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餘華,我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的代表作品《活著》。很多人說:他沒有獲得茅盾文學獎,那是茅盾文學獎"欠"下的。
餘華給人的感覺就是有一種不可替代的冷靜氣質。像一把泛著銀光的柳葉刀,握在一雙飽滿溫度的手上。餘華的語法有著迷人的特點,他能把最直白,簡單的文辭,重新鍛造出風格化的具有疏離感的語境。
但是就是這麼一個人,他曾在一次演講當中說道"我少時編造魯迅的話和人爭論,他是我這輩子唯一討厭過的作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餘華當時正在上小學,有一次他跟他的小學同學進行過一次辯論,關於太陽到底什麼時候離地球近。
當時是餘華輸了,但是他不服氣,於是第二天就把魯迅搬出來了。他為了贏得這個辯論,編造了魯迅說的話。
他在演講中是這麼說的:我們繼續爭論不休,直到有一天我搬出了魯迅,一下子就把他打垮了。我在情急之中突然編造了魯迅的話,我衝著他喊叫:"魯迅先生說過,太陽中午的時候離地球最近!"他啞口無言地看了我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魯迅先生真的說過這話?"
"當然說過,"我雖然心裡發虛,嘴上仍然強硬,"難道你不相信魯迅先生的話?"
"不是的,"他慌張地擺了擺手,"你以前為什麼不說呢?"我一不作二不休,繼續胡編亂造:"以前我不知道,是今天早晨在廣播裡聽到的。"他悲傷地低下了頭,嘴裡喃喃地說道:"魯迅先生也這麼說,肯定是你對了,我錯了。"就這麼簡單,他不遺餘力地捍衛了一年的太陽距離觀點,在我虛構的魯迅面前立刻土崩瓦解了。
這是他當時討厭魯迅的原因之一,就是他覺得,為什麼一個人會如此信任魯迅以至於讓一個人直接放棄了自己的觀念?
還有一個原因:魯迅文筆太犀利,太真實了
魯迅先生的文筆有多麼犀利,自然不用咱去解釋過多。很多批判作家往往是一本書、一篇文章具有十分諷刺。
然而魯迅這位作家,是一個片段、一句話乃至一個詞語都是諷刺無比,以至於有些篇章和句子至今讀起來都覺得是在反映當下的社會問題,並且矛頭直接指向那些高官厚祿以及權力之人。
但文章題目也只是說了"討厭過",餘華在人生當中經歷了些許的事情,這讓他轉變為從一開始青年時期對魯迅的誤解到後來的討厭,再到最後的欣賞。
他在不同時期對於魯迅先生的評價的主要段落有這一些:
我曾經無知地認為魯迅是一個糟糕的作家"魯迅的著作堆在最外面,我進出辦公室的時候,雙腳時常會碰到它們,我低頭看看在地上灰溜溜的魯迅著作,不由幸災樂禍,心想這傢伙終於過時了。
有一次我經過時,不小心被地上的魯迅著作絆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我罵了一聲:"TMD,都過時了,還要出來捉弄人。
......
我嚇了一跳,心想這個魯迅有點厲害。
他只用一句話就讓一個人物精神失常了。
讀完了《孔乙己》,我立刻給那位導演打電話,希望他不要改編魯迅的小說,我在電話裡說:"不要糟蹋魯迅了,這是一位偉大的作家。
"魯迅的敘述在抵達現實時是如此的迅猛,就像子彈穿越了身體,而不是留在了身體裡。我當年從文化館辦公室進出時,移動的雙腳時常被魯迅的著作絆住,我覺得可能是命運的暗示,暗示我這些布滿灰塵的書頁裡隱藏著偉大的敘述。"
可以看到,餘華對魯迅的看法發生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一個"過時的"老書生,到一個被餘華所尊重並且評價為"偉大"的作家。
其實,我們只是光看到了魯迅。餘華文筆犀利,真實的小說也有很多
比如他寫了一本書到現在已經出版了27年,各個版本的銷量都已超過了2000萬冊,更是橫掃了10項大獎,影響了一代中國人。
這本書叫——《活著》
《活著》,是一部表現生命張力的書,所以他寫這本書時候,文筆就充滿了張力,有一種竹子般的柔韌感。
我看著那條彎曲著通向城裡的小路,聽不到我兒子赤腳跑來的聲音,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滿了鹽。
據說餘華寫《活著》一直特別流暢,但是寫到這段就卡住了,卡了兩個月。他不知道怎麼來描寫福貴站在兒子墓前悲痛的心情。直到一天,他突然有了靈感,寫出了"月光照在路上,像是撒滿了鹽。"然後就又恢復了順暢。
這是一個極佳的比喻句。月光照在那條他兒子跑過的路上,路好像他的傷口,月光灑在路上,就像是鹽撒在他的傷口一樣。這句只有12個字,沒有一個字在訴說悲痛,但合在一起,卻是無限的悲痛。
餘華寫完這句後,伏在書桌上嚎啕大哭。那一刻,是他寫作的巔峰的時刻。
我挑了一段書中的內容和大家一起分享:
坐在我對面的這位老人,用這樣的語氣談論著十多年前死去的妻子,使我內心湧上一股難言的溫情,仿佛是一片青草在風中搖曳,我看到寧靜在遠處波動。
四周的人離開後的田野,呈現了舒展的姿態,看上去是那麼的廣闊,天邊無際,在夕陽之中如同水一樣泛出片片光芒。炊煙在農舍的屋頂嫋嫋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後消隱了。
女人吆喝孩子的聲音此起彼伏,一個男人挑著糞桶從我跟前走過,扁擔吱呀吱呀一路響了過去。慢慢地,田野趨向了寧靜,四周出現了模糊,霞光逐漸退去。
我知道黃昏正在轉瞬即逝,黑夜從天而降了。我看到廣闊的土地袒露著結實的胸膛,那是召喚的姿態,就像女人召喚著她們的兒女,土地召喚著黑夜來臨。
這都是餘華在《活著》裡寫下的段落。顯得厚重,文筆犀利而又真實。沒有文採麼?其實太有文採了,他的文採就是找到了最適合這本書的筆調,那一份宛如鄉村原野的恬適和純樸。
書中福貴人生大起大落,家人一個個因為各種原因死去。福貴獨身一個人生活著,養了頭老牛,給它起名字,夕陽西下,回憶過往。
活著,或許有意義,它代表人生起伏跌落,代表得到與失去,見證時代的變遷,代表一個鮮活的生命如何在悲哀的時代掙扎被現實狠狠擊落打敗,最後仍舊馱著老牛長笑在夕陽下。
又或許,活著,只是活著,一種狀態,或喜或悲,或哭或笑,活著只是活著,沒有任何意義。
"人為什麼要活著?"
我想,很多人在心底都問過自己這樣的問題。
為了金錢、為了地位、為了名聲,或是為了家庭、為了親人、為了孩子。
每個人都會為各種各樣的目的而活,但如果這一切都不存在呢?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餘華的這本《活著》或許能給我們答案
看過很多餘華的小說,但沒有一本像《活著》這樣給我這麼大的震撼。
有位網友評價這本書只用了一句話:
這是一本完全不需要書籤的書。一口氣讀完,人的一生,甚至人類的一生便全部鋪開在眼前。
人為什麼要活著?餘華說:活著,只是為了活著本身。
那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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