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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名將張自忠將軍。
——上接《棗宜會戰,將軍壯烈,梅香千秋(中)》
1940年,5月16日,10時過後,小雨,杏兒山,陳家村。
隨著日軍持續的猛烈炮擊,國軍簡易陣地早已一片狼藉。
合圍第33集團軍司令部和附屬部隊的日軍開始發起輪番步兵衝鋒。
戰至中午,局面惡化,已經不可收拾。
當時,第33集團軍司令部已經斷絕對外電訊聯繫,無法得到第五戰區新的命令,更無法得知棗陽一線戰況變化。
於是,張自忠只能按照事先約定,要求第38師和第74師各部向席捲而來的日軍第39師團發起突擊。
日軍第39師團和第13師團這次攻擊,本來就是按照園部和一郎命令,針對襄河以東的第33集團軍作戰。國軍與日軍血戰之餘,傷亡慘重。
得到第74師2個團鏖戰不已,張自忠將軍親書一紙命令,喚來通訊員送交第74師師長馬貫一:
馬貫一,你當兵就跟著我,我決不會虧待你。
現在到了國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際,正是我們軍人殺敵報國之時。
這次對敵作戰,你只管拼命打,打好了完全是你的功,打不好我完全負責。
失去對外聯繫,張自忠將軍對正面日軍虛實無法了解,也並沒有預料到,眼前日軍終極作戰目標正是針對自己。
甚至,他根據第五戰區決戰棗陽的命令及戰報,一度要求其嫡系第38師和黃琪翔部向杏兒山日軍發起反包圍,力求圍殲這股日軍。
可見,第五戰區對第33集團軍下達的決戰棗陽的命令,以及對棗陽戰局評估出現的失誤,無疑是釀成張自忠將軍殉國悲劇的主要軍事原因。
10時過後,小雨,杏兒山附近石龍崗。
日軍攻勢一浪高過一浪,敵我往返衝殺,陣地失而復得者四次,戰況異常慘烈。
晚年的馬貫一將軍。
此刻,第74師2個團憑藉石龍崗溝壑地貌,勉力與石龍崗、長山方向兩股日軍鏖戰不息,早已疲憊不堪,糧彈匱缺,處於被日軍合圍的不利局勢。
看到張自忠手諭,馬貫一再無言語。當即,他提槍親率師指官兵,趕到前敵,指揮殘部,對正面日軍進行最後的血戰。
是役,隨張自忠、馬貫一東渡襄河的第74師師指及2個團2000餘人,生還不過300人。
——張自忠將軍殉國後,馬貫一率殘部回到第33集團軍歸建,即遭西北軍某位軍頭指責,幾經官司,九死一生,次年,退出現役。
是以,第74師以區區兩團在襄河以東血戰日軍第39師團往事,知者不多。
午後,杏兒山陣地。
馬貫一率第74師2個團頂住側翼血戰同時,日軍向杏兒山陣地也發起輪番猛烈的衝鋒。
此刻,日軍步兵逼近第33集團軍總部不過100餘米,與第74師第440鄭萬良團和集團軍手槍營形成對峙。
一番血戰,日軍越戰越多,張自忠將軍已經無法再去完成第五戰區的命令了。
是以,在激戰的空隙,他下令由鄭萬良團長率該團殘部和手槍營一部,掩護隨集團軍總部行動的蘇軍顧問、參謀長及其他幕僚突圍。
這是有準確記載的張自忠將軍生前向所部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
這道命令可以看得出,被困杏兒山陣地直到1940年5月16日午後,張自忠將軍這才明確意識到,戰局之絕望,完全不如第五戰區對棗陽決戰那般的判斷。
如今,說張自忠將軍當初東渡襄河是懷必死之心,這其實在邏輯上不符合實情。
日軍對張自忠將軍總部的戰術攻擊圖。
東渡襄河作戰固然危險重重,將軍固然向死而進。然而,在第五戰區全局棋盤上,在第五戰區各部都在雷厲風行執行棗陽決戰計劃裡,並沒有預警到日軍第39師團、第13師團生力軍會突然出現戰場。
同時,第五戰區對日軍第3師團戰力評估失誤更大。
這股日軍不僅不是彈盡糧絕的弱旅,更是日軍分割第五戰區主力與張自忠將軍襄河以東各部聯繫的關鍵部隊。
張自忠將軍由激戰判斷出基本戰局,之所以以最後的主要兵力安排蘇軍顧問、同僚、部屬轉移突圍,內心之失望、絕望,可想而知。
後來,在張自忠將軍最後關頭安排的這次突圍裡,第33集團軍多數重要人物均安全歸建。
——可惜,血染徵衣的鄭萬良團長回到後方,當即就被其長官以臨陣脫逃罪,當場槍殺。
午後,3時以後,杏兒山至長山一帶丘陵。
在集團軍總部人員分路突圍後,張自忠將軍在高參張敬、副官賈玉彬、兵站科員馬孝堂、衛士長史全勝等人護衛下,帶著手槍營剩餘戰士且戰且退,向長山方向轉移。
翻過長山,將軍即可脫險。
得知張自忠將軍突圍,馬貫一也從僅有的數百人中抽出百餘人意圖靠攏支援、掩護。然而,援軍在途中為日軍火力阻擋。
日軍炮襲,火力猛烈,將軍傲然行進,率親隨、警衛在日軍重兵之間馳騁,顯已英雄暮途。
客觀上,正是張自忠死戰不退,挺身掩護,這才保全了集團軍總部其他人員和蘇軍顧問能夠安全突圍。
國軍槍聲稀疏下來,激戰已近尾聲。
張自忠將軍。
是時,日軍主攻第231聯隊在杏兒山至長山一帶,遺屍屢屢,戰後,該聯隊記述傷亡過600人。
慘重傷亡使得該聯隊惱怒萬端。
該聯隊投入全部作戰部隊,陰魂不散地圍攻、追擊第74師殘部和張自忠將軍親率隊伍。
日軍依仗人多,沿連綿丘陵高地稜線突擊,呼喚炮火襲擊,國軍殘部陷入完全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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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四時,長山南麓,細雨紛飛,猶如蒼天垂淚。
是時,張自忠將軍多處負傷,隨行戰士在他的身邊不斷倒下。
隨他堅持最後抵抗的,只剩下參謀張敬和副官馬孝堂,及數位追隨他徵戰多年的手槍營衛士。
然而,日軍攻擊並沒有停歇。
很快,在日軍一個92步兵炮小隊的炮火掩護下,尾隨而來的日軍第39師師團第231聯隊第11中隊以第1小隊上山包抄,第2小隊下山包抄,第3小隊正面攻擊,向張自忠將軍與其他中國的戰士發起最後的攻擊。
1940年5月16日,下午5時。
最後時刻到了。
向國軍據守的高地稜線發起衝鋒的日軍第1小隊在隊長松本治雄少尉指揮,對國軍進行偷襲。
國軍傷亡慘重,據守的高地稜線兵力不足。
很快,松本小隊第2分隊分隊突破了高地稜線,發現了山丘凹地的張自忠將軍和第33集團軍司令部其他人員的臨時陣地。
日軍居高臨下,向國軍投擲手榴彈後發起突擊。
在爆炸煙霧掩護下,日軍衝進國軍陣地,一番廝殺,國軍將士全部陣亡之後,他們看到了陣地深處,倚靠土堆端坐著的多處負傷的張自忠將軍。
日本戰後資料中日軍最後戰術攻擊圖
下午,5時。
松本小隊擔負主攻的第二分隊分隊長抵近國軍陣地,在松本少尉指揮下,日軍七手八腳對國軍陣地投擲手榴彈。
在爆炸煙霧掩護下,日軍衝進國軍陣地。此刻,除卻三位軍官之外,所有衛士已經全部陣亡。
多處負傷的張自忠將軍倚靠土堆端坐陣地深處,威風不減。
衝在前面的日軍士兵藤崗一等兵怪叫著衝向將軍,臨到面前,卻被張自忠將軍以日語喝止。
藤崗一等兵為將軍神威震懾,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這時,由後面衝上來的日軍堂野軍曹持手槍對張自忠將軍頭部開槍。槍響,藤崗舉槍突刺張自忠將軍左胸。
(將軍殉國細節,本文採用日軍方面回憶資料和日軍資料戰術攻擊圖)
是時,烏雲低垂,細雨如淚,戰場沉寂。
夜間,8時,陳家集,日軍第39師團指揮部。
在北平認識張自忠將軍的日軍師團參謀長專田盛壽長細細端詳之後,語音沉重向師團長村上啟作確認了張自忠將軍殉國。
村上啟作與其餘在場者一齊發出慶祝勝利的歡呼聲——瞬間,他們各自摘掉軍帽,肅穆向張自忠將軍鞠躬。
村上啟作命令軍醫用酒精把遺體仔細擦洗乾淨,用繃帶裹好,並命趕製棺材將將軍遺體收殮入棺,葬於陳家祠堂後面的土坡上。
墳頭立碑,上書:支那大將張自忠之墓。
1940年5月16日,晚間。
日軍漢口廣播電臺突然中止正常廣播,插播一則驚人消息:
日軍第39師團在本日「掃蕩」湖北宜城溝沿的作戰中,向敵第33集團軍總部發動了決定性打擊而將其消滅。
在遺屍中發現了支那大將張自忠總司令及其下屬幕僚、團長等多人,同時繳獲大量軍事文件和軍用地圖,收到極大戰果。
抗戰前夕的張自忠將軍。
是時,重慶蔣先生,馮先生聞訊大驚。
重慶統帥部急電詢問第五戰區李宗仁司令長官:
現謠傳張總司令於襄河東岸戰死,情況究竟怎樣?
對決戰棗陽戰況不甚清楚的第五戰區很快回電:
自刪日(15日)以後即失去聯絡,情況不明,現正積極查詢。
不過,隨著日軍電臺廣播和傳單飛灑,第33集團軍和張自忠殉國的消息還是傳到第五戰區前敵各部。
湯恩伯、孫連仲、郭懺等聞訊不禁驚疑交加,對第五戰區棗陽決戰圍殲日軍方案,始頗有微詞。
1940年5月16日晚間,武漢,日軍第11軍司令部。
日酋園部和一郎得知張自忠將軍殉國,大喜,立即下令,要日軍第13師團、第39師團調頭北上,與日軍第3師團一起,以棗陽為中心,向湯恩伯、孫連仲、郭懺等部,發起反攻。
命令一出,日軍陸空主力蜂擁向北。
此後,棗陽一帶,按照第五戰區命令向日軍持續攻擊的第五戰區各部腹背受敵,當即陷入苦戰。
17日,夜間,陳家集。
此刻,第38師師長黃維綱得悉張自忠將軍陣亡消息,派出精幹敢死隊冒死突擊,搶回張自忠將軍忠骸。
棗宜會戰前夕,張自忠(左4)和第33集團軍將領合影。
是時,日軍第39師團主力已經北上,敢死隊突入日軍控制區後與日軍激戰,日軍敬畏殉國的張自忠將軍,嚴令不得炮擊,不得轟炸,以免傷毀張自忠將軍忠骸。
天亮,快活鋪,留守的33集團軍總部。
第38師敢死隊護送張自忠將軍忠骸回到快活鋪,總部將士痛哭相迎。
這時,官兵們發現,張自忠將軍右肩、右腿受炮彈傷,胸腹刺刀傷,左臂、左肋骨、右胸、右腹、右額各一彈傷,傷跡斑斑,幾不忍看。
彼時,官兵淚如雨下,哭泣、咒罵聲響徹雲霄。
18日,午後,老河口第五戰區總部。
李宗仁心情沉重致電重慶,證實張自忠將軍確於1940年5月16日下午,在宜城南瓜店長山南麓一帶,不幸殉國。
更讓他心情沉重的時,隨著張自忠將軍殉國,第33集團軍重創,日軍再向棗陽發起攻勢,他的棗陽決戰計劃落空,棗陽一帶國軍主力腹背受敵之外,日軍第13師團、第39師團的前鋒已經揮戈,雙雙直指老河口。
他沒有時間去悲傷。
他急電桂系第84軍脫離黃琪翔中翼戰線,在樊城、白河口及老河口一帶保駕。
日軍穿插攻擊所到之處,黃琪翔中翼戰線已經分崩離析。
惋惜,在戰略和戰術上,張自忠將軍確實不如李宗仁將軍。
5月20日,白河口,桂軍莫樹傑將軍84軍一部河防陣地。
桂軍勇悍,對挾勝趕來欲圖渡河的日軍第39師團前鋒一陣急襲。
激戰之下,日軍聯隊長神崎哲四郎大佐以下近300人被擊斃於白河半渡。
棗宜會戰穿插中的日軍。
日軍並沒有欲圖向西攻擊老河口第五戰區總部。日酋園部和一郎不過耍了滑頭,對老河口發起一次試探性攻擊。
白河遇挫,園部和一郎當即命令各部日軍於唐河以南地區集結,短暫休整,補充物資。
第33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殉國,郭懺所部東進脫離宜昌防線,第五戰區加強並收縮老河口方向防線,這讓園部和一郎看到了棗宜會戰可能取得更大勝利。
宜昌,岌岌可危。
5月30日,漢水西岸,國軍防線。
是時,湯恩伯、孫連仲、黃琪翔、郭懺等部均因棗陽決戰被滯留在漢水東岸,處於與日軍混戰狀態。
空有數十萬大軍,第五戰區此刻卻再無兵力防守漢水。
於是,在總司令殉國後由馮治安將軍繼任的第33集團軍,便成為此刻第五戰區最為重要的漢水河防主力。
第33集團軍在襄河以東遭受重創,不及補充休整。又兼張自忠殉國陰影彌繞,士氣低迷。第33集團軍山頭眾多,馮治安將軍無論指揮、威望均遜色張自忠將軍甚多。
以此弱旅,在漢水以西抵擋氣勢洶洶撲來的日軍第3師團,第39師團聯手攻擊,結局可想而知。
6月1日,日軍第3師團攻陷襄陽。
6月5日,日軍第39師團攻陷宜城,第五戰區重要兵站被洗劫一空。
此刻,第33集團軍不敵日軍兩個主力師團在戰車、戰機配合下的聯手攻擊,節節敗退。戰至6月10日,被李宗仁將軍下令調離防區的主力94軍郭懺部不及趕回,日軍趁虛一舉擊破宜昌外線。
宜昌告急!
是時,陳誠將軍受重慶統帥部委託,趕赴宜昌,組織宜昌保衛戰。
抗戰時期的日軍戰車部隊。
6月13日,宜昌,以東第18軍防線。
宜昌以東門戶已失,日軍戰車、重炮便於展開。
是以,自10日以來,日軍以海陸航空兵百餘架戰機輪番轟炸,以第7、第13戰車聯隊配合,以野戰重炮第6旅團及其日海軍一部火力支持,調集其主力3個師團,向宜昌持續數日發起極為猛烈的攻勢。
由萬縣趕赴前敵的陳誠嫡系第18軍正面接敵,與江防軍第26軍、第75軍,及第九戰區第2軍聯手布防,血戰不退,苦戰經日,傷亡非常慘重。
這天,隨著馮治安率領的第33集團軍防守荊門、安遠防線的再次崩潰,素以持重的陳誠將軍認為局勢難以挽回。
於是,他向重慶請示:為保存有生力量,主動撤離宜昌。
6月14日,日軍佔領宜昌。
是時,不及西遷,囤積在宜昌的工廠設備、糧秣、軍火、物資落入日軍之手。
這天,遠在武漢的日酋園部和一郎認為,日軍第11軍兵力有限,在實現重創第五戰區,佔領宜昌之後,放棄攻擊,撤退原防。
於是,他向攻佔、飽掠宜昌的日軍3個師團下達了撤退命令。
得悉日軍撤退,一直和日軍保持戰鬥接觸的國軍順勢重新佔領宜昌。
不過,與此同時,日本天皇籤署參謀本部佔領宜昌,並且以宜昌為基地威脅、轟炸重慶的計劃。
園部和一郎急速命令日軍迴轉,重新佔領宜昌。
17日,日軍再度以機械化行軍回擊宜昌,同時,國軍第31集團軍湯恩伯一部也急速趕往荊門、當陽一線支援。於是,中日兩軍圍繞爭奪宜昌,再次展開攻防激戰。
戰至24日,為擺脫處於日軍戰機及遠程火力、機械化兵團攻擊的不利局面,國軍再度放棄宜昌,退往附近有利地形重新設防。
抗戰期間的湯恩伯將軍。
就此,中日兩軍以宜昌為核心,在當陽、宜昌、江陵、信陽一線,重新形成新的戰略對峙局面,棗宜會戰結束。
棗宜會戰,國軍第五戰區投入參戰50餘個戰鬥師,傷亡、失蹤超過10萬。日軍投入參戰10個師團、旅團番號下56個大隊,戰損不過1.2萬。
是役,日軍既在襄河以東聚殲第五戰區第33集團軍一部,使得張自忠將軍殉國之外,更是數度使用聲東擊西詭計,使得第五戰區屢屢中招,處處被動。
僅此一文,不足以全面概括棗宜會戰得失。
如今,關於棗宜會戰評論很多,重點無非修辭張自忠將軍殉國悲壯。然而,在整個棗宜會戰宏觀戰略上,國軍第五戰區失誤連連,確實存在很大的責任:
會戰之前,第五戰區與第九戰區沒有識別日軍第11軍戰略上的聲東擊西。所以,國軍第五戰區、第九戰區也就沒有對平漢路、武漢腹地等地的日軍第11軍採取相關戰略牽制。
最終,日軍得以從容抽調、集結重兵,重點攻擊第五戰區。
會戰之初,第五戰區在日軍分路穿插、遠程奔襲攻擊下,節節敗退,處處被動。
然而,第五戰區誤判日軍戰力,誤判日軍軍力部署,由此,重慶統帥部同意第五戰區調離宜昌重兵,以第五戰區幾乎全部主力,發起棗陽聚殲日軍第3師團的冒險計劃。
誤判之下,第五戰區各部在棗陽一帶及襄河以東,均遭重創。
第五戰區在不了解第33集團軍在南線狀況之下,嚴令第33集團軍出擊、截擊日軍並不存在潰逃部隊。由此,第33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將軍以小部孤軍東渡襄河,終於身陷日軍兩大主力師團合圍,殉國。
張自忠將軍殉國,在軍事、士氣方面,對棗宜會戰後期影響尤為不利,深遠。
固然,將軍殉國,將軍千古。
然而,由此一來諸多文人褒揚將軍,卻無法以將軍之壯烈,粉飾第五戰區指揮之失誤。
在宜昌附近機動的國軍。
會戰後期,隨著張自忠將軍陣亡,原本第五戰區主力第33集團軍戰力迅速衰弱。日軍主力揮戈北上、西向,數度再祭聲東擊西詭計,第五戰區再無破敵策略,一味被動遮擋。
在日軍準備向宜昌發起攻擊時,幾近10日,於長江下遊日軍第13軍抽調兵力,於武漢往前敵運送作戰物資,第五戰區依然誤判日軍主攻方向,不及回撤兵力布防宜昌,卻以才損失主將,戰損極大未及補充的第33集團軍駐防漢水。
如此,待日軍整補完畢,撲向宜昌之時,第五戰區再無補救之術,只得依靠重慶統帥部調集第18軍進入宜昌防區。
國軍在宜昌倉猝迎戰日軍主力,第五戰區在襄河以西各部全盤失控,無法阻止對日軍側翼戰役牽制。
期間,國軍第31集團軍湯恩伯部由河南南下,初戰,於唐河縣湖陽鎮殲敵一股,繼而按照第五戰區命令在棗陽一帶鏖戰日軍第3師團,最後在宜昌危機時南下荊門支援第33集團軍,於此役功勞甚大,卻又為網絡上棗宜會戰失利之爭而背鍋,實為可惜的事情。
無論如何,棗宜會戰堪為抗戰相持階段的一次頗為重要的敗仗。
經此一戰,本身與第九戰區並駕齊驅的抗戰主力第五戰區,元氣大傷,失去屏護重慶的戰略能力。
為此,1940年7月1日,重慶統帥部只得重新設立第六戰區,以陳誠為司令長官,劃出鄂西、鄂中、鄂南、湘北及湘西、川東、黔東區域,重新組織對日戰略防禦。
棗宜會戰失利,張自忠將軍殉國和宜昌失陷,使得日軍陸軍在發起擴大淞滬會戰、跨越制令線攻擊南京,千裡西徵武漢之後,其對日本影響再次膨脹,日本也就再度向中國戰場增兵。
彼時,經此一戰,鄂北鄂西江漢平原富裕的產糧區淪陷,宜昌也成為日軍攻擊中國抗戰大本營重慶及西南的戰略基地。
戰略不利,又有歐戰噩耗影響,民心士氣為之黯淡,中國抗戰也隨即進入極為艱苦階段。
正是此情此景,當張自忠將軍殉國消息傳來,舉國上下莫不更為哀痛。
國家失去棟梁,國共兩黨及軍政、社會各界要員、名流紛紛為將軍知難而進,以身涉險,鐵血抗日之忠義、壯烈感動。
是時,蔣介石為之題詞勳烈常昭,李宗仁題詞英風不泯,馮玉祥題詞藎忱不死。周先生則譽將軍為中國抗戰軍人之魂。
如今,張自忠將軍墓葬重慶梅花山麓,雖然抗日往事久遠,我認識很多本地的、外地的朋友由此路過,莫不前往瞻仰、祭奠。
——將軍壯烈,譬如民族之魂,梅香千秋。
後記:正值抗戰棗宜會戰暨張自忠將軍殉國79年之際,辛苦寫作數日,查閱諸多史料和朋友們發來的資料,權以這篇棗宜會戰,將軍壯烈,梅香千秋(上)(中)(下)系列文章,回望那段壯懷激烈的日子。
謹以此文,紀念張自忠將軍,紀念在那個年代為中國、為民族爭生存而奮鬥的抗戰先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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