同裡的阿姨大嬸,但是她在平凡的日子裡卻熬出了酸甜苦辣。
比起現在許多同齡女演員都在抱怨中年危機、角色受限,同時牢牢抓住僅有的少女感,郝蕾似乎從來沒有介意過番位,也更不會在意包裝造型,對她而言,塑造一個貼地的有血有肉有故事的人物,才是應該考慮的事情。
ENDING
郝蕾每每被視為演藝圈中的異類。
明明也是豔光四射的臉蛋天才,她卻偏不在乎發胖要靠演技說話;明明可以練好端水技藝靠著八面玲瓏進退自如,她卻總是快人快語懟天懟地。
還真不枉她就是那個「最經典的明明」。
當越來越多的藝人被人設裹挾,活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真實坦蕩得連曾經犯過的錯受過的傷都不想刪除不覺後悔的郝蕾,稀缺得很特別。
比起太多女演員抱怨沒有資源得不到好的機會,郝蕾又何嘗不是用她親身的經歷在證明,真正對這份職業心存熱愛,是可以捨棄對美豔造型、番位排名、戲份輕重、片酬多少的計較,一心一意只是去做好表演這件事情的呢?
畢竟美豔皮囊的保質期總是有限,一個演員的底氣,終究還是來自於她長久淬鍊出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