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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路口大爺
前幾天，我看到了一條新聞，很激動。
這是一條從非洲傳來的消息，但90%的人沒有意識到背後的深刻內涵——
11月25日，衣索比亞政府與阿里巴巴籤約共建eWTP。這個反映國際貿易新趨勢的世界電子貿易平臺，又出現了新的裡程碑事件。
至此，由中國企業倡議的eWTP機制已先後在5個國家落地6個數字樞紐（eHub），它們彼此連接，兩兩間形成一條條的數字絲綢之路（eRoad），從點到線成面，一張全球數字經濟「高速路網」一下子就有了大模樣。
其實我最關心的，不只是這張聽起來有點摸不著頭腦的新貿易網絡。
全球化走到今天，已是風雨飄搖。美國藍領工人用激進的政治反叛報復了精英、選出了川普，法國「黃背心」們用一場無休無止的、50年未見的大騷亂重創歐洲心臟……世界政治動蕩的背後，有一股摧枯拉朽的反全球化力量，它們積攢了半個多世紀的怨氣和不滿在醞釀爆發。
舊體系岌岌可危，已越來越成了共識。但新的規則究竟在哪兒、由誰說了算，大家都很迷茫。
而恰恰是上面這條新聞，讓我看到了全球化這艘巨輪的新方向。
01
「大家問我們為什麼選擇埃塞，我說為什麼不選擇埃塞？」看到馬雲這句話時，我心裡也在想，為什麼不呢，衣索比亞才是一步妙棋。
在這個世界上，不乏有第三世界的兄弟會在口頭上表現出對「中國模式」的極大熱情，但真正能落實到行動上的國家很少，東非高原上的衣索比亞是其中一個。
前段時間，我一個朋友去埃塞出差，回來之後他跟我說：有點不可思議，埃塞像極了30年多前剛改革開放的中國。
埃塞沉迷在模仿中國基建的大潮中。這裡有東非第一條電氣化鐵路連通吉布地港，修成了非洲第一條輕軌。在非洲歷史上，這是有劃時代意義的，它意味著這裡貨運不出去、人流動不起來的局面終於被大規模打破。
埃塞也是非洲少數真正懂得利用人口紅利、優先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的國家。埃塞人口剛剛過億，而勞動人口就有5400萬人，勞動力水平在非洲處領先水準，工人工資不超過100美元/月。
舉國體制、制定五年計劃、改革開放、建設經濟開發區和工業園區、招商引資、出口創匯……中國模式的成果，這個人口過億的非洲大國幾乎在全盤照搬。
甚至連精神內涵也不放過。
有中國企業家去考察後發現，「發展」這個詞在衣索比亞已經獲得了最高合法性，就如同「改革」在中國的合法性一樣。「賺錢」這個更務實的目標，壓倒了民族矛盾。
作為唯一打敗過歐洲列強、沒有被殖民過的非洲國家，埃塞民眾的國家認同感和民族自豪感非常強烈。不甘落後、圖謀復興的「民族志氣」推動了東亞國家的經濟加速起飛，埃塞深諳此道。
近十年來，埃塞在中學課本上告訴年輕人們：中國在近代積貧積弱，但通過近幾十年的勤奮，它創造了難以想像的經濟奇蹟，成為世界第二的大國。既然它能由窮變富，為什麼埃塞不可以？這種教育足以改變年輕人的精神氣。
埃塞有非洲少有的能集中力量辦成事的中央政府，擁有帶給非洲變化的強大領導力。它在創造著經濟奇蹟——
在過去15年的時間裡GDP年均增速達10%左右，是全球經濟增長最快的10個國家之一。2000年埃塞的GDP是82.4億美元，到2018年時已經有843.6 億美元，不到20年增長超十倍。
也在押注自己成為「下一個中國」——
世界銀行預計在2019年-2021年期間，埃塞將是世界增長第二快的經濟體，增速達8.1%。
現在，這個「非洲小中華」還決定舉全國之力擁抱eWTP，發展數字經濟。你敢想像嗎？
很多人會覺得，非洲的IT基礎設施那麼落後，發展電商太扯了。恰恰相反，這才是非洲的後發優勢，因為沒有像歐美一樣複雜完善的IT基礎設施，要發展起來會更容易。現在埃塞行動網路主力是2G，而現有技術完全可以幫埃塞從2G直接跳到4G、5G時代，升級成本更低。
就像經典的「非洲賣鞋故事」，銷售員甲看到的是：「非洲沒有人穿鞋子，這個市場不行。」銷售員乙就認為︰「這裡的人都沒穿鞋子，天哪，這是多大的市場空間。」抱怨之處，往往就是機會。
2018年10月，「再也不想當低收入國家」的盧安達加入eWTP，成為了非洲第一個eHub。一年後，盧安達中小企業和農民在中國電商平臺直接銷售附加值更高的烘焙咖啡，平均每包咖啡比以前多掙了4美元。美國媒體CNN專門為此拍了一個短片，用了empower一詞講述阿里巴巴賦能盧安達咖啡進入中國市場。
今日埃塞的加入，再次證明了數字經濟在非洲是可複製的，具備實操性。
數字鴻溝，可能是非洲與世界眾多鴻溝中最容易跨越的一道。
02
全球貿易體系加速重構的腳步加速了。
歐亞非之間的跨境電子商務網絡正在變得更緊密。
埃塞放在非洲是什麼地位？誇張點稱得上「非洲的紐約」。
由中國出資、設計、建造的非洲聯盟總部就在埃塞首都阿迪斯阿貝巴，這棟大樓的落成被視為非洲政治重心從南非轉移到埃塞的象徵，埃塞自然也擁有更多重新制定全球貿易規則的話語權。
埃塞有更好的基礎打造成非洲物流商貿中心和航空樞紐。地處中東、非洲與亞洲的十字路口，埃塞擁有非洲最大的航空衣索比亞航空，連通外界。這次埃及共建eWTP,最突出的亮點就是在埃塞建立線下的商品展示交易平臺，涵蓋來自所有eHub站點（馬來西亞、盧安達、比利時、埃塞，以及杭州、義烏）以及其他非洲國家的商品。非洲重心，低廉勞動力，初級製造業……埃塞有相當潛力承接下一波的全球產業轉移。在舊的貿易體系，貨櫃和6萬多家大企業在玩轉國際貿易的獨角遊戲，而沒有沒有資本積累、沒有跨國大企業的發展中國家和不發達國家被邊緣化。另外，信用證支付方式下的貿易額約佔全球總貿易額的90%，但信用證審單繁瑣，支付費用高昂，缺乏信用的小本生意哪能那麼容易申請到。在這種規則下，小微被過高的國際貿易門檻擋在門外，像埃塞的農民和小工廠老闆就只讓收購商低價收購商品，被一道道地薅羊毛。網際網路的確在打破壟斷。中小企業和個人創業者成了今天全球貿易的主體，碎片化、高頻次、個性化的包裹在取代過去大批量、低頻次、標準化的貨櫃，可是，全球80%的中小企業、發展中國家仍然沒有話語權。信息流方面，非洲的中小微企業主可以通過eWTP平臺輕鬆對接到國外的分銷渠道，不需要自己花費力氣一個個找，獲取成本小。商品流方面，小企業們不需要到海外自建物流，也不用擔心傳統跨境物流服務的滯後，eWTP對小包裹運用統一的數位化管理，菜鳥物流擁有倉儲物流服務，都能極大提高通關效率，不存在跨國大企業物流更快的不平等，還可以加速資金的回籠。資金流方面，小微企業不只要接入全球化電子支付網絡，用一臺手機就能實現收付款，免去融資擔保、銀行信用證的煩惱，降低了創業風險。支付寶現在每天超過5億筆交易，全球交易規模已經超過VISA和Master等支付平臺，它接通了國際金融支付渠道大動脈，也能連接到奈及利亞Flutterwave這樣本土支付渠道的毛細血管中。人才培養方面，ewtp和阿里還給埃塞的政府官員和網際網路創業者開辦培訓班， 為這裡的數字經濟播下火種。我還關注到了一個小細節，這次阿里和埃塞籤約時，攜手了義烏政府，打算在埃塞這個商品展示平臺上導入義烏純熟的的小商品城「前店後廠」模式。說真的，現在的埃塞工業基礎還比較弱，需要學習和對接的不是高大上的科技之都，不是頂尖的製造業之都，它最需要正是義烏這樣接地氣的「世界小商品之都」——學習怎麼找到市場的需求，怎麼把商品賣出去，怎麼激活這裡的小微企業並參與到全球貿易中。埃塞還可以利用義烏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試點的機遇和影響力，發展成為非洲商品進入中國市場的門戶。埃塞和義烏之間的經貿往來日益密切，近幾年的出口增幅均保持在10%以上，借阿里及義烏同時拓展衣索比亞產品（咖啡、皮革、農產品等）的線上線下分銷渠道，埃塞的產品何愁賣不出去。在全球跨境貿易日益發達的今天，國際貿易的機制已經走到必須更新的地步了。過去WTO主要是保護大企業和跨國公司；而今天中國所倡議的eWTP框架則是在跨境電商領域保護中小微企業，它可以和WTO互補，向弱勢者賦權、賦能，回歸普惠性的全球化。長久以來，非洲是一塊被上帝遺忘的黑暗大陸，處在全球化浪潮中的最末端。我們在發達國家看到民粹主義浪潮、看到貧富差距這根斷層線裡如何醞釀大地震時，而發達與落後國家之間的「南北失衡」何嘗不是最需要修補的斷層線。非洲的貧窮同樣會給全球政治經濟格局帶來巨大的不確定性。過去西方援助非洲的模式其實沒有解決這裡的工業貧弱問題，在貪腐問題泛濫的非洲，普通人也很難受惠於善款。「非洲需要造血，而不是輸血。給錢多的國家、給錢多的孩子不可能有出息。」這是馬雲對改變非洲的看法，我想也是得到很多非洲年輕人認可的。馬雲跑到非洲去演講時，一堆非洲的年輕創業者圍著他們的馬老師、爭相要和他自拍。我看到這張照片時，心裡被觸動到了，非洲人需要的其實不是救世主，而是榜樣和激勵者。馬雲個人的白手起家，是真的讓一窮二白的非洲人看到了未來。內在精神動力，比什麼都重要。非洲人所希望給出的第三世界敘事，不是「拯救」、「施捨」，而是「連接」、「發展」。他們渴望連接這個世界，憧憬享受普惠全球化的高速發展。非洲走向富裕的關鍵秘密，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參與到全球化產業鏈分工中，而不是只充當原材料生產地。eWTP就是這把解鎖的鑰匙。非洲接入eWTP，能更好地參與到全球貿易規則的重新制定中。eWTP不是給非洲撒錢，而是給非洲經濟造血，將非洲年輕人口優勢轉化為勞動生產率的提升，讓小企業、年輕人和女性都能加入全球化。這周二（11月26日），阿里巴巴在港交所上市，敲鑼人裡有一位引人注目的非洲姑娘，來自盧安達的Kevine Kagirimpundu，年僅27歲。她就是網際網路時代改寫「非洲賣鞋故事」的年輕人。Kevine在網上學習造鞋，在網上看過N條馬雲演講片段，在網上通過阿里巴巴國際站找到中國的設備和材料供貨商，最後自創鞋子品牌Uzuri K&Y。在參加「阿里巴巴創業者支持計劃」到杭州遊學兩周之後，她立馬玩起了電商，成為盧安達第一個開時尚品牌網店的。Kevine想要影響更多人，用她的話說，「更加提升在東非、西非，甚至歐洲地區的影響力。」「年輕人用一部手機做成全球生意」的瘋狂理念早已經在非洲落地。這也是一次中國智慧方案的輸出。與非洲國家共建數字基礎設施，讓非洲成為中國技術向世界展示的窗口。打通非洲商品通往中國的門戶，是中國兌現對全球化的承諾、讓非洲發展共享中國市場的大機會。世界經濟已經進入蕭條與產能過剩並存的「滯脹」局面，WTO機制正在受到衝擊，一道道的貿易壁壘又重新樹起。世界需要eWTP這樣一個自由貿易平臺將各經濟體聯繫在一起，它不是去摧毀WTO，而是攜手WTO一起推倒貿易保護主義，攜手中小微企業一起締造全球商業共同體。比利時《回聲報》發出了一句感慨：「數千年前，中國人發明了貿易；今天，中國人又在重新變革貿易。」320萬年前，「人類祖母」露西出生在衣索比亞，在此後的時間裡，她的後代陸續離開了非洲，走到了世界的各個角落。2019年，全球自由貿易體系風雨飄搖，今天，我們重新把目光聚焦到非洲，回到人類起源之地。馬雲還有一句話說的特別好，「如果有一天網際網路可以幫助非洲農民和企業家把商品賣到全球，那才是網際網路時代真正的成功。」覺得為時已晚的時候
恰恰是最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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