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重溫了克里斯多福·諾蘭的作品《敦刻爾克》,熟悉諾蘭的人都知道,諾蘭的電影風格更多是體現在講故事的形式,通過捉摸不定的鏡頭和非線性敘事手法來完成故事結構的完整性,以及邏輯思維的縝密。《盜夢空間》,《星際穿越》以及最新在國內上映的《信條》等等,無疑都是在故事敘述和時間線層次化的完美體現,通過鏡頭細節來鋪墊電影所講述的宏觀時空觀和一些新奇的概念性元素,讓觀眾思維主動進入電影世界,除了讚嘆電影本身帶來的視覺和音效體驗,也讓自己和自己的智商進行難得一次互動,實現商業性和電影藝術的雙目標化。
不同於其他類型電影,《敦刻爾克》中的諾蘭從縹緲的時空漫遊降落到了現實,回到了二戰時期的法國東北部的港口小城——敦刻爾克。
熟悉兩次世界大戰的同學都清楚,第一次大戰中作為勝利方的英法協約國並沒有因為享有戰爭帶來的勝利果實而迅速恢復元氣,而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面對日漸崛起的德意日,採取綏靖政策,並企圖在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兩大陣營的背景下,禍水東引,使自己置身事外。
1938年9月,英、法、德、意四國籤署《慕尼黑協定》,把蘇臺德區割讓給德國,並把這一協定強加給當事人捷克斯洛伐克,至此,綏靖政策的貫徹已經達到頂峰。英法這一姑息養奸的做法,遲早會引火燒身,以德意為首的法西斯國家藉此不斷擴充實力,等待時機,取代這些年老膽弱的老牌資本國家,成為歐洲乃至世界霸主地位。
1939年9月1日,德國入侵波蘭,英法無奈被迫宣戰。然而即便已經宣戰的英法還沒有完全意識到綏靖政策的破產,仍然對於戰爭的隔岸觀火位有不小的期待,面對德國對波蘭的入侵,英法也只是象徵性的進行了小規模的「摩擦」,這段時間也被成為「奇怪的戰爭」。1940年5月10日,德軍徹底與英法撕破臉皮,開始入侵荷蘭、比利時、盧森堡。
消息傳到英國,民眾一片譁然,此時的英國首相阿瑟·尼維爾·張伯倫(即綏靖政策的貫徹者)迫於壓力,只得下臺,接任的便是時任海軍大臣的溫斯頓·倫納德·斯賓塞·邱吉爾。邱吉爾很清楚的是,和平的臆想早以破滅,而一向主戰的他,決意打破保守黨的談和來祈求短暫和平的念頭,對於綏靖政策養虎為患的教訓也絕對不會在邱吉爾身上重蹈覆轍。
1940年5月13日 ,剛剛上任的邱吉爾參加下議院會議,用自己剛毅堅韌的強硬作風發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講,不惜一切去取得勝利!此時的英國懷揣希望,上下一心,同時也準備好英國不惜一切所取得勝利的代價,邱吉爾得到下議院乃至英國百姓絕對性的支持。
對於此時的邱吉爾而言,某種程度上,主戰比求和需要更多的勇氣和堅忍不拔的意志。或許他才是代表真正意義上的英國精神,那個曾經有著日不落帝國獨有的桀驁不馴和英勇不屈。曾被一致認為不可能當上英國首相的邱吉爾,也終究成為了英國歷史上最偉大的首相之一。喜歡這段歷史的同學可以去看一下《至暗時刻》這部電影,相信你在被電影中「小天狼星」加裡·奧德曼演技所折服的同時,也被導演的每個光影構建的處處透露壓抑時代背景的鏡頭牽動著一呼一吸。
重新回到戰場,面對德國壓迫性的裝甲部隊和訓練有素的空中戰備,荷蘭、比利時、盧森堡以及英法聯軍只能節節敗退,德國肆無忌憚的向英吉利海峽推進,留給英法聯軍的後路只剩下了敦刻爾克。
而剛剛上任的邱吉爾立刻訪問了法國,得知法國決意投降的消息,英國並未因此動搖主戰的決心。為了保住英國有生力量,「發電機計劃」即英國派駐法國遠徵軍敦刻爾克大撤退開始,
恰好此時,希特勒犯了一個軍事戰略錯誤,5月24日,希特勒下達了裝甲部隊停止前進的命令,然後對於海灘上的英法盟軍開始進行以空襲為主的主要戰略進攻。這一命令,直接給了英軍撤退的喘息機會。針對這一指揮上的嚴重失誤,對其原因也是眾說紛紜,敦刻爾克港區的地勢低洼,且地面崎嶇,河渠交錯,不利於坦克群作戰,同時為了減少機械部隊的損耗,等候步兵部隊的接應,加上5月22日英國部隊對於德軍的突然反擊,都增加了德軍指揮高層對於貿然突進的保守型判斷。
而德國空軍司令戈林元帥對於空中襲擊的主動請纓,更加使得裝甲部隊的待命成為決策中合理性的存在,因為包圍圈的縮小,勢必會對空中戰機的軍事進攻有部分限制,於是這一命令便下達了,而等到德軍意識到空襲並不能給英軍撤退造成實質性的阻礙的時候,再次下達裝甲部隊前進的號令時,其實已經失去了戰機。
於是從1940年5月26日至同年6月4日曆時9天的敦刻爾克大撤退拉開序幕,英國調動一切可以啟用的海上交通工具去完成這場「生存就是勝利」的戰爭,同時在保證國內安全的情況下,也儘可能組織空中力量去掩護大撤退。
天時地利人和造就了這次二戰的奇蹟般撤退,連續的大霧天氣,複雜的空中環境,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德軍空襲。同時英吉利海峽也安靜的為這批英國軍隊護航,海面風平浪靜。無數優秀的軍官將領和士兵們為這次撤退立下汗馬功勞,許多更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最終,9天的時間,40萬的盟軍,有338226人撤回英國,其中英軍約21.5萬人,法軍約9萬人,比利時軍約3.3萬人。雖然大部分輜重都留在敦刻爾克無法及時收回,英國也因此損失慘重,但這次撤退極大程度上保全了歐洲戰場反法西斯有生力量,他們將在日後的反法西斯戰爭中充當有力的拳頭。
而克里斯多福·諾蘭執導的《敦刻爾克》則是在這一背景下描述英軍在敦刻爾克撤退的場景。影片更多是以不同個體的士兵人物為視角來敘事,拋開單一主角的旁觀者視角,這種群像刻畫的方式使我們在觀影時更具有代入感,置身不同人物處境來猜測故事人物的最終結局,這也增加了電影的懸念因素。海陸空不同人物所處的角色都不相同,暗示了人物命運的不同走向。
整部電影的對話並不多,情節推動也主要依靠鏡頭語言展現,而音樂部分也以錄製的懷表秒針滴答聲作為編曲元素,時刻提醒觀眾這是一部與時間賽跑的電影,富有張力的鏡頭加上時間感極強的音樂以及戰事的轟鳴,絲毫不給觀眾喘息的機會。
影片的剪輯手法也是諾蘭一貫擅長的多線敘事手法,空中:一小時;海上:一天,港口:一周。三條線有自己的獨立故事線,同時又有重合的部分。這種平行剪輯的手法牽動著觀眾的神經,情節推動的同時,也在督促的觀眾尋找三條故事線的聯繫所在,增加了不少觀影體驗。
而出於尊重歷史本身,電影結尾是在邱吉爾的演講中結束,在影片中,大撤退所帶來的「羞辱感」卻依然對英軍來說是個心結,而結尾中邱吉爾的演講呼應了這次撤退,生存就是勝利,但保家衛國的戰鬥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