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發||拂曉戰友匯（ID:fxhj1111）
作者||張賈哲
編輯||韓水霖
作者履歷:
●1949年12月生於陝西省寶雞縣（現為陳倉區）磻溪鎮（鄉）張下塬村。
●1968年3月被陝西省寶雞縣（現為陳倉區）人民武裝部批准入伍。
●1968年3月—1969年3月在21軍61師183團1營3連當戰士（駐防陝西省西安市東郊韓森寨）。
●1969年3月—1969年9月在60迫擊炮班當副班長。
●1969年9月—1970年3月在連部當文書兼軍械員（駐防陝西省長安縣引鎮、杜曲鎮）。
●1970年4月—1970年8月先後在一排三班、三排七班當班長、代理排長（駐防甘肅省武山縣洛門鎮）。
●1970年8月—1971年10月在183團1營3連任排長。
●1971年10月—1977年10月在183團1營3連先後任副政治指導員、代理政治
●1977年10月—1979年5月在183團1營1連任連長。
●1979年5月—1979年9月在63師189團3營8連任連長（駐防陝西省隴縣）。
●1979年9月—1983年5月在189團2營任營長。
●1983年5月—1985年10月在189團司令部任參謀長。
●1985年10月—1985年11月在189團任副團長。
●1985年11月—1988年6月在蘭州軍區守備師（62師）守備3團任副團長（駐防內蒙古阿拉善左旗41號地區）。
●1988年6月—1993年2月在蘭州軍區守備師（62師）守備3團任團長，團撤銷後任善後辦主任。
●1993年3月—1994年10月在寧夏銀南軍分區司令部任副參謀長、參謀長。
●1994年10月—1997年4月在寧夏銀南軍分區任副司令員。
●1997年5月—2004年11月在寧夏石嘴山軍分區任司令員、石嘴山市委常委（其間，於1997年10月—1998年2月在國防大學進修學習）。
●1998年4月—2007年5月分別被選為寧夏回族自治區第八屆、第九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
●2004年11月退休。
1967年春天，21軍63師高炮營進駐我們公社擔負支農任務，我從耳聞目睹中逐步地認識到軍隊是一個特殊的武裝集團，軍人是一個特殊的職業，且政治和生活待遇比較高，從內心萌發了當兵的念頭。尤其在我失去兩次招工機會十分苦悶的時候，感到新的機遇又來臨了。
1968年二三月，家鄉開始徵兵，我那顆即將冷卻的心開始燃燒起來，從報名、體檢、政審、定兵，一路暢通無阻，經縣人武部批准我入伍了。1968年3月7日凌晨六點，爸爸和姐姐為我做了素臊子麵作為餞行飯。上午九時，歡送我們四人（何芳、張文孝、裴跟路三人和我）的社員越來越多，整個村莊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充滿了歡樂的氣氛，大隊革委會召開上千人的大會，並給我們佩戴大紅花，歡送到公社革委會集中。武裝幹事馬傑將我們應徵入伍的三十四名青年集中坐在主席臺前方，接受全公社兩萬多群眾的檢閱。會場的鼓聲、歌聲響徹雲霄，迴蕩在家鄉的山山水水各個角落。這時我在想：鄉親們的鼓聲歌聲代表著他們的心聲，鄉親們的滿腔激情表達著他們的心情，他們滿懷鄉情聲勢浩大地歡送我們，不僅充分反映了鄉親們愛國、愛黨、愛國防的熱情，而且充分展現鄉親們對我們三十四名熱血男兒的厚望。風鳴村：楊宗岐、張歲煥、張七斤（已故）、路志禮（已故）、張吉煥、楊雙有；楊家店村：毛明禮、毛王禮（已故）、楊忠有、魏宗禮、張金有；党家堡村：藺均孝、黨引喜、閆來學（己故）、任太平、藺歲虎；（同鄉戰友名單，跨越52年，且戰友分居全國數十省區，加之有的中斷聯繫多年，在難度非常大的情況下，張乃貴和雷振宇同志費心費力不辭辛苦，找戰友託朋友，回老家找熟人，終於將三十四人姓名尋找齊全，完成了一件具有歷史紀念意義的大事，在此提議大家向兩位戰友表示誠摯的致謝！）上午十點半，公社革委會副主任景美霞同志宣布：歡送應徵青年大會開始。在雄壯的《東方紅》歌聲中，少先隊員給應徵青年戴大紅花，公社革委會主任雷振華同志代表革委會領導和兩萬多鄉親發表熱情洋溢的歡送辭後，歡送隊伍向縣城出發。
武裝部給我們發了軍裝被褥，咱農村娃娃見到軍裝、褲頭、襯褲、絨衣、棉衣、外罩衣、毛皮鞋、襪子、棉帽等這麼多衣服，真是傻了眼，心想這麼多衣服怎麼穿得了？我們穿上軍裝，從此告別了農村人穿的老幫幫棉衣棉褲，個個都顯得英俊瀟灑，人人都滿臉笑容，心情都無比激動，也無比自豪！當一千兩百多名新兵換裝完畢，所在的紅旗中學校園霎時變成了綠色的軍營。晚上，接兵幹部組織點名後，組織新兵學習如何整理軍容風紀和打背包的動作要領。夜晚兩人合鋪睡覺，鋪蓋上嶄新的軍被，心裡感到格外熱乎，難以入眠。內心欣喜地想，這是自己十八年來第一次穿這麼多的新衣裳，第一次蓋這麼新的被子，渾身感到非常溫暖和幸福。在新兵家長親屬探望期間，爸爸在第一時間來看我，當我身穿綠色軍裝出現在老人家眼前，父親笑得合不攏嘴，連聲不停地說：好！好！太好啦！他鼓勵我到部隊不要想家，及時給家裡寫信，好好學習工作，爭當五好戰士。說完後，父親又去看望了本村同我一起入伍的三名鄉黨。臨走時，父親從口袋掏出五元錢算是給我出門的盤纏，這五元錢我到部隊一直沒捨得花，成為我一生永久的紀念。妹妹乃娥在生產隊勞動，請假專程從家來紅旗中學看望我，女孩子還是非常心細想得周到，主動地給我買牙膏、牙刷、香皂和香皂盒，為我在部隊生活提供方便。3月7日應徵青年在公社革委會門口集中時，妹妹執意塞給我五元錢，現在回想起來，那時人們參加生產隊勞動掙錢真不容易，一個女孩子既給我錢，又給我買東西就更不容易啊！記得我當時懷揣十七元的盤纏離開家鄉，也是第一次身上裝有這麼多錢。3月14日下午，縣革委會、人武部領導和數千群眾夾道歡送，晚上七點多我們就登上東去的列車，一路上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萬物生長靠太陽，雨露滋潤禾苗壯，幹革命靠的是毛澤東思想。」「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等歌曲，順利到達西安火車站，受到首長和戰友們的熱烈歡迎。▲ 張乃貴、雷振宇、張緒讓回磻溪鎮搜集同鄉同年戰友名單時，受張家塬村村民監委會主任何乖錄熱情接待併合影攝於2020年7月
那時，部隊正在執行「三支兩軍」（支左、支工、支農、軍管、軍訓）任務，沒有正規的營房。可能是老兵復轉工作沒有結束的緣故，全團的新兵都集中住在西安市第六中學。到第四天上午（1968年3月17日）我被分配到1營3連。由時任副連長楊金科帶到連隊。下午三點連隊首長又將我分到四排火箭筒班（十一班）。我們班分到四名新兵，其中兩名是寶雞市的，一名是安康地區旬陽縣的。連隊當時駐在西安市東郊胡家廟路口省建四公司的一二樓。一是組織學習條令條令。
二是進行隊列訓練。 「不怕調皮搗蛋，就怕單個教練。」這是部隊訓練的口頭禪。我們新兵訓練單個軍人的隊列動作，從立正、跨立、稍息、停止間轉法、行進、立定、步法變換，行進間轉法、坐下、蹲下、起立、脫帽、戴帽、整理服裝到班列隊動作，訓練中幾乎是一個老兵帶一個新兵，一對一地訓練，一個立正的動作訓練一個星期。隊列單個動作最難訓，難度也最大，聽老兵講：「隊列沒會的，戰術沒對的。」記得新兵隊列訓練往返在西安市東郊長樂路上，那時路面是沙礫，單個動作訓練一站就是幾小時，一天訓練結束晚上睡覺連床都上不去，真是疼痛難忍。我小時候常跟大人上山打柴，腿有點羅圈，走路八字步，為練好立正稍息和行進與立定可沒少挨老戰士的批評，也沒少流汗。為糾正自己的O形腿和八字步，我利用課餘時間堅持站牆根練軍姿，採取強化訓練的方法糾正這些毛病。三是射擊訓練，是當兵的硬功夫。第一步，由老戰士或班長首先給我們講解兵器常識，讓我們新戰士熟記槍的構造、各部件的名稱和射擊學理。第二步，訓練新戰士如何肩槍、大背槍和持槍的動作要領。第三步，組織訓練怎樣驗槍、臥、跪、立姿裝退子彈的動作要領。第四步，組織訓練如何正確掌握瞄準、據槍和擊發的三大要素。第五步，實彈射擊。那時連隊駐防在陝西省西安市市區，記得連裡組織我們新戰士第一次打靶，我第一發子彈命中9環，爾後連續發射7發，其中1發脫靶，共命中靶子7發，成績是62環。豈不知從射擊場回到射擊集結地域渾身衣服都溼透了，差點尿溼褲子。四是進行連史教育。我們連是一個具有光榮傳統的連隊，上政治課，連政治指導員張治中同志（1956年入伍，東北人）對我們新戰士進行了連史教育。他從連隊的誕生，戰爭年代參加國內幾次大的戰役和著名戰鬥，湧現的戰鬥英雄先進事跡，參加草原剿匪平叛到解放後連隊全面建設的發展情況作全面的講述。1942年3連種了二十幾畝稻子，秋收時打下近兩萬斤稻米，除了上繳部分外，又支援當地老百姓1000多斤。連隊利用淮南水鄉的有利條件，養了1000多隻鴨子和200多隻鵝，還有十幾頭豬，連隊生產的禽蛋、蔬菜吃不了了還送給團部、營部及兄弟連隊吃。駐地老百姓也分享了3連的勞動成果，都說3連好。3連還有件為老百姓治病的事，傳為美談。1942年夏天，淮南天氣酷熱，駐地百姓有幾家人上吐下瀉，患了「小霍亂病」，吃什麼藥也沒有用，已經死了十幾個人。連隊也接二連三有人上吐下瀉，病倒了好幾個人。炊事班長對指導員說，我有個祖傳的「三稜針放血」土辦法，可以治這個病。陳福勝指導員馬上叫他試治。只見他取出一根銀制的三稜針，在重病號腿窩的正中紮下去，拔針後放出十幾滴黑血，過了一會兒，重病號說輕鬆多了。連隊的病號，都按這個辦法治好了。陳指導員讓炊事班長到百姓家去搶救病人，沒過多久，駐地群眾的「小霍亂病」傳播的勢頭就被扼制住了。百姓們誇獎：3連有個班長賽華陀。1943年那一年，因為生產搞得好，3連真是過了個「豐衣足食」的春節，不光其他連隊羨慕3連，就是地方上也很高興。當地政府還特地邀請陳福勝指導員去給他們作報告，介紹連隊是怎樣搞好生產的。因為3連生產搞得最好，群眾工作也做得最好，1943年11月25日被淮南軍分區授予「擁政愛民模範連」光榮稱號，陳福勝也被評為「優秀指導員」。3連的事跡還曾在《淮南日報》上登載過。3連是1943年延安興起「雙擁運動」高潮以來，八路軍、新四軍部隊中。唯一一個獲得「擁政愛民模範連」稱號的連隊。3連的「擁政愛民模範連」旗幟，現保存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五是進行授槍授領章帽徽的儀式，這是最激動人心的。當我們佩戴上紅色領章帽徽時，個個興高採烈，人人面帶笑容，見面異口同聲地都說，戴上領章帽徽真有解放軍的樣子了，星期日爭先恐後地請假上街照相，爭取儘快地讓家人看到自己的光輝形象。第一次領到津貼費六元錢（一張五元，一張一元），見到面額這麼大的人民幣，真覺得非常稀罕啊！1968年8月的一個晚上，班長袁水根同志（黨小組長）找我談心，問我寫過入黨申請書沒有。我說連隊好多老兵都還沒入黨，說什麼也輪不到自己。袁班長給我透露說：「咱們黨小組討論已將你列為發展對象，上報到連隊黨支部。明天我們外出搞宣傳留你在連隊值班，抽空趕快寫一份入黨申請書。」聽了班長的話，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情萬分激動。第二天連隊幾乎全員出動赴工廠搞宣傳教育，藉此機會，我偷偷地書寫了有生以來的第一份入黨申請書，晚上將申請書遞交給黨小組長袁水根同志。沒過兩周，連隊黨支部根據各小組討論意見，審定我為發展對象。當我拿到入黨志願書填寫時，不僅同年兵刮目相看，而且令許多老兵都羨慕不已。9月，連隊召開全體黨員大會，對發展對象提交支部大會討論通過。當我進入會場看到黨支部領導成員和全體黨員時心情格外緊張，組織委員將我的履歷表宣讀完畢，讓我陳述入黨認識、目的，入黨的決心和態度時，我小腿在不停地打顫，好在對發言內容背得十分熟練，沒講錯話更沒結巴，發揮到極致水平，待從會議室裡出來，我的內衣全溼透，黃豆大的汗珠從額上往下掉，體驗到「入黨時一身汗」的感受。▲ 我的第一任班長袁水根同志留影攝於1968年
10月，營副政治教導員找我談話，一周後我加入黨組織的要求得到營黨委批准，從此就成為一名光榮的中國共產黨黨員，也是全連三十七名新兵中第一個加入黨組織的。究其緣由：一是學習用心。那時學毛主席著作和最新指示，自己對重要文章或章節內容背得滾瓜爛熟，講起來頭頭是道，寫學習心得體會篇篇成章，經常積極參加連隊學習毛主席著作「講用會」。二是工作肯幹。不論訓練還是勞動自己都能出色完成任務。我們班距連部近，廁所下水堵塞，髒水臭水流入樓道，我不怕髒臭光著腳丫排水，臉蛋貼著便坑邊，用手掏糞便，有時遇到這種情況連飯都顧不上吃。晚上常替別人站哨，遇到連隊吃餃子從打面打餡到包餃子下餃子排隊都搶著幹。按陝西人的話說：「有眼色，眼睛能看見活。」三是尊敬領導。時時事事尊重服從領導，領導交辦的事從不講價錢叫困難，凡是領導交給的任務都出色完成。四是團結同志。自己對老同志很尊重，對同年兵不僅尊重且很關心，善於搞好人際關係。五是生活吃苦。那時連隊吃粗糧多，自己從不嫌棄，有時飯吃不飽從不發牢騷，炊事班米飯做夾生從不講怪話，總覺得一頓飯吃不好算什麼？三年困難時期，自己都熬過來了，一兩頓飯不吃照樣幹工作，男子漢要有硬骨氣。回憶我的入黨介紹人袁水根，總認為他學習上進工作踏實，待人誠懇嚴於律已，既是一位好班長，又是一位好兄長。他對我政治上關心，工作上幫助，生活上體貼，行動上傳幫帶，為我在軍營長期工作打下良好的基礎。說句心裡話，袁水根班長是我走進解放軍革命大學校的第一位啟蒙老師。▲ 全排戰友合影。第一排右起：周根虎（副班長）、袁水根（班長）、俞秋林（班長）、龐立民、周德新（班長）（左一）；第二排右起：代歲成、楊士輝（副班長）、範愛民、張賈哲、劉銀鎖、李志興、周安國、王學校（排長）
1969年3月，老兵復員離隊後，我由火箭筒班到60炮班任副班長。4月，上級抽調我參加整黨建黨學習班，派我跟隨營政治教導員林一中同志參加紅2連整黨建黨。當時該連正在延安地區參加重拍《萬水千山》電影。我隨2連連長王榮勝同志從西安乘解放車，途經銅川、黃陵縣、洛川縣到甘泉縣的嶗山。連隊住在老鄉家的窯洞，我在連部同連長住在一個窯洞，一個小小士兵同連長住在一起嚇得我連大氣都不敢出，住的時間長了拘束感也就漸漸消失，因王連長原是從我們3連調到2連的，出於對連隊老感情的緣故，他對我從生活上很關心，我也主動地幫助王連長打理生活瑣事，疊個被子，打洗臉水，洗衣服等。王榮勝連長後來任1營營長、團司令部副參謀長、副團長。我隨連隊也參加拍電影，頭戴紅軍的八角帽，身穿灰色軍裝，腰系皮帶，紮裹著小綁腿，扛著38大蓋的步槍，早出晚歸奔跑在排演現場。記得拍演紅一、二、四方面軍會師的鏡頭，拍演現場人山人海，山上山下紅旗招展，場景非常壯觀，氣勢也十分雄偉。藉此機會，我身穿紅軍服裝，背著大刀扮成紅軍突擊排戰士還照了一張珍貴照片，至今還保存在影集裡。該連完成重拍《萬水千山》的電影任務後，上級將部隊摩託輸送到延安，駐在寶塔山下的一個學校。官兵們懷著無比崇敬的心情參觀毛主席故居、黨中央的舊址，進行革命傳統教育。一是請延安地區革委會高副主任作延安革命根據地歷史報告。二是組織官兵參觀毛主席、黨中央首長的辦公舊址：鳳凰山、王家坪、楊家嶺。還參觀「七大」中央禮堂，參觀棗園毛主席、黨中央首長的舊址。在毛主席發表《為人民服務》的講臺上，組織大家重讀《為人民服務》，宣布老兵復員名單，引導大家在靈魂深處爆發革命，不少老戰士手捧「老三篇」（《為人民服務》《愚公移山》《紀念白求恩》），表忠心，立誓言，明確表態：毛主席的戰士最聽黨的話，哪裡艱苦哪安家。革命戰士是塊磚，時刻聽從黨來搬。革命戰士聽黨話，黨叫幹啥就幹啥。到農村去，為革命扛好鋤，種好田。那時，人們思想進步，一心為公，狠鬥私字一閃念，真是公而忘私，毫不利己，專門利人，人們的思想是絕對的「純」。三是組織大家參加修建「延安革命紀念館」工程勞動。在勞動現場官兵爭先恐後地搶活幹，連首長讓大家休息喝水，卻沒人放下手中工具，有的戰士暈倒了爬起來咬著牙繼續幹，有的戰士帶病堅持參加勞動，排長班長不讓他們去，他們卻說：「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苦不苦想想紅軍長徵兩萬五」。在參加建設大軍中還有來自祖國四面八方義務勞動的學生、工人、幹部和農民。延安地區的幹部、工人、學生、農民參加勞動的積極性非常高漲，特別來自農村人頭扎白羊肚毛巾，身穿坎肩，吃的小米加土豆，嘴裡不時哼著陝北信天遊小調，顯得格外快樂和自豪。延安之行，時間雖短，卻洗了自己的腦子，堅定了我的信仰，願延安精神所凝結的歷史智慧永放光芒，永遠照耀中華民族的千秋萬代。▲ 參加重拍《萬水千山》電影時的留影攝於1969年4月
1969年9月，我從60炮班的副班長調連部任文書兼軍械員。除做好連隊武器、彈藥和軍械裝具工作外，上跟連隊首長打交道，下管著連部的四大員（通信員、司號員、衛生員、理髮員），做好各自的本職工作，尤其是重點做好連隊幾位首長的服務保障工作。10月，全軍貫徹中央軍委號令，加之珍寶島事件的發生，全團部隊從西安市區緊急疏散到藍田縣、長安縣，戰備氣氛相當緊張，準備打仗的火藥味非常濃。從1969年10月到1970年3月，上級機關不停地用「蘇修」敵情通報導演部隊，隔三差五組織部隊野營拉練，當時喊得最響亮的口號是：「為了埋葬帝修反，苦練一雙鐵腳板。」連隊之間互相競賽看誰家日行軍路程多，你這個連今日行六十公裡，他那個連明日行八十公裡，有的連隊拉練搞晝夜奔襲，把連隊官兵累得筋疲力盡。我們連隊駐在長安縣引鎮公社浦江村，連首長也不甘落後，幾乎天天都疏散拉練，好多戰士腳上打水泡發展成膿皰，還咬著牙堅持行軍。連隊拉到野外露營，我考慮連首長的健康避免凍傷，讓首長睡在帳篷中間，我睡在帳篷口擋風。如果晚上宿營住在老百姓家，我選最好的房屋，最乾淨的房間，最熱乎的火炕給首長們住，遇到炕上住不下的情況，我自覺打地鋪睡，從沒講過一聲怪話牢騷話，總認為吃苦是福，能鍛鍊人，苦中有樂。生活在連部，最大的好處是業餘時間相對多一點，可以更好地學習知識，為自己的成長汲取營養，經常跟隨連首長學些東西，可以廣泛接觸排班戰士，相互學習，取長補短。我在連部工作時間較短，但連隊首長對我很器重。一次我無意翻閱黨支部記錄本看到連隊黨支部將自己列為幹部苗子，多次讓我參加團舉辦的骨幹培訓，還參加師教導隊的幹部集訓，把我作為幹部提拔對象重點培養，內心非常欣慰。1970年4月，我由連部調到1排3班任班長。1970年2月初，連隊從長安縣引鎮進駐杜曲鎮寺坡村，進入3月，部隊準備徒步移防到甘肅省武山縣洛門鎮（47軍從湖南省移防到陝西省渭南地區，21軍部隊從陝西省西安市移防到寶雞市、甘肅省、寧夏回族自治區。軍部首長機關進駐寶雞市二康醫院，61師首長機關進駐甘肅省天水市，62師首長機關從寧夏銀川市進駐中寧縣，63師首長機關從陝西省寶雞市進駐甘肅省平涼市），部隊又開始組織野營拉練搞適應性訓練。政治指導員郝春雲奉上級命令去西安市石棉廠支左，連長張進滿從團作訓股下來代理長。「新官上任三把火」，搞緊急集合多，抓越野訓練和野營拉練多，加強戰備，準備打仗的氣氛搞得很緊張。連隊將老百姓住過幾十年的舊窯洞整修，又打幾孔新窯洞，使全連都住進窯洞，符合上級提出的部隊疏散「空中難發現，地面看不見」的要求，受到師團首長的好評。那時，領導只知道落實上級口號要求，根本不考慮士兵的身體健康、生活疾苦和人身安全，現在回想起來太可怕，也太危險了。起初，我睡在窯洞內嚇得渾身打顫，總擔心窯洞坍塌傷害戰友，晚上不敢睡踏實覺。後來我們當班長的分別向連隊首長反應窯洞潮溼，部分戰士腰腿關節染病，個別窯洞頂部往下掉土塊等情況，連隊領導才決定又搬住老百姓的平房，緩解了大家的生活疾苦。4月30日，部隊移防開進的號令下達，第一天行軍就遇到天下大雨，真是天公不作美，老天爺「流淚」給將士送行。官兵披著雨衣，踩著泥濘的土路，從出發到中午連休息的機會都難安排，且雨越下越大，背包越背越重，路過有的村莊泥水幾乎漫過膝蓋。飯包裝的餅乾被雨水泡成糊糊戰士們用手抓著吃，以防肚子餓暈倒在路上。晚上宿營在老鄉家，我第一件事就是組織戰士生火烤衣服，副班長帶人在老鄉家做飯，急解肚子餓的問題。行軍最勞累的是第三天，走到下午，腿向前邁，一步比一步艱難，真是處於人困馬乏的地步。第四天按慣例休整一天，體力得到較好恢復，漸漸地適應了。轉入夜間行軍能見度差，走路高一腳低一腳最容易打泡，當時我兩腳都打了好幾個泡，被別人開玩笑叫「泡班長」。行軍途中，我得知部隊行軍經過闊別兩年的家鄉寶雞縣，心情非常激動，連隊宿營湊巧在公社旁的鳳鳴村小學，第二天連隊赴紅旗大隊參觀學習王恆德（系63師高炮營營長，為搶救民兵而犧牲）的英雄事跡，連長張進滿特批我回家看望久別的老父親。誰知吃了一個閉門羹，經打聽才得知父親去引渭工程勞動，深覺特別失望，也感到十分的落寞，只是看望了奶媽，離開村時心中有說不出的難言之苦，噙著淚水回到連隊駐地。有的班長見到我說：「你回家帶什麼好吃的，嘗嘗。」我卻什麼東西都拿不出手，真是一言難盡啊！第三天，父親和奶爸趕往連隊駐地看望我，竟是空手相見，簡直是寒酸極了！連隊離開家鄉時，我內心尋思著一個問題：沒有媽的家是冰冷的家，沒媽的孩子真可憐。為此事我沒責怪爸爸，因為他獨自生活也不容易。客觀講，農村人處事觀念單純滯後，加上經濟貧窮，市場物資供應緊張，既有想不到怎樣看望的問題，也有想到怎樣看望卻做不到的難處。連隊行軍經過寶雞市，有的戰士父母來看望時帶的餅乾、水果糖、煮熟的雞蛋，顯得很有親情味，也顯得兒子臉上很光彩。行軍經過秦嶺山，連隊首長讓各班野炊並組織評比做飯速度和飯菜質量。我令全班按事先分工展開工作，副班長負責麵食，我負責挖野菜、炒菜，全班同志密切配合，在16個班的比賽中我們班拿到第一。當連長張進滿組織評比到我們班時，看到麵條鍋裡綠色蔬菜，問我們從哪裡弄來的？我回答說：「這是山上採的蕨菜和雞娃菜。」連長說：「你的辦法真多。」連隊分給班裡的麵粉和食油，我利用晚上休息的時間加工成餅子，保障全班戰友行軍不餓肚子。行軍到達甘肅省天水市（師部機關駐防地）北道地區，上級要求步、機槍手託槍，衝鋒鎗手掛槍行進。每經過村莊、企業、行政單位，門口都設有供水點，群眾敲鑼打鼓歡迎人民子弟兵。「向解放軍學習，向解放軍致敬。軍民團結如一人，試看天下誰能敵」的口號聲一浪高過一浪。經過師機關大門口，先期到達的師首長機關人員也在大門口歡迎行軍的官兵。連隊到達宿營地，因遠距離長時間託、掛槍，累得連放下槍的勁都沒有，只好順勢坐地取下槍。我也累得喘不過氣。連隊在天水市休整了兩天，晚上行軍翻越關子嶺，有的戰士暈倒，我從炊事班找來一根扁擔，肩挑四個背包約百八十斤，汗流浹背咬著牙到達宿營地。心想，我是共產黨員應該埋頭苦幹吃苦在前，關鍵時刻黨員應該衝鋒陷陣，彰顯共產黨員的先鋒模範作用。連隊到達駐防地——甘肅省武山縣郭槐公社金川大隊（該大隊是省「農業學大寨」的先進集體），我們班住在第六生產隊的老楊家，房東待子弟兵如親人，待我們可好啦！連隊總結移防行軍情況，我們班被評為「行軍標兵班」，幾名戰士受到嘉獎，自己被評為好班長。半年「四好」運動初評，我被選為黨支部戰士支委，調3排7班當班長並代理排長。我代理排長不到一個月，連隊奉上級命令赴天水市何家灣參加師部機關營建施工。8月，政治指導員徐則喜、連長張進滿找我談話，讓我去師醫院體檢身體擬提排長。10月，連隊從天水市何家灣回到駐防地區——甘谷縣盤安公社張家溝大隊，我們排住在第七生產隊。10月20日前後，我任一排長的命令宣布了，這是我人生命運的重大轉折。同年入伍的戰友有的祝賀，說我跨入「2356」部隊（行政23級，月薪56元），有的看到我背的手槍，開玩笑說，排長，讓我看看你背的二斤半；有的開玩笑說，讓我們看看你背的「燒雞」。當我拿到第一個月工資時心情激動不已，排裡幾個班長要求我請客，我就從司務長那裡買了一條牡丹牌香菸，兩瓶金徽酒，六盒罐頭，一斤牛奶糖，讓大家熱鬧熱鬧，還邀請連隊首長和幾個排長在一起聚餐，接受大家的祝賀，並表達自己對幾位首長的感恩之心。那時請客太簡單，沒有進飯店聚會一說，戰友之間友情非常純樸實在。當排長時正逢全團部隊搞營建施工。勞動工具上級保障較少，大部分工具靠借用老百姓的，沙子自己在河灘篩，運輸靠人背肩挑，磚坯自己製作，燒磚自己裝（出）窯，窯洞自己動手挖，砌磚自己打楦子，學做泥瓦工。一身軍裝既是常服又是工作服，衣服鞋子補丁套補丁。有的戰士說，部隊營建施工士兵過得像監獄犯人的生活，這種說法一點兒也不過分。我當排長整天同戰士一起挑沙子，背磚頭，挖地基，做瓦工，戰士一身土，自己一身泥。那時憑自己年輕體質好的優勢，加之經過農村勞動鍛鍊，既不覺得苦，也沒感到累，就像京劇《智取威虎山》中楊志榮唱的那段：「共產黨員時刻聽從黨召喚，越是艱苦越向前」。我當排長期間，一班長王鹹貴是四川廣元人；二班長肖宏振是江蘇省南京市入伍的，其父是南京軍事學院的領導，是一個高幹子弟；肖宏振年齡小天資聰明，人長得帥氣，膚色白皙，字寫得有功底，參加過兩次參謀業務集訓（提幹後在團、軍作訓部門當參謀，182團任參謀長，蘭州軍區司令部作戰部任處長，現在上海某房產開發公司任副總）；三班長鄧必才江蘇南京人，非常聰明能幹，文章寫得好，有打桌球特長，常代表團隊參加地方和上級組織的比賽，經常拿冠軍；一機班長張有元，四川省廣元縣人，忠厚老實，工作能吃苦，是一個老黃牛。我和四位班長相處得非常和諧，他們對我思想尊重，工作支持，生活關照。在我們幾位骨幹的影響下，全排三十三名同志政治思想過硬，團結齊心一盤棋，守紀風正很上進，其他三個排怎麼也趕不上我們排。正是這股集體力量，到1971年9月，我由一排長提升為連隊副政治指導員，一、二班班長分別提升為排長，三班班長去營部代理書記。我當副政治指導員時，遇到的第一任政治指導員是徐則喜，他1964年入伍，河南省信陽人，從2連副政治指導員調到我們連任政治指導員，政治素質好，文字理論功底紮實，善於配合連長工作，後因身體有病調團教導隊任職；遇到的第二任政治指導員是楊義，他1966年入伍，河北省定興縣人，從一機連調到我們連任政治指導員，任職時間不長就調走了；第三任政治指導員是張學謙，他1968年入伍，陝西省佳縣人，從一炮連副政治指導員調我們連任政治指導員，是一個高幹子弟。張學謙同志善於學習，文字理論水平高，口頭表達能力強，以身作則好，講政治課很有思想性和理論性，抓支部建設、幹部管理、黨員隊伍建設很有辦法，還愛好打籃球、打桌球。在士兵中享有很高的威信。1977年六七月份，他調往北京國防科工委，最後從解放軍總裝備部司令部副參謀長職位退休。我對三位政治指導員思想上很尊重，工作上也很支持，說內心話他們對我也很信任器重。尤其同張學謙政治指導員在一起工作生活，從他的身上我學到不少的知識，汲取不少的優長，懂得不少為人處世的哲理。學謙同志從北京休假帶回的茅臺酒、中華煙、群英煙、禮花煙、午餐肉罐頭、巧克力、麥乳精等好吃的東西都交給我保管。每到周六晚上連隊戰士熄燈，他讓我打開箱子，拿出好吃的東西，我們哥倆過過饞嘴癮。那時的茅臺酒一瓶8元，打開瓶蓋香味滿屋，回味無窮，真純啊！我任副政治指導員六年，除協助政治指導員做好政治工作，做好團支部工作和群眾工作外，還注意發揮自己軍事技術特長，協助連長張進滿做好軍事工作。如抓射擊、刺殺和戰術訓練。也因自己軍事技術基礎好，管理能力強，從1971年到1975年，每年團組織骨幹集訓，營首長指定或團首長點名讓我帶隊任區隊長；在集訓隊我組織大家嚴格訓練，嚴格要求，苦練巧練技術、戰術，連續幾年骨幹集訓都取得優異成績，受到營黨委的嘉獎和表揚，由此營、團首長認為，我是一個軍政兼優的幹部。當連隊副政治指導員也經歷了幾次坎坷不平的事。一是在1973年連隊擔負蘭州軍區圖庫、印刷廠和「108」（代號）測繪大隊基建工程。我帶兩個排在（甘肅省武山縣）洛門鎮火車站執行建材裝卸任務，陳營長、姚副政治教導員派人從我手裡拉走了幾根木料、三合板。營黨委整頓中被人告發，教導員劉存山幾次找我談話，引導我揭發陳營長的問題，但我死不開口，教導員認為我是陳營長的「鐵桿」，因此把我劃為陳營長線上的人，在政治上壓制，工作上刁難，定論我路線鬥爭覺悟不高。二是連隊用施工的下角料做小飯桌小木凳的事，被人告發到團機關，張治川副政委帶人來連蹲點整頓。期間找我談話，我只講連隊全面建設的成績，不講存在的問題和薄弱環節，徵求我對連長張進滿的看法，我光講連長優點，不談缺點和問題。首長再三引導，我閉口不談問題，首長只好忍氣吞聲直接去營部。見到營首長後，張治川副政委怒氣衝衝地說：「沒想到3連副政治指導員張賈哲猶如茅坑石頭又臭又硬。」因此，張治川副政委給我記一筆帳，一直到他離休才得到勾銷。三是1975年連隊學習無產階級專政理論。連長、副連長臨時外出，我主持連隊軍事工作。一名1973年入伍的戰士秦徵文入黨問題未得到解決懷疑我卡他，寫告狀信給我列了九個問題反映到解放軍總政治部。說自己身為政工幹部，不抓無產階級專政理論學習卻抓軍事訓練，學雷鋒不引導戰士學根本，卻組織大家做好事，等等。此信轉到師，時任師政委的白金生批語：「確有此事可稱一霸」。團裡派首長帶機關來連隊調查，當時我思想壓力非常大。工作組深入幹部、戰士中間談話了解，找秦徵文談話他拿不出任何證據，受到工作組嚴厲批評，他主動承認誣告我的錯誤，我理直氣壯地向工作組陳述連隊當時客觀情況，最後工作組在全連軍人大會上闡明調查情況和處理意見，使我蒙受幾年的冤屈終於得到澄清，還我一個清白和公正。我當連隊副政治指導員期間，利用課餘時間看書學習，剪貼報紙，撰寫備課提綱。時間長了文字理論水平還是有長進的。記得1977年，華國鋒當軍委主席，號召全軍開展「學雷鋒，學硬骨頭6連，學航空兵一師黨委」的三學活動。半年工作總結，我以「三學」活動為突破口，引導幹部戰士圍繞「三學」活動分析連隊全面建設的形勢，總結連隊的全面工作。我注重動腦動手，從構思到撰寫，全面客觀地總結連隊開展「三學」活動，全面加強連隊建設的情況，使連隊官兵對開展「三學」活動由感性認識上升到理性認識，贏得全連官兵的好評。有的幹部戰士稱讚說：「咱們張副政治指導員所做半年工作總結報告，思想性、理論性和可操作性真強啊！」營黨委會分析總結半年工作，我代表連隊黨支部在會上作了匯報，受到營、團首長的好評。會後營、團首長分別拿走了我的匯報稿。營黨委會結束後，營長、政治教導員把營黨委半年工作總結報告起草任務交給我，我認真思考精心完成，營裡兩位主官審閱後非常滿意，在團黨委會上政治教導員劉仲舉以稿匯報後，首長機關評價非常高，且追問匯報稿的執筆人。我總認為，自己從一個士兵成長到連職幹部，是可愛的連隊首長和戰友教育幫助的結果。否定連隊就是否定官兵的辛勞；連長張進滿將我從一個士兵栽培成一名連職幹部，否定連長就是否定自己，如果我既否定連隊，又否定連長，豈不是自己給自己腳下挖坑；怎麼面對連隊的官兵，又怎麼面對尊敬的連長？對首長機關少數人受「左」的思想影響，遇事「小題大做，無線上綱」的做法，我是非常痛恨的！1977年6月至1977年10月，我代理連隊政治指導員。10月下旬上級黨委下達我任政治指導員的命令，營首長也找我談話了。正當我準備上任大幹的時候，團黨委決定將我由3連政治指導員改任為1連連長，我感到由政工幹部改為軍事幹部非常突然，一時思想彎子轉不過來，雖思想有點不通，但必須服從組織決定。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我必須去1連當連長，受任於該連的危難之中。1977年10月，軍委總部決定在「三北」地區（三北，即東北、華北、西北）組織部隊實裝拉練，檢查首長機關和部隊野戰條件下的綜合戰鬥力。蘭州軍區黨委決定由陸軍21軍61師（甲種師）擔負實裝拉練任務，為西北戰區部隊野戰條件下機動作戰探索有關課題，檢驗首長機關到部隊的野戰生存能力、綜合保障能力、能打仗的能力、快速反應能力、首長機關組織指揮能力。我當連長不到一個月時間，就參加如此重大的軍事行動，既是一次學習，更是一次考試。那時部隊機動保障條件很差，連職幹部負荷量26公斤，排職幹部負荷量32公斤。步槍手負荷量41公斤，機槍手負荷量48公斤，火箭筒手負重53公斤。連以下官兵人人身挎4枚（真）手榴彈，半自動步槍（衝鋒鎗、班用機槍）、60發子彈、四斤半米袋，一把小洋鍬，雨披，水壺，挎包等，都是按戰時的規定攜帶齊全參加實裝拉練。總部組織的實裝拉練，旨在檢驗和鍛鍊部隊野戰條件下的綜合戰鬥力。一是圍繞「走」，訓練部隊行軍機動能力。那時，步兵團除裝備一輛首長指揮車，一輛電臺車，一輛衛生救護車外，其餘編制就是人員和騾馬，輕型小口徑火炮，重機槍和輕武器（步槍、衝鋒鎗、班用機槍），部隊行軍全靠兩條腿走（官兵戲稱「11」號），而且軍事訓練大綱規定：「常行軍速度每小時不少於5公裡，急行軍速度每小時不少於6公裡，強行軍每小時不少於7公裡，奔襲每小時不少於15公裡」。途中，官兵身背沉重的負荷量常行軍，每天必須要步行四五十公裡路程，連續行軍幾天，有的戰士病了堅持輕傷不叫苦，重病不掉隊，冒著生命危險堅持走。有的官兵腳打泡，唯一的救治方法就是每晚堅持用熱鹽水燙腳。個別同志行軍腳上打的水泡感染成血泡或膿皰，走路腳板鑽心地疼，額上黃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他們卻豪邁的喊出「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的口號，咬著牙忍著疼堅持行軍。行軍途中遇到大山就爬，遇到河流無橋就蹚，遇到惡劣天氣風雨無阻照常行軍。官兵們行軍疲勞時，文藝骨幹就組織大家唱「紅軍不怕遠徵難，萬水千山只等閒」，「下定決心，不怕犧牲」的歌曲激勵戰友們的鬥志。在官兵經過常行軍訓練，度過了體力關。總部又用敵情導演部隊訓練急行軍和強行軍的能力，不斷加大行軍的難度和強度。最令官兵們頭疼的是夜間行軍和奔襲。記得部隊到達甘肅省通渭縣華家嶺進入夜間行軍，寒冬季節，官兵們頂風冒雪，忍受零下二十多度嚴寒，踏著冰面行軍。稍不留心就會滑倒，隨時都有摔壞武器和摔響手榴彈的危險。記得有一天行軍到甘肅省會寧縣境內，晚上進入奔襲行軍，總部工作組用吉普車在前面帶著前衛營掌握行軍速度，每小時以十五公裡速度行進，連續不停地奔襲四小時沒讓官兵休息。途中又將炊事班人員組織強奔襲行軍，提前到達休息點燒辣味疙瘩湯供大家喝祛寒取暖。大部隊到達休息點喝完辣味湯沒休息幾分鐘，又緊張奔襲行軍，直到天亮才結束。我看到官兵們個個疲憊不堪的形象，心中既有說不出的寒酸，又有訴不完的讚嘆。過去長徵紅軍都是鋼鐵漢，如今行軍路上官兵同樣也是鋼鐵漢！現在回頭看來，這樣的拉練，好處是鍛鍊官兵革命意志和思想作風，但也給官兵心理留下終生難忘的陰影，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部隊搞拉練」。二是圍繞「打」，訓練部隊打勝仗的能力。拉練途中，總部機關根據地形設置情況，檢驗各級幹部的組織指揮能力和部隊的技術戰術水平。遇到空中飛機，設置敵機偵查，引導部隊就地就近疏散隱蔽；遇到大的山頭，設置情況，引導部隊迅速搶佔要點，掩護後續梯隊順利通過；遇到險要隘口地段，設置情況，引導部隊打遭遇戰；遇到較開闊地形，設置情況，引導部隊反空降打飛機；還用發煙罐、炸藥，設置染毒地段和炮火封鎖區引導部隊防細菌、防化學武器、防敵炮火襲擊，以最快速度通過；有時還利用夜暗視度不良條件設置情況，引導訓練部隊夜摸夜襲作戰能力，等等。概言之，一路上時刻準備應對上級機關多之又多的情況，打了一仗又一仗，搞得下面焦頭爛額難以招架啊。行軍路上官兵看見吉普車開過來，心裡就膽戰心驚和害怕噢。三是圍繞「吃」，訓練部隊野戰保障能力。實裝拉練前，部隊組織炊事班人員：一學快速發酵麵粉，掌握野外用行軍鍋蒸饃的技能。二學利用地形地物快速挖築散煙鍋灶的技能，確保三十分鐘能做熟兩菜一飯一湯。三學利用自製的鐵皮爐灶做飯。另外，還組織班排戰士利用飯盆做飯、利用小洋鍬烤餅子的技能。拉練途中炊事班同志行軍背著大黑鍋，挑著油鹽燃料和背包兩副擔子，成為連隊最辛苦的人。他們每天為官兵做早飯提前幾個小時起床，行軍到中午休息點，班排士兵還可以休息個把小時，他們分秒不停地做百十號人的飯，待開飯後狼吞虎咽地吃飽肚子，收拾灶具掩埋灶臺十分倉促地跟隨連隊就出發，晚上到達宿營點後又緊張地著手做晚飯，待開完飯又準備次日早飯，一個晚上僅睡四五個小時。野炊做飯上級還規定，挖築灶臺白天做飯時看不到冒煙，晚上做飯看不到火光。有時炊事班偶爾做頓夾生的米飯或夾生饅頭，遇到這種情況，連隊首長就用紅軍長徵路上啃樹皮、吃草根的動人事跡教育官兵，激勵大家忍耐著吃飽肚子。有時遇到後勤部門糧食供應短缺，連隊就地買老鄉土豆煮熟供官兵吃，嚴寒冬天這些食品凍得非常僵硬，行軍途中官兵們發揚螞蟻啃骨頭的精神，一點一點咬著吃來充飢。遇到炊事班誤飯，就組織官兵邊走邊吃，確保連隊準時出發。有時遇到個別戰士餓暈倒了，官兵之間開展體力互助，由兩個戰士架著走。我吸取以往野營拉練經驗教訓，每到宿營點規定各班必須烤餅子人均兩個，水壺必須裝滿開水，以備行軍應急充飢。那個年代，部隊炊事班裝備四口行軍鍋，兩根扁擔、兩臺手搖鼓風機、四把菜刀、兩個油桶、一把鍋鏟，可以說簡陋到極點，官兵們為吃口飯就這麼的艱難啊！不像如今部隊炊事班營區用現代化炊事機械，燃料用柴油或天然氣，野外用現代化野戰炊事車。四是圍繞「住」，訓練部隊的生存能力。實裝拉練千軍萬馬在動，為解決部隊野外住的問題，行軍途中採取提前到宿營點設營的方法，晚上進駐老百姓家或學校，這是最好的條件。有時遇到行軍沿途人煙稀少，到達宿營點組織官兵就地搭帳篷，望著星空度過一夜又一夜。野外露營搭帳篷一怕颳風，二怕下大雨，遇到這種惡劣天氣真是天不作美苦不堪言，官兵只好咬緊牙關，發揚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的精神戰勝各種困難。五是圍繞「藏」，訓練部隊快速反應能力。實裝拉練部隊到達寧夏西吉縣火石寨鄉，上級通報敵情導演部隊疏散隱蔽，連隊幹部組織全連在疏散地域內挖貓耳洞、地窩子。不到一個半小時全連人員都隱藏起來，按上級提出「空中難發現，地面看不見」的要求，就地取材作嚴密的偽裝。官兵們住進潮溼的貓耳洞，晚上睡覺連衣服都不脫，連續住了十幾天，有的戰士感冒發高燒，有的腰酸背痛，有的舊病復發。這十幾天裡官兵沒洗過臉，沒刷過牙，沒洗過腳，個個除了牙齒是白的，人人膚色都黑乎乎的，哪裡有士兵的樣子，軍人的形象，相當一部分戰士身上滋生了蝨子，如今回想起來真殘酷，一點都不人性化。整個拉練途中，我注意抓一個班子（支部成員），兩個隊伍（黨員、班長）的模範帶頭作用，抓炊事班的生活保障，讓官兵吃飽肚子，每到一個宿營點，我不顧行軍勞累，逐班逐個的看望戰士，把戰士的吃、喝、拉、撒、睡安排好後，我才放心地回到連部吃飯，最後一個休息。同時我在動中抓建，以建促動，整頓連隊紀律松、作風散、管理亂的歪風，頂著強大的壓力，衝破多方的阻力，排除一切幹擾，耗儘自己全部的智慧和才能，硬是在支部班子軟散、連隊基礎差的危難狀態中，用四兩撥千斤的智慧和洪荒之力，領導組織連隊順利完成實裝拉練任務。消除了個別領導認為一連實裝拉不了的疑慮，在戰士的心目中塑造自己能當連長的形象。1970年5月，我們團從西安移防到甘肅省武山縣洛門鎮，貫徹執行中央軍委「山、散、洞」的指示，按照「部隊駐防進溝靠山，靠山分散」的要求，團首長仿學當地老百姓用土坯砌窯洞的方法，在重炮連試點用土坯砌窯洞，萬沒想到秋天雨季大部分窯洞坍塌，這是第一代營房。1971年，營房建設改為選址在山溝挖窯洞用磚砌，誰知遇到雨季天下大雨，洪水不僅淹進窯洞，而且道路被洪水衝垮，連隊官兵困在溝內吃不上飯，喝不上水，這是第二代營房。1974年，又將部分連隊營房選址在平地用磚砌窯洞，有的連隊營房在平地蓋土木結構的房子，這是第三代營房。修建前三代營房，勞動工具上級保障較少，大部分工具靠借用老百姓的，沙子自己在河灘篩，運輸靠人背肩挑，且規定每天必須完成兩立方的任務，磚坯自己製作，人均完成一千塊。燒磚自己裝（出）窯，全靠人力背，有的戰士一次背坯磚頭達八十至一百塊。窯洞自己動手挖，砌磚自己打楦子，學做泥瓦工。這麼繁重的體力勞動，每日夥食標準是五角一分錢，「勞保」連一雙手套都不發，有的戰士雙手磨破了用布條包裹著堅持幹，一身軍裝既是常服又是工作服，衣服鞋子補丁套補丁。戰士服役營建施工三年，復員時連件無補丁的衣服和鞋子都拿不出，只好穿著帶補丁服裝和鞋子復員回家。1978年，上級批准舊營房全部報廢，重新選址在平地建磚木結構的平房。時任團長的李慶禎首長說：「我們183團蓋八年的房子，提手旁加個八字，還得將建的房子扒掉」，逗得官兵哈哈大笑。那時受隨時準備打仗的影響，也受經費少和領導觀念滯後制約，圍繞部隊營房建設投資少標準低，加之組織領導不力造成浪費極大，官兵的辛勤汗水可沒少白流。我們1連擔負全營建房地基工程任務。主要是挖地基、砌正負零、挖填土，全靠人力幹，唯一的工程機械就是四輛小平車和一臺電夯。具體分工：一個排挖土方，一個排搞灰填打牆基，一個排乾雜工。官兵們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弘揚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忍耐，特別能戰鬥的作風，團結協作頑強拼搏完成施工任務。那個時候，我身體查出谷丙轉氨酶高達430多，仍帶病堅持與戰士跟班作業，當好全連的「排頭兵」。寧願累壞身子，不願光喊嗓子。堅持與戰士同吃同住同勞動，完成上級「當年動工，年底進住」的營建施工任務。曾幾次暈倒在工地被衛生員用小平車拉回連部，真是革命加拼命，工作不要命的幹，被營長張鐸稱為「鐵連長」。1979年2月中旬，中央軍委命令由成都軍區、廣州軍區組織指揮諸兵種打響對越自衛反擊戰。全軍部隊轉入一級戰備，由正常訓練轉入臨戰訓練。當時提出「五個一」必訓科目，即：打一次實彈射擊，投一枚手榴彈，搞一次實爆作業，挖一次土工作業，學一套戰場自救互救技能。臨戰的火藥味非常濃，官兵訓練的積極性空前高漲，由過去的「要我訓」變成臨戰的「我要訓」。我身為一連之長，一手抓全員訓練和全面訓練，一手抓幹部骨幹的組織指揮能力訓練，科學擬制訓練計劃，嚴密組織各類人員施訓，嚴格組織考核驗收。
在臨戰訓練中，我所在連隊代表183團9個步兵連，接受劉凌軍長帶軍、師、團首長機關的考核。那天我患重感冒，晚上營長張鐸、政治教導員劉仲舉帶軍醫給我輸液體，凌晨四點接到上級命令，我咬緊牙關，硬著頭皮，撐著身子帶領全連奔襲20多公裡，順利完成走、打、吃等十幾項軍事課目考核，得到軍、師首長機關的好評，為團隊贏得榮譽。中午劉軍長點名要吃連隊野炊做的兩菜（土豆絲、胡蘿蔔炒肉片）一飯一湯，我急中生智用行軍鍋蓋作小飯桌，背包作小凳子，陪首長們在考核場共進午餐，劉軍長對野炊飯菜質量給予了較高的評價。圍繞那次考核，我組織全連自下而上的總結分析訓練形勢，針對考核暴露的問題，鞏固強項，組織官兵補訓弱項。4月27日，接受團首長機關對九個步兵連的全面考核。我們連隊官兵發揚革命英雄主義精神，死打硬拼甘爭第一，考核的十一項課目，九項獲得第一，一項獲得第二，一項獲得第三，總評成績為9個步兵連之冠。連隊官兵聽到這個喜訊一片歡騰。官兵們異口同聲地說：「我們連官兵的血汗沒白流，我們紅1連官兵真棒。」正當我沉浸在非常興奮之中，晚上營黨委開會，傳達部隊擴編命令（62師、63師分別由乙種師擴編為甲種師），軍黨委決定，從61師抽調部分幹部戰士補充到62師和63師。會後營首長找我談話，我再三琢磨營首長談話的其中含意，揣測我可能要調走，第二天營黨委開會，宣布我調63師189團的命令。臨離開連隊的前幾天，團、營首長分別召開歡送會為我們調走的同志送行。政治指導員白清俊同志特意邀請我在全連官兵面前講話。我還沒開口全連官兵掌聲一陣高過一陣，剛講幾句話，官兵們哭聲一片，正在連隊蹲點的師政治部副主任陳鳴九首長也感動地流淚，捨不得我調走，可見戰友們親如兄弟情深似海。臨離開連隊的前一天晚上，政治指導員白清俊陪我逐班逐人看望戰士，個個都戀戀不捨地說：「連長別走啦」。1979年5月5日凌晨，王榮勝副團長帶機關同志將我們調走的同志組織登車，冒著大風雪，過甘谷，越天水，翻關山，於下午六點順利到達189團，就這樣離別朝夕相處的戰友，離別可尊可敬的首長，離別可親可愛的連隊，離別連隊駐地的山山水水。▲ 2019年8月1日，《鋼鐵團記憶》主編鄭懷盛（曾任183團紅2連排長，團政治處幹事），副主編杜印霞從北京來銀川，在韓進崗（寧夏原銀南軍分區司令員，曾任183團重炮連副連長）、張賈哲（寧夏石嘴山軍分區原司令員，曾任183團1連連長）陪同下，赴76集團軍合成182旅摩步3營（原鋼鐵團1營）駐訓地，贈送《鋼鐵團記憶》一書，受到旅政治部主任羅雲忠、組織科長王騰朝、3營政治教導員高飛及官兵們熱烈歡迎。
到達189團隴縣駐地，團首長和機關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由政治處組織股長張洪泉陪同，連隊政治指導員吳光華派文書接我到連隊，晚飯還舉行「小宴會」。
第二天上午王榮勝副團長對調入的幹部進行交接，逐一介紹情況。聽機關的同志說，王副團長將我和李樹林在183團作為提拔營級幹部對象情況重點作了說明，給團首長和機關同志留下第一好印象。我剛到189團8連時，可以說人生地不熟，一切都得從零開始，從頭做起。面對新環境、新連隊、新面孔，官兵們都拭目以待觀望新到任連長「三把火」怎麼燒？我反覆思考暗自確定：適應環境，熟悉情況，少說多想，穩步工作的思路。側重抓連隊的軍事訓練和行政管理，記得在組織骨幹夜間射擊備課，我據槍射擊五發全部命中靶心，贏得骨幹的讚揚，都說連長真是「神槍手」。連隊臨時執行燒磚任務，我與戰士一起跟班作業，以苦幹精神、實幹勁頭同戰士比著幹，尤其燒磚出窯溫度高且燙手，我第一個下窯內出磚，一口氣就幹半個多小時，待從窯內爬上來渾身衣服全被汗水溼透，除牙齒白，滿臉都是包公相。戰士們看我這樣做，都爭先恐後搶著幹，圓滿完成團首長交給的任務，錘鍊了官兵的吃苦精神，培養了官兵死打硬拼的作風。1979年6月，師黨委決定圍繞野戰陣地防禦戰術課題，對全師分隊幹部組織集訓，我被抽調去擔任戰術教員，武剛副團長帶隊。先在師招待所統一組織備課，我認真閱讀教材，翻閱資料，動腦動手撰寫教案，且利用早晚時間死記硬背，強化記憶教案，內心暗暗地想：寧願流汗流血掉幾斤肉，也要把教學工作準備好。師機關組織各團帶隊領導和教員到達六盤山大灣訓練基地剛將家安好。師長孫魁元帶機關檢查準備情況，在戰術訓練場檢查驗收教員備課試教。第一個接受驗收檢查的是187團王福生副營長，沒講幾句就被首長制止；第二個接受驗收的是188團覃慶雲副營長，結結巴巴講一個小問題又被首長制止。當時我心情格外緊張也很怯場，輪到我上場接受驗收檢查，我按自己備課的思路講了如何組織現場勘查後，首長和機關、各團帶隊領導給了充分肯定。孫師長問我能不能再講一個問題。我直言不諱地回答：「首長，能！」接著我又講了選擇防禦要點的問題。孫師長問我：「你是哪個單位的。」我回答：「首長，我是189團3營8連連長張賈哲。」孫師長又問：「以前是哪個單位的？」我回答：「首長，部隊擴編前，我是61師183團1連連長。」這時孫師長順手拍大腿說：「你們看，我們61師連長的教學水平多麼高，兩個副營長教學水平還不如連長的水平，白吃乾飯。」吃過午飯，兩個副營長十分謙虛地向我借教案並請教有關問題，我滿腔熱情給予解答。自己總覺得他們倆上午已受到師長的嚴厲批評，已經深感丟臉，我應該幫助其解難，將教案一分為二讓他們抄寫，事後兩位副營長也很感激我在關鍵時刻幫他們一把！集訓開始後，現場集團作業我以教材為依據，按照備課思路，採取理論講解、情況誘導、分班作業、集中發言、小結講評的方法給學員授課，口頭表達非常流暢洪亮。第一個上午授課不但本團學員震驚，而且其他兩個團的學員也很震驚。他們一致評價：我戰術理論功底厚實，授課方法靈活，口頭表達能力強，戰術思想活躍，有院校教員的水平。集訓轉換期，武剛副團長回團參加團常委會，將團隊學員集訓情況作匯報時，突出講我備課試教授課，孫師長的評價和學員的反應，並說：「張賈哲連長擔任野防戰術教員備課試教受到師長表揚，授課受到全隊學員讚揚，為我們團隊爭光，是一個優秀的連長。」給常委們留下深刻的印象。1979年9月8日，宣布我任2營營長的命令，在全團引起強烈反響。9月10日，政治委員王寶修找我談話，告訴我任2營營長的命令已下達，並介紹2營的情況，提出有關要求。我做夢都沒想到自己調到團僅四個月時間（其中兩個月半在師教導隊當教員）就由連長越級當營長。我揣測因由：一是剛調入移交時王榮勝副團長將自己情況介紹得好；二是在連隊工作一月半時間給首長留下好印象；三是教導隊當戰術教員贏得上下的好評。我當2營營長的事轟動了189團，轟動了師機關，也轟動了老團隊183團。此事充分證實「人挪活，樹挪死」的俗話有一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