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城晚報記者追憶曾憲梓博士:他是梅州人尊敬的「憲梓伯」
金羊網 2019-09-22
筆者有幸,曾多次採訪曾憲梓博士。其愛國愛港愛鄉的情懷、勤儉樸實的作風、勇於學習改革的精神無不令人敬佩。
曾憲梓 新華社 發
金羊網記者 危健峰
2019年9月20日,梅州的天氣少了悶熱,有了些許秋天的涼意。下午四點左右,有關曾憲梓博士逝世的消息傳來。聞之,不願相信。
稍晚,香港金利來集團發出訃告。梅州人的「憲梓伯」真的走了!
筆者有幸,曾多次採訪曾憲梓博士。其愛國愛港愛鄉的情懷、勤儉樸實的作風、勇於學習改革的精神無不令人敬佩。由此,筆者嘗試從細微之處呈現作為客家人的曾憲梓。
「大家叫我一聲『憲梓伯』,我就非常高興」
在客家人的語言習慣中,「伯」不單指有親屬關係之人,更多的是對長輩的一種尊稱。作為典型客家人的曾憲梓,雖有許多頭銜和榮譽,卻喜歡大家叫他「憲梓伯」。他總說:「什麼慈善家、博士,大家叫我一聲『憲梓伯』,我就非常高興。」
曾憲梓對各種社會榮譽「看得開」,而「憲梓伯」,一個普通的稱謂,拉近了心靈的距離,沒有富商的「壕」也沒有成功人士的「傲」,更多的是長輩的親切、和藹。
在梅州鄉親的印象中,「憲梓伯」素來親切細心。他在梅州的住處位於城市花園,很多人到這裡拜訪他。每一次有客人到來,曾憲梓都會穿好正裝、系上領帶,以最佳的狀態出現在大家眼前。在他看來,這是對來訪客人的一種尊重。對於一位年逾八旬、身體患病、腿腳不便、坐著輪椅的老人,堅持這樣做,確實不易。
2015年10月,筆者隨當地人員看望在家休養的曾憲梓,交談後大家合影留念。他看到我們幾個記者站在旁邊,就招招手說:「來來來,你們也跟我照張相。」坐在曾憲梓旁邊合影時,他忽然拉住筆者的手,緊扣在一起。正當筆者感覺不好意思時,他開玩笑說:「不要緊張,笑一下,照出來才靚。」
細微之處見溫暖。在很多場合,如曾憲梓回到捐建的學校看望師生,他都主動問候大家,並說一句:「不好意思,我身體不便,讓大家久等了。」
「一日三餐,蘿蔔乾、鹹菜綁白粥一樣過」
出生於貧苦家庭、白手起家的曾憲梓始終保持著勤儉節約的本色。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一日三餐,蘿蔔乾、鹹菜綁(配)白粥一樣過。」
曾憲梓在家宴請重要客人,肯定沒有燕鮑翅,但他一般會叫做飯的阿姨多買點雞鴨魚等肉菜,其他多是梅菜扣肉、豆腐、肉丸等家常的客家菜。如果真的要講什麼「豪華」的,那就是飯後他會安排甜點——每人一支幾塊錢的雪糕。
雖然曾憲梓非常節儉,但他對慈善和公益事業卻非常慷慨。嘉應學院憲梓大樓、梅縣扶大憲梓中學、梅州市曾憲梓中學、曾憲梓中心小學、麗群小學、曾憲梓體育場、憲梓大道……在梅州,到處都可見以曾憲梓命名或他捐建的學校、橋梁、道路、醫療設施等。據不完全統計,他先後對梅州捐款2億多元。
「沒有新中國就沒有我的今天,報效祖國是我的終生理念」
2018年10月1日,曾憲梓梅州的家中一面鮮紅的五星紅旗高高掛起,不大的客廳圍滿了社會各界人士,一條「熱烈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69周年」的橫幅非常顯眼。「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一身正裝的曾憲梓帶領大家高歌起來。
「國慶唱歌」是曾憲梓多年來一直堅持的「節目」,這個節目裡只有兩首歌曲——《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歌唱祖國》。「沒有新中國就沒有我的今天,報效祖國是我的終生理念……我人生學唱的第一首歌曲是《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我也教會了兒子這首歌。」曾憲梓在多個場合都說起這番話,現在回憶起來,他對祖國的深情依然感動著每一個人……
他是深懷愛國心的知識分子
金羊網記者 張璐瑤
十二年前,2007年的京華三月,羊城晚報記者孫朝方和曾璇在北京飯店的一間客房裡,對時年73歲的曾憲梓博士進行了兩個半小時的獨家專訪。
「他是一位非常有愛國情懷的知識分子。因緣際會,他做生意賺到了一些錢,卻毫不吝嗇地把這些錢捐出來報效祖國。」那一次的採訪,給曾璇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於國慷慨於己卻節儉
那一年的全國兩會,羊城晚報特稿組派出了一組深度記者,用一種較新鮮的體例,對一批知名代表、委員進行訪談。接到羊城晚報的採訪邀約,曾憲梓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我也是客家人,跟他是本家,他把我當成本家小妹子,採訪中格外有一分親切在。」曾璇回憶道。
在她看來,曾憲梓做生意非常有天分。在百貨公司設立專櫃、在內地電視臺打廣告、在內地設廠等,改革開放初期的很多商業模式,都是他開創的。
當年採訪中,曾憲梓和羊城晚報記者講了一個故事:早些年香港領帶很貴,剛出來工作的年輕人需要卻捨不得多買。他很早看到這個商機,沒錢開店,就自己在家裡車了很多條不同款式的領帶,裝在箱子裡,走街串戶,挨個公司去推銷,很快打開了局面,最終成為香港「領帶大王」。
曾憲梓的領帶生意越來越紅火,他的愛國心也一如既往。從上世紀70年代末開始,他捐資支持國家教育、航天、體育、科技、醫療與社會公益事業,歷年捐資逾1400項次,累計金額超過12億港元。
採訪中,曾璇驚訝地發現,這位老人於國家社會如此慷慨,自己卻非常樸實且節儉。「他跟我們說,來香港,我請你們吃飯。我們以為是客套話,但他很認真地說,我經常在家裡款待朋友,我很會做肉骨茶,客人可喜歡了,又好吃,又不破費。」
做生意只為實業報國
那一場深談長達兩個多小時。曾璇慢慢覺得,對於曾憲梓來說,賺錢不是他的目的,他其實是一個很傳統的人。在他看來,讀書,做學問,當科學家、專業人才,報效祖國,才是正事。做生意,只是他實業報國的一種手段。
採訪時,曾璇問了一個提綱外的問題:「您畢業於中山大學生物系,但後來的工作跟專業沒有特別大的關係,這是否也說明,不需要讀很多書,也可以做成一番事業?」
聽到這個問題,曾憲梓反應很大。他說:「怎麼能這麼說呢?讀書怎麼會沒用呢?」
「他當時說了很多,批判讀書無用論。給我的感覺就是,他是很傳統的中國知識分子。」曾璇說。
今年9月20日,曾憲梓去世的消息在曾璇的朋友圈刷屏了。「老人家一輩子都在為國家進步發展作貢獻,很多人聽到這個消息都很難過,像他這樣的愛國商人太可貴了。」
廣東多所學校留下寶貴「憲梓印記」
他心系教育,一生為教育捐資近5.9億元
金羊網記者 張璐瑤
曾憲梓科學館、曾憲梓中學、曾憲梓堂、曾憲梓樓……走進廣東各大中小學校園,曾憲梓留下的印記隨處可見。
1934年,曾憲梓出生在梅州一個貧苦家庭,幼年喪父,曾因家貧交不起學費而輟學,靠著資助,他才得以讀中學、大學,1961年,以優異成績畢業於中山大學生物系。難忘祖國對他的培育,曾憲梓尤其心繫祖國、家鄉的教育事業。歷年來,曾憲梓僅在教育領域的捐贈就近5.9億元。
「我總是鞭策自己:曾憲梓,你是受了祖國的恩惠,有能力的時候,一定要盡職盡責回報祖國、回報家鄉!」斯人已逝,卻為祖國、為廣東的教育事業留下了諸多寶貴財富。
捐助廣東多所學校
在母校中山大學,從1988年起,曾憲梓先後捐建和援建了博物館、中山樓、曾憲梓堂、曾憲梓堂南院、曾憲梓大樓、教授樓等行政、科研、教學、醫療大樓和宿舍,以及設立曾憲梓獎學金、曾憲梓靈長類研究基金和曾憲梓醫療科研專項基金,先後捐資予母校的金額達5300多萬元。
在中山大學博物館捐贈儀式上,曾憲梓說:「我的錢,不會留給後代,都會奉獻給國家。」
中山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曾兩次救了他的命,他一直感恩在心。2016年,他帶病再次向中山大學附屬第一醫院捐資500萬港幣。
除了母校中山大學,曾憲梓捐資助學的身影,出現在眾多校園裡。
曾憲梓科學館是暨南大學學子都非常熟悉的地方。1980年起,暨南大學復辦不久,曾憲梓就捐助經費港幣5萬元;1987年,為支持華僑高等教育發展,曾憲梓向暨南大學教育基金會捐贈100萬元港幣;1999年,捐贈1000萬人民幣興建暨南大學曾憲梓科學館;2013年,再向暨南大學教育基金會捐贈100萬元人民幣支持辦學。
仲愷農業工程學院圖書館、教學樓,廣州醫學院曾憲梓圖書館也都是他出資捐建的。
在家鄉梅州,他更是不遺餘力捐資助學,並積極發動海外鄉賢為教育事業作貢獻。去年11月8日,84歲的曾憲梓坐在輪椅上出席梅州曾憲梓中學25周年校慶,表示將再捐2000萬,用於支持梅州教育事業。他說:「我身體不好,但是我一定要來,因為我有好多話要跟你們說……」
教育基金資助學子
從貧困家庭中走出,得益於祖國的資助完成學業,對貧困學子,曾憲梓充滿關懷之情。
1992年,他捐資港幣1億元與國家教育部合作設立曾憲梓教育基金。2000年,基金會實施「優秀大學生獎學金計劃」,用於獎勵家境貧寒及在高等院校就讀的品學兼優學生,已資助獎勵優秀大學生30940人次,累計獎學金逾1.2億元。
截至2018年12月,據不完全統計,曾憲梓教育基金會用於資助內地教育事業的善款逾2.64億元人民幣。在尊師重教、扶困助學等方面發揮了獨特作用,為促進國家教育事業發展作出了積極的貢獻。
其中,為資助家鄉教育事業,1990年起,曾憲梓先後捐贈廣東省教育基金、南粵優秀研究生獎學金近300萬元;先後捐贈廣州市教育基金近200萬元。
他說:「我若把產業只留給我的後代,只富了我一家;我要用我的產業來培養祖國後一代,將來就能使整個國家富裕起來。」
編輯:寶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