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北
一、全職太太的三組關鍵詞
從「家庭主婦」到「全職太太」,雖然發生了語境和評價體系的變化,但全職太太所遭遇的懲罰卻尚未得到全面清算。
① 角色還是身份?
在這裡,角色指個體在特定場合所承擔的行為模式,身份則是固定不變、與生俱來的特質。在理解全職太太時,我們忽視了她的多重可能性,而將之視為只能為此、天生為此,使「全職太太」成為了她唯一的標籤。這樣做,忽視了全職太太生命境遇的豐富。
② 無償還是有價?
自工業化幕啟,家務勞動作為「私」的構成,雖然服務於人口再生產,但其價值已被嚴重低估甚至無視——這是資本的運行機制和父權制的紅利。所以雖然坊間會覺得全職太太悠閒,輕視她工作的價值,但這實際上抹煞了她們的付出,特別是付出過程中的情感工作:面對日復一日、千篇一律的勞作,她們對煩悶和疲憊的自我消化。這些,都不是無償的勞動。
③ 自願還是被迫?
自願和被迫更適合被看做是連續譜的兩個端點,全職太太究竟是主動的選擇還是被動的產物,見仁見智。一方面,因為被家庭需求的拉力和父權文化、市場歧視、公共支持缺位的推力所左右,全職太太做出的選擇或者是迫於無奈的選擇,或者是家人勸說的結果,或者是剝削下層(僱保姆)的體現。另一方面,一些女性確實通過做全職太太而獲得了自我實現與自我滿足。要想將自願和被迫兩種現實剝離開並不容易,根本還是要還原所處情境的內涵並理解行為的邏輯,畢竟選擇不是在社會真空中做出的。
二、蕩婦羞辱的三點思考
成都確診女性所遭遇的網絡暴力,讓人想起了「蕩婦羞辱」這個話題。
其一,「性」是評價女性的重要維度,依此,女性被分為單純、正統和淫蕩、邪惡兩個極端,對「蕩婦」的羞辱即與此有關。
其二,宏觀上說,蕩婦羞辱是一個結構化的過程,厭女的制度引發厭女的實踐,後者又反過來鞏固和再生產前者。
微觀上說,蕩婦羞辱是一個自證預言。通過惡意揣測的流言蜚語,蕩婦被製造了出來。
其三,至少有三種理解蕩婦羞辱實踐邏輯的路徑:制度、資源-權力和規範。可以將它們統合起來考慮,制度即國家和市場所建構的性別不友好環境,這是蕩婦羞辱嵌入的背景,資源對應女性社會經濟地位的劣勢,導致被羞辱為蕩婦的女性的無權,規範即男權制的約束。
三、誰天生就是領導?
有時候聊天,常有種觀點認為男性適合當領導是不爭的事實,因為他們大氣、吃得開。——這兩個詞,分別從人物性格和角色品格兩個方面概括了在性別社會化的過程中,男領導所「特有」的品質。我們不妨對此問一問,果真如此麼?
首先是性格。不是品質好的就是男性,而是男性就具有好的品質。反過來,如果成為敗將——喪失了男子氣,甚至被逐出男性隊伍,那麼男性也會被歸為是婦人之仁,不具備優良品質。
第二點是角色期待。不是職位呈現為男性氣概,而是男性氣概定義了職位。男性佔有職位,故而擁有了定義什麼是「好」的權力。所以,女領導也多會表現出傾向男性特質和犧牲女性特質的特點。
歷史由勝者書寫,我們也多偏愛成功的傳說,這樣的迷思反映在性別格局中,就是男性與好的對等,好的背後,則是權力的體現,也是利益的俘獲。
四、母職懲罰背後的緊張
母職懲罰,即母親由於生育數量、生育年齡等而遇到的社會排斥,包括職業(如高流動性、兼職而不是全職)和薪資兩個方面。
在母職懲罰之前和同時,女性會遭受大量的緊張,這體現在:
① 家庭與工作。面對家庭與工作的不同期待,是對母親的平衡技術和策略的考驗。
② 文化與自我。坊間仍然把成為母親視作對女性的認同即女性身份的「合法性」,這容易構成對非「常規」女性的汙名。
③ 密集與鬆散。密集母職意味著對母親的過密化期望,鬆散母職與之相反。密集母職使女性疲乏不堪,鬆散母職則易於遭到「不負責任」的批評,為母親帶來負疚感。
④ 家庭與政策。協作母職意味著母親職責的履行是通過合作的方式來完成的,隔代撫幼即是如此。公共資源的不足(如公共託幼機構)導致了對家庭資源的「徵收」。
作者/來源:社會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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