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戲（組詩七首）
文/呂觀德（青年作家網籤約作家）
《善良》
我在蘋果樹下踱來踱去
沒有遇見金髮高鼻藍眼的牛頓
冬風飛來一把把尖利的刀子
都沒有割到蘋果的樹皮
而周圍的樹木早已鮮血淋漓
結過痂的傷疤凸凹著長成麻臉
難道蘋果樹藏著萬有引力的謎底
我翻開日月留下的檔案
春天，它給人們撐開旖旎
夏天，它給人們畫著濃蔭的圈圈
秋天，它送給人們鮮甜的果實
我才知道
蘋果皮膚光滑是因為它全身掛滿善良
《冬之虎和秋之驢》
冬風荷槍實彈走出森林
秋風射出的寒光讓它寒慄
擔心被「秋老虎」嚼得剩下骨渣
雖然自然安排冬風接防
秋風一直霸佔著，不肯交出陣地
冬風的苦惱無處傾訴
於是召集高山，喚來平原
你一言，我一語，擘畫著計劃
夜深人靜，冬風的小分隊悄悄摸進
東邊峰火，西邊狼煙
秋風丟盔卸甲，落下黃葉滿地
冬風嚎叫著，一路輾過秋風的哭泣
「秋老虎」從此變成「黔之驢」
自然成為冬風固若金湯的領地
山頭上，那棵老榆樹是冬風的龍虎旗
《冬日牆角的小花》
寒風中的挺立是畫家心愛的素材
而教師喜歡把你作為學生的作文題
思想家則思索你給人們的啟迪
纖細的外表如嬌小的外婆
風餐露宿，你依然織出冬天的美麗
暗黑的牆上，你是美麗的主角
你高舉昂首的彩旗
演繹著無言的勵志故事
風在你的面前停止瘋狂的呼吸
烏雲一反常態，落下感動的淚水
因為你的存在
快步走過的人們挺直身軀
即使他們只穿寒風可以刺破的單衣
你成為人們圍著炭火叨念的溫喛話題
口口相傳，流淌成河，漸漸地
你成就冬日裡女漢子的神奇
《看得見和看不見的》
看得見的和看不見的
是冬天大自然植物的主題
看得見的，有的己步履蹣跚
春夏時的活力泛著青黃
有的雖然還穿綠裝
可那顏色早己不是走出染坊時
那麼光鮮和透亮
看不見的，雖然未見它的顏色
但它肯定秉承先人的衣缽
除非基因出現裂變
沒有看得見的就沒有看不見的
看不見的是看得見的兒子
雖然它不用自己開闢生活的路徑
它同樣要櫛風沐雨，歷經考驗
看得見的，過去和現在是它的現實
看不見的，現在和將來是它的暢想
看得見的，為自然唱著悽傷的輓歌
看不見的，為自然奏著高昂的進行曲
許多人只看到看得見的
因此滿腹都是悲傷，滿眼都是失望
有的人能看到看不見的
於是他們的眼裡充滿著明媚的春光
看得見的，總喜歡沉默著總結
看不見的，卻醉心做著文案
看得見的，眼皮總是垂著
倚著門框，斜看著道路通向夕陽
看不見的，眼睛總是仰望
盼望早點如紙鳶，在春風裡翱翔
雖然看不見的，值得投以期待的目光
但也應給看得見的最高級別的獎賞
因為看不見的畢竟是看得見的親生爹娘
看得見的，看不見的
看不見的，看得見的
它們交遞接力棒，總是無縫對接
它們的循環是兒時在地上滾動的鐵圈
運動著，在大地上跑過
大地上留下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於是，大自然成為七彩斑斕的染缸
《人生如戲》
臺上和臺下的戲不是風
都沒有遠去
只是換了時空，還有披著的衣
它們之間只有一寸的距離
掀開衣角，可以看到接骨的痕跡
人生有時如戲
太較真，會沉入心境的塘底
四面的水壓，尤其汙泥，讓人窒息
人生有時不是戲
你開玩笑，它讓你撲到在地
傷痛會扎進土地，和土地粘在一起
說到底，人生其實是戲
因為戲是現實的修飾過的皮
而現實是戲原生態的外衣
《水中的動態》
——觀章灣村水上摩託運動圖
範仲淹是詩詞歌賦的千古高手
他肯定想不到
昆裔的居住地章灣村的村口
居然上演著水上芭蕾
一圈圈的漣漪是河水一圈圈打轉
樂得暈眩的魚蝦拱開水面
千百年來的竹排擱在歷史的岸邊
絮叨千萬遍的故事裡
怎麼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主角
人們的心臟和旋轉的河水共著節拍
兩岸的青山互相推讓，給河水騰出座位
沒想到有一天成為河水的茶託
「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的範仲俺
把酒臨風，捋須賦詩
祈福他的後代，如村前的河水
走向「兩岸青山夾不住」的幸福未來
註：章灣村位於浙江省武義縣三港鄉。其村民絕大多數為宋名相範仲淹的後裔。
《等雪》
每年都在盼望冬雪
我的脖子己累得發酸
我的眼睛已累得多次滴過藥水
它依然沒有出現
可惡的是，它還派寒風作為誘餌
我已關上那扇有些年頭的窗戶
不是擔心冬風的橫衝直撞
只是對雪實在心灰意冷
多年來，它的蹤跡不知在哪裡隱藏
多年來，我已沒收到白色的詩箋
我對它的無情已徹底失望
忘記它之前叩開門扉時服裝的顏色
忘記我迎接它時是笑臉還是火盆
它不來，我早已習以為常
它來，我懷疑是否西邊升起太陽
我已經對它徹底絕望
它若來，希望先打個新聞熱線
我好通知我的心臟做好應急預防
我將去路口，預訂好迎接它的門窗
作者簡介：呂觀德，浙江永康人，青年作家網籤約作家，資深媒體人，法學研究者，兼任黨校教師，現工作於浙江省武義縣融媒體中心。有三百多萬字見諸各大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