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在《天下篇》中,對先秦諸子時期的天下各家學派都進行了總結性的批評,其中,對墨子學派的總結是「其心意是好的,但他們的作為卻是錯誤的」,為什麼呢?

莊子講了好幾個方面,我們簡單說一個方面(有意者可去讀原文),古代之人對於喪禮,因其貴賤而有所不同,可是墨子卻主張生不作樂,死不喪服,生時辛勞,死時薄喪,應當唱歌時卻反對唱歌,應當哭泣時卻反對哭泣,應當奏樂時卻反對奏樂,這種主張是否真的符合人的感情?
因此之故,莊子認為墨子的學說太過了苛刻,其主張必定會難以實行,而無法成為聖人之道,因為這種主張自己可以獨自實行,但卻會因違反了天下之人的心願而使人不堪忍受,既然背離了天下之人的心意,那麼其離開王道也就太遠了。

在此,莊子認為墨子之道必定難以獲得天下人所認同而無法長久地傳承下去,是因為他「實行泛愛、兼利太過分了」,無法使天下人都如他一樣「日夜不休,以自苦為極」,因為人們無論做任何事情,都必然會有一個限度,「過猶不及」,任何超過限度的事情,必然會難以長久,而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作為春秋戰國時期聲名顯赫的顯學,時至今日,已經只存在於書籍之中了。
莊子對墨子學說的批評,主要是其走極端式的行為,假如墨子能夠用《易經》水澤節卦中的智慧來調和一下自己的言行的話, 或許墨家學派的命運也就會大不一樣了,使天下之人都樂就節制之道,從而行之無阻,放之皆準,又或者他是明知而不為吧。

《易經》節卦,是六十四卦中的第六十卦,卦家為下兌上坎的異卦相疊而成,下卦為兌為澤,上卦為坎為水,澤者,蓄水之地,水之歸澤,盈則進,坎則止,自有其量,澤之容水,少則受,多則溢。
澤上有水,其容納有限,不可能無限制的擴容,所以必須要有所節制,所以才名之為節,《序卦傳》中說「渙者,離也,物不可以終離,故受之以節」,即此之謂。

節卦的智慧,一言以蔽之,以兌之悅而節坎之險,使心得其悅而行忘其險,節其過中之道而使之中節是也,使世人可以明了,可行則行,當止則止,行止得中,自然可以亨通而長久。
如若矯枉過正而固執自守,那麼雖節亦苦,節而苦,便無餘地以處人,也無餘地以自處,難負途窮而無所容,所以卦辭中才會說「不可貞」。

節制之道,從人們的日常生活而言,飲食不節則有致病之虞,言語不節則有貽羞之患,財用不節則有敗家之憂,色慾不節則有傷身之烈,可是如若我們矯枉過正,因此而為之絕食、為之緘口、為之靳財、為之斷欲,那麼節雖節矣,可是我們卻會因為不堪其苦而無法忍受,是節之不得其中而反致其窮,又哪裡可以獲得長久的亨通之道呢?

所以人們便必須要在這其中,找到自己所認為的那個中節之道,以飲食為例,不能飲食則人無生機,飲食過度則疾病叢生,唯有在飲食之道中,找到適合自己的飲食中節之道,便可以使飲食不但能夠給自己提供生命的能量,而且可以避免因飲食過度而導致疾病叢生的不良後果,這其中的分寸,唯有心者得之。
人事如此,天道亦然,古人說「日月代明,四時錯行,寒暑往來,歲功以成」,是故「天地節而四時成」,設若天地不節,則無法當位以節而裁製群倫,也就無法亨通而達至中正以通之至道了。

從此可知,墨子之說雖以天下人為利,卻因為其失之過剛而有違常人之性,雖然可以短暫的實行其學說,但卻終會被世人所棄,莊子對墨子的批評,應該說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不知大家以為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