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塞武裝襲擊沙特石油設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這次襲擊造成嚴重後果,導致這個最大產油國一半產能暫時中斷。因此此次襲擊將對全球產生深遠影響,應該加以關注。
一、對世界石油價格的影響
襲擊發生後,世界石油市場立即做成反應。據統計,中國目前對沙特原油日進口量為130萬桶,日本次之為120萬桶。沙特能源部已表態,必要時將動用儲備原油與備用產能保證市場供應,但受損產能超過每日500萬桶,沙特原油儲備也僅能應付37天。
沙特宣傳在今天即可修復石油設施,即便沙特在一周甚至更長時間修復石油設施,只要再不發生類似的襲擊,對世界油價的影響也是有限的。CNBC新聞網分析稱,最壞情況下,全球油價會因此上漲10美元/桶。
目前,世界石油產能大於需求,特別是在世界經濟低迷的今天,石油需求將持續走低。因此,胡塞武裝即便再次襲擊沙特,也不會造成世界石油價格的飆升。此次襲擊,對中國等石油消費國造成的影響有限。
二、對美伊關係的影響
胡塞武裝認領此次襲擊,但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卻發推炮轟伊朗要對此負責。伊朗外長則發推反駁,指責美方搞極限欺騙。
胡塞武裝是伊朗支持的,這一點胡塞武裝也不否認。這次如果真是無人機襲擊的,應該是比較先進的無人機。因為胡塞武裝控制區距離沙特油田直線距離800千米,沒有比較先進的無人機難以完成任務。
葉門內戰已打了四年多,胡塞武裝是沙特及阿聯等多國聯軍在葉門全力打擊的對象,所以胡塞武裝確有襲擊動機。但也不能排除胡塞的無人機是伊朗提供的,襲擊是受伊朗指使的。如果情況是這樣,這就預示著伊朗與中東對手沙特、以色列的長期暗戰可能迎來了轉折點,類似襲擊或將成為常態。一旦成為這樣的狀態,中東亂局就更加混亂,美伊關係將更加複雜。
此外,美沙方面還懷疑襲擊是由伊朗從伊拉克發射的飛彈導致的。如果最後沙特與美國的調查證實確實是從伊拉克發射的飛彈襲擊了沙特油田,美國是否會對伊朗採取報復,採取怎樣的報復,就值得關注了。
伊朗革命衛隊指揮官在接受本國媒體採訪時警告,伊朗周遭2000公裡範圍內的美軍基地與航母,均在伊方飛彈射程範圍內。筆者認為,伊朗的軍事實力不可小覷,美國不會對伊朗軍事打擊,但會因此迫使歐洲國家對伊朗採取更加嚴厲的經濟制裁。
三、美國是否會對胡塞武裝直接打擊
2011年,阿拉伯之春刮入葉門,時任總統薩利赫被迫下臺,原來的副總統哈迪於次年成為新總統。但是哈迪政府無法掌控葉門各政治力量,同時葉門北部的什葉派胡塞武裝也抓住時機不斷南下攻城略地。2014年,胡塞武裝攻入首都薩那,迫使哈迪前往沙特避難,葉門政府同年遷移至亞丁辦公。
2015年3月,胡塞武裝佔領中部重鎮塔伊茲,兵鋒直指亞丁。沙特和阿聯隨即宣布支持哈迪政府,組建聯軍介入葉門戰局。葉門內戰由此形成兩方對峙局面:一方以沙特、阿聯和葉門政府軍為主,主要控制南部和中部地區;另一方則以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裝為主,主要控制北部和首都薩那。
2019年8月10日,葉門不同武裝派別在亞丁爆發衝突。南方過渡委員會下屬武裝奪取了葉門政府軍在亞丁的軍營。與此同時,盤踞在葉門中部、與穆斯林兄弟會關係密切的伊斯蘭改革黨,則獲得了土耳其和卡達的支持,也不斷招兵買馬。
葉門局勢有可能從「沙特+阿聯+葉門政府軍」對抗「胡塞武裝+伊朗」的兩方對峙,逐漸轉變為「阿聯+南方過渡委員會」、「沙特+葉門政府軍」、「伊朗+胡塞武裝」和「土耳其與卡達+伊斯蘭改革黨」四方對壘的局面。當然,不排斥四方之間出現各種組合,甚至再產生新的勢力。
面對葉門亂局,很難想像美國會因胡塞武裝襲擊沙特就直接打擊胡塞武裝。美國在阿富汗、伊拉克和敘利亞的教訓已經足夠了,況且川普對於消耗美國的資源深惡痛絕,絕對不允許美軍捲入葉門亂局之中的。
四、襲擊預示著不對稱打擊力量強大
此次襲擊使沙特原油產能兩大心臟地帶遭遇致命損害,按照《華盛頓郵報》的評估,這是過去幾十年所僅見的。其破壞性甚至超過第一次海灣戰爭,伊拉克軍隊向沙特射出那麼多「飛毛腿」飛彈的殺傷力。
全球最大煉油廠布蓋格被公認沙特國家王冠的明珠,是全世界最重要的能源資產。沙特作為中東大國,去年軍備投入高達676億美元,位列全球第三。沙特軍力投入的頭號目標,自然是保護布蓋格這樣的核心原油資產。此前沙特也曾多次挫敗基地等恐怖組織針對阿布蓋的陸上恐怖襲擊。如果證實此次襲擊是由胡塞武裝的無人機造成的,就表明沙特針對布蓋格編織的防空網有致命的漏洞。
此次襲擊最大警示在於,這意味著無人機恐怖作戰的一次顯著升級,也意味著不對稱作戰的一種高危形態正在出現。這將給全世界的安保決策者與反恐軍事力量帶來全新的嚴峻挑戰。特別是對如何保護全球最核心最重要的能源設施,保障全球能源供應鏈帶來最緊迫課題。
美國中情局反恐部門前負責人伯納德·哈德森,把無人機作戰稱作操縱杆發動的恐怖主義。那麼,全球最大煉油廠與沙特最大油田同時遇襲,意味著操縱杆恐怖主義被推上了新高度,無人機恐怖作戰的協同與效率又上新臺階。
已有專家總結,與傳統恐襲模式不同,無人機恐襲有一系列的鮮明特徵:首先,無人機恐襲更聚焦核心人員與關鍵設施,但為反導織就的天網,卻被無人機刺出驚天大洞。其次,相比於美國捕食者、全球鷹等大型軍用無人機,無人機恐襲使用以載荷小、速度慢、飛行低為特徵的民用無人機。第三,無人機恐襲門檻極低,幾百美元的無人機就足以完成襲擊任務。對沙特發動攻擊的無人機奔襲上千千米,造價可能也不會超過15000美元。但襲擊造成的損傷卻是如此巨大,顯然這是不對稱作戰成功的一個最極端戰例。
五、襲擊將刺激世界無人機的發展
去年8月,兩架無人機載著C4炸藥,掠過列隊的士兵,對委內瑞拉總統馬杜羅發動攻擊。當時《紐約時報》這樣描述:「這似乎是一場為好萊塢編寫的暗殺事件:低空飛行的無人機、半空中爆炸、總統和第一夫人閃避尋求掩護、數千名列隊的士兵四處逃散、所有這一切都通過現場直播傳向全國」。這也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動用無人機刺殺一國元首,馬杜羅僥倖逃過一劫。但由於此次襲擊沒有造成很大的傷害,沒有引起世界太大的關注。
但襲擊沙特石油設施造成的傷害巨大,必將引起世界關注。2017年11月,StratoEnergytics公司,發布了一款微型無人機武器Stinger。這款新式武器,比成人掌心還小,自帶一個小型炸彈。其搭載的攝像頭,能自動進行人臉識別,一旦確認對方就是目標,可以迅速「爆頭」。
隨著無人機花樣翻新,價格降低,無人機群襲擊將成為必然。幾百幾千架無人機同時襲擊一個目標,這會讓目前的任何防禦系統都無法招架。因為用幾百萬美元的防空飛彈打擊這樣的無人機實在是不划算,也打不過來。
StratoEnergytics公司宣稱:今後人類不再需要給勇敢的愛國者(顯然也包括恐怖分子)去準備棺材,現在人工智慧勝任他們所有的工作。我們的自主武器很小,速度快,準確,不可阻擋。
但小型無人機技術很容易被恐怖分子所掌握,蓋達組織和伊斯蘭國也許在山洞裡造不出原子彈,但造出成千上萬架小型無人機還是有可能做到的。
如果因無人機襲擊造成世界市場對無人機的需求猛升,必將刺激各國發展各種類型的無人機。值得慶幸的是,中國大疆民用無人機處於世界領先水平,目前佔據了世界市場80%的份額。儘管美國已經將大疆列入實體清單,但也難以扭轉美國在中低端無人機製造方面的劣勢。未來對付廉價無人機攻擊的有效手段應該是雷射武器,而在雷射武器研發方面,中國也走到了世界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