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盤踞在陝西銅川市王益區漆水河岸邊的惡勢力犯罪集團，他們以「非法放貸」、橫徵暴斂，採取跟隨、貼靠、威脅、擺花圈等軟暴力方式進行催債，並通過非法拘禁、故意傷害等直接暴力行為，逼迫受害人將抵押的車輛、房產變賣用以償還非法債務。許多受害人因償還不起非法債務，攜家帶口逃離家鄉。
六年來，這個惡勢力犯罪集團犯罪事實多達二十五起，涉及被害人16人，通過非法拘禁犯罪獲利197.78萬元；通過開設賭場犯罪獲利61.2萬元；通過強迫交易犯罪獲利23萬元……
緊盯小線索 大案浮水面
銅川市王益區是個擁有20多萬人口的老城區，這裡市井繁華，商鋪林立，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一條蜿蜒曲折的漆水河貫穿全城，河水潺潺流淌，生活在漆水河兩岸的群眾享受著平安恬靜的生活。
誰知，在城區繁榮的景象下，卻暗藏著一個惡勢力犯罪集團，給社會和群眾帶來不安和恐慌。
2018年5月的一天，一位姓孔的受害群眾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來到銅川市公安局王益分局報案，稱自己因未償還高利貸，被一夥非法放貸的惡人非法拘禁四十多天，期間遭到多次毆打，伺機逃脫後才得以報案。接警後，素有多年刑偵經驗的張警官敏銳地覺察到，這個看似平常的非法拘禁案，背後一定藏有惡勢力團夥和非法放貸「黑洞」。他隨即將案情上報，此案引起王益分局黨委和王益區掃黑辦的高度重視，並將此案列為區上重點案件，成立專案組，全力投入偵破之中。
專案組查證：2013年5、6月份，犯罪嫌疑人扈雷在王益區宜園路中石油加油站對面，租賃一間門面房做二手車買賣生意。名為二手車車行，實則主要業務是向他人非法出借高利貸。
為了非法獲利，扈雷先後糾集孫勝強、徐力、尚海超、吳東峰等多名有犯罪前科人員為車行骨幹，在社會上招攬生意。為不斷擴大車行放高利貸業務，扈雷等人以「車可貸、房可貸、無房無車信用貸」為幌子，騙取急需資金的受害人的信任。他們在與借款人籤訂借款合同時，故意隱瞞借款利息信息，利用借款人急於用錢的心理，故意壓低車輛、房產價值，並對借款人採取所謂的「行業規則」扣除「砍頭息」，藉機實施違法犯罪。對於無法及時償還高利貸的人員，扈雷等人採取跟隨、貼靠、威脅、擺花圈等「軟暴力」方式進行催債，同時通過非法拘禁、故意傷害等直接暴力行為，逼迫受害群眾將抵押的車輛、房產變賣用以償還非法債務。
該團夥在通過放高利貸進行違法犯罪的同時，更於2016年7、8月份，將觸手伸向網絡賭博，妄圖牟取更多非法利益。扈雷本人通過非法途徑獲取賭博網站代理權限後，便建立微信群，團夥成員孫勝強負責後臺操作，並僱傭他人充當客服接受投注、替人下注參與網絡賭博；同時發展徐力、吳東峰等下線，糾集賭徒、誘騙群眾開設網絡賭場，進一步實施網絡賭博犯罪行為。依靠賭博網站的返點牟利，獲取非法利益，並通過團夥內部職責分工將非法獲利進行分配。
摸排固證據 攻破系列案
跟蹤追擊不停步，剝繭抽絲查疑端。
結合以往偵辦案件的成功經驗，專案組民警針對扈雷的二手車車行迅速展開調查。他們到工商部門調取該二手車車行」的檔案，在車行周邊進行走訪，查清車行的成立時間、地點和公司人員等基本信息。辦案民警通過對扈雷等主要人員進行調查摸排，掌握了其主要聯繫人、活動軌跡情況，摸清了扈雷二手車車行人員結構，確保團夥成員行蹤始終在公安機關掌握之中。
經周密部署，2019年3月，王益分局黨委決定將該犯罪團夥集中收網。隨後專案組一舉抓獲涉案犯罪嫌疑人17名，成功打掉了以扈雷為首的惡勢力犯罪集團。以扈雷為首的惡勢力犯罪集團案件收網後，由於犯罪嫌疑人作案時間長，被害人報案少，大量事實需要進一步查證，尋找被害人成為辦案的關鍵。
辦案民警馬不停蹄奔波多個地區，如同大海撈針一樣，查找受害人及當事人落實案件，固定扈雷團夥的犯罪證據。辦案民警通過在多個銀行調查取證，掌握其資金情況。經過五個多月的摸排取證，專案組掌握了該團夥主要成員及活動軌跡，摸清了該團夥人員結構，固定了該團夥的大量犯罪證據。
2014年5、6月份左右，王益區二馬路一小餐館老闆展某，以月息六分至一毛先後從扈雷處借款約15萬元人民幣，在支付幾個月利息後，因生意失敗無力按時支付高額利息，同年10月份左右的一天晚8時許，扈雷帶領徐力、尚海超將展某先後控制在青年路扈雷的辦公室和某旅館內催要債務，期間扈雷、尚海超、徐力對展某進行扇耳光、用腳踹等進行毆打，並將開水裝在熱水瓶裡，放在展某的頭頂準備向下澆灌，進行威脅恐嚇，直到第三日凌晨1時許，在展某的母親哀求下，償還了部分欠款，並達成了還款協議後，扈雷才放其離開，展某被限制人身自由時間長達30餘小時。從此展某遠走湖北不敢回家，專案組民警多次登門做其母親的工作，幫她打消了顧慮後，她才提供了展某的聯繫電話。通過三個多月的反覆溝通和做工作，當初害怕報復不敢回家的展某，終於回到銅川指證了。
2014年，受害人秦某因生意周轉，經人介紹，以月息八分從扈雷處借款30萬元，借款後基本能按時支付利息，2016年開始無法正常支付利息，當年6月9日，受害人秦某被扈雷帶人控制住催要借款，因秦某無力償還，扈雷即同孫勝強將其控制在銅川市王益區七一路某賓館內，逼其答應將其漢中的結婚婚房變賣歸還借款。秦答應後，2016年6月11日上午扈雷、徐力駕駛一輛白色路虎越野車將秦某從銅川帶至漢中的家中繼續控制，要求秦某及其家屬出售房產歸還借款，扈雷、徐力二人將秦某看守三日後返回銅川，返銅前扈雷讓其妹夫聯繫上漢中的廖磊等人，扈雷安排他們在秦某家中繼續看守。直至當年7月1日秦某親屬將房屋賣掉歸還了扈雷欠款30萬元後，扈雷才讓看守受害人的廖磊等人離開，秦某共計被非法拘禁時間長達22天。結婚婚房被變賣還債，造成了秦某離婚，一人帶著4歲的孩子流離西安打工。為了查證情況，專案組輾轉漢中、西安一個多月，終於找到了秦某在西安租住的小區，但電話聯繫秦某，他總是推脫不在家也不見面，找到他家其母親不讓進門，專案組民警就在樓梯口做其母的工作，一說就是幾個小時，其母終於被說動了，同意聯繫兒子，並於當晚10點見面。見面後，民警們連夜取證，工作完回到銅川已是凌晨3點多了。
2015年至2016年期間，受害人孔某以資金周轉為由，以他人擔保的形式，以月息七分或一毛分三次從扈雷處借款90萬元人民幣，後未能及時還本付息被扈雷一直採取各種手段催債。2017年11月份中旬一天，扈雷將孔某叫至青年路他的辦公室內催要債務，孔某因無力償還，便被扣押在辦公室要求借錢還帳，並安排孫勝強負責看守。孔某白天出外借錢時，扈雷安排孫勝強跟隨、貼靠，不讓孔某脫離控制。期間，因孔某白天出外借不到錢，返回後遭到扈雷多次毆打，後孔某趁孫勝強等換班看守不備時乘機逃脫，前後共被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時間長達40天左右。
2016年間，扈雷通過王某接觸到在網際網路運行的某網絡賭博遊戲。該賭博遊戲以數字大小進行比對的方式，設立「龍虎和」和「比大小」等押注方式，通過下載網站APP註冊帳號成為會員，進行投注並結算輸贏的辦法進行網絡賭博。扈雷向王某投資進行網絡賭博活動，在賭博期間，其熟悉了賭博流程及玩法、輸贏規則等。期間，徐力、吳東峰、尚海超等人通過扈雷介紹開始進行網絡賭博。在進行賭博期間，扈雷向賭博網站申請成為代理，通過自行發展賭客，由網站根據其帳號投注額按一定比例給扈雷進行提成的方式賺取返點。具體方式為在網站註冊一個投注帳號，一個返點帳號，之後建立賭博微信群，利用微信群進行管理，通過邀請人員加入微信群的方式招攬賭客，在微信群內發布賭博網站設定的遊戲規則及開獎結果，僱傭人員擔任客服，代賭客下注，並根據賭博網站設定的遊戲規則及開獎結果作為輸贏依據，長期組織網絡賭博活動，賺取網站按投注比例返還到返點帳號中的提成。徐力、吳東峰、尚海超等人在成為扈雷的下線或在扈雷的賭博微信群進行賭博期間，熟悉此種獲利方法後，也各自申請成為賭博網站的代理，通過上述方式組織網絡賭博活動，賺取賭博網站提成。扈雷等通過開設賭場獲取不義之財60餘萬元。
打好組合拳 齊心破要案
扈雷等人惡勢力犯罪集團案是王益區掃黑除惡專項鬥爭以來最大的涉惡案件。王益區委副書記、區長劉軍包抓此案，精心指導。王益區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區掃黑除惡專項鬥爭領導小組組長雷曉林安排協調各方，一線督戰。副區長、王益分局局長黨正義，區法院原院長吳玉亭，區檢察院檢察長田琦「三長」披甲上陣，指揮辦案，精兵強將，全力參戰。
專案組在偵辦扈雷等惡勢力犯罪集團案件過程中，牢固樹立經營偵查意識，緊盯該犯罪組織的犯罪手段，通過前期偵查經營、摸排走訪，在摸清犯罪團夥人員結構、組織分工，查清犯罪嫌疑人落腳點，查明涉案資金流向的基礎上，將涉案的17名犯罪嫌疑人悉數抓捕，並加強審訊工作，做到全鏈條、全方位打擊。同時依法繳獲非法放貸的帳本、借款抵押合同、作案車輛等涉案物品。
專案組結合前期調查取證情況，針對不同的犯罪嫌疑人，制訂了詳細、具體的訊問提綱和方案，採用不同的訊問方式，逐個攻破，並通過向社會公開徵集違法犯罪線索，查證屬實了扈雷團夥25起相關犯罪事實的犯罪證據，將該案辦成了鐵案。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經查證，以扈雷為首的惡勢力犯罪集團共計涉案25起，被害人16名（其中15人為銅川市人，1人為漢中市人），凍結涉案資產價值300餘萬元，扣押借條、借款合同共計50餘份。犯罪事實涉嫌非法拘禁罪、強迫交易罪、開設賭場罪。
2019年9月，銅川市公安局王益分局以涉嫌非法拘禁罪、強迫交易罪、開設賭場罪將扈雷犯罪集團移送王益區人民檢察院審查起訴；經王益區人民檢察院審查，依法決定對扈雷等17名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訴。
2020年6月20日，經王益區人民法院依法公開審理，判決扈雷等17名被告人非法拘禁罪、強迫交易罪、開設賭場罪罪名成立，判處扈雷有期徒刑六年二個月，並處罰金五萬元，其餘被告分別判處拘役五個月至四年六個月有期徒刑不等，並處罰金。17名被告人表示認罪認罰，不提出上訴。「我認罪認罰服判，不上訴。我很後悔幹了違法犯罪的事，對家人、朋友、受害人和社會帶來傷害。感謝公檢法，我要認真改造，重新做人，出獄後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扈雷當庭低頭謝罪。
該案宣判後，在王益區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受害人王某聽到扈雷等犯罪團夥判決的消息後，多年的愁眉展開了，心裡的怨氣吐出了。他笑著說：「為躲扈雷逼迫討高利貸，我多年流浪在外，有家不敢回，不敢看親人。政府把扈雷這夥惡人法辦了，大快人心，今天我終於敢回家看親人了」。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隨著扈雷等人惡勢力集團犯罪一案的宣判，給此案劃上一個完整圓滿的句號。當地群眾和社會各界對成功偵辦此案的政法幹警紛紛點讚。在偵辦此案中，政法幹警付出的艱辛和努力，只有他們知道。
「為搜集證據，我和同事們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跑了多少路，大家都沒有怨言。光搜集的證據材料70多卷，我一個厚厚的筆記本都密密麻麻記滿了。案子破了，心放下了，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專案組張警官面帶笑容地說道。令他感受最深的一件事，就是他先後22次給扈雷做思想工作，真正讓扈雷回心轉意，低頭認罪。扈雷曾懺悔地對他說：「張警官，我很感謝你，是你讓我認識到自己違法犯罪，讓我重新做人。我出去以後，再不會向欠債的人要債了，我就想本本分分地做個小生意，開一個飯館，自食其力，絕不再幹害人害己的壞事了。」
王益區檢察院副檢察長秦剛，也是本案的第一公訴人。他說，案子移送到檢察院刑事檢察部，部門一共6個人，手頭都有案子，但為了更快辦理這起案件，大家放棄了節假日休息時間，給所有犯罪嫌疑人告知、訊問、釋法說理。大家加班加點，審查案卷，列出退回補充偵查提綱，發現問題隨時與專案組溝通做補充偵查。在短短的時間內，幾位同事熬紅了眼，操盡了心，吃盡了苦，誰也沒有埋怨，把辦理此案當做一項政治任務來完成，終於在去年12月底前將此案依法向法院提起公訴。
王益區法院刑庭辦案人員介紹說：「送到法院的案卷有70多卷，撰寫審理報告計8萬餘字。我們刑事審判庭人少事多，但對辦理此案絕無馬虎。案卷一頁一頁認真看，文字一字一句細斟酌，在判決書中決不能出現一個錯別字，否則就是對司法公信力的損害。在20多天時間裡，大家吃住在法院，集中閱卷，聯席會議溝通，在審判前制訂總體預案、庭審預案、庭審提綱、押解預案、安保預案、後勤預案，在大家共同努力下，這起案件終於如期宣判，達到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的有機統一。」
王益區依舊市井繁華，車水馬龍，人們和諧相處。漆水河依舊潺潺流淌，細浪湧動，不停奔向前方。那濺起的浪花仿佛向人們訴說著老城裡一個掃黑除惡的感人故事，曾經一夥惡徒的非法斂財夢淹沒在了正義的激流中……（鐘山 李成龍）
來源：西部法制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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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掃黑除惡進行時】銅川扈雷等惡勢力犯罪集團「非法放貸」案偵辦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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