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位帶過兵的人，有一些帶兵經歷，回想當年的工作，很多事還是那麼清晰。
武警部隊戰鬥部隊的法定編制是：總部-省市等總隊-第X支隊-第X大隊-第X中隊-第X排-第X班，我在武警上海總隊第五支隊直屬警通中隊，這是一個保障中隊，第一排是警衛機動排，習慣稱警衛排；第二排是通信保障排，習慣稱通信排，通信排分為無線電班，有線通信總機班和野外通信班、再就是徒步通信班，徒步通信班還沒有裝備摩託車，只有自行車。著名的X星，如果也是從初級性變態開始發展到真實變性，實則是從痛苦中解放出來。不管咱麼變，作為心理障礙可能在變性變形後好轉，男性的DNA沒法變。有了異性心態初級障礙應該積極治療，就能早日康復。我們警通中隊第一排第二班有個戰士姓你叫倪俊，第三班一位戰士叫倪泉，我說的是倪泉的故事。在這裡請讀者不要笑話我們的戰士。1984年6月28日下午，我作為支隊第一位試用政治指導員來到警通中隊任職，支隊對我的使用目的是：全軍開展基層幹部競爭上崗，末位淘汰。支隊做實驗，政工幹部中選我做實驗，黨委領導說「實驗只許成功，不許失敗，是騾子是馬都要實驗成功」。第一、競爭上崗，需要演講，寫下任職「軍令狀」；第二、試用期三個月，每月考核一次；第三、兩次考核不合格者調換工作或者降職使用。我算是出類的人，但不一定是拔萃的人。同我一起試用的還有一位大隊長，我們中隊的中隊長，一位司務長。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但又不統一。初來乍到，中隊官兵正在把40多根木頭電線桿從倉庫裡搬出來，放在中隊食堂後面的菜地邊上，蒙上防水布。每根電線桿長5米，直徑25——35釐米之間，電線桿經過油浸泡每一根都在120公斤上下。中隊官兵都不認識我，我過去在陸軍師工作，中隊的官兵是陸軍師下面的陸軍守備團轉武警支隊的，所以大家不認識我。我把背包放在中隊部辦公室，問清倉庫位置，一路奔跑。每根電線桿都是兩個人扛，我拉住一位叫劉成碩的高個白臉戰士，和他扛一根電線桿。劉成碩知道我是新來的指導員，不同意我扛電線桿，他說：中隊首長到倉庫來看看我們，我們的幹勁就更加高，指導員的年齡到底比我們大，不能讓你扛電線桿，再說中隊首長主要任務是指揮。我說我感謝他，但還是和他扛起一根電線桿，劉成碩一看我扛的是粗的一頭，要和我換過來扛，我說不要緊，在路上我如果累了再換過來吧。在路上，我們小跑步150多米處，這是個休息點。我們放下電線桿，我和劉成碩換了電線桿的頭。我發現一位蹲在地上累的耍賴的戰士無意間後褲腰拉低了很多，露出碎花肉色女式短褲。
劉成碩告訴我這個人叫倪泉，劉成碩和倪泉原本是一個單位的。劉成碩說：他總是喜歡穿女士的內褲，不光是肉色女內褲的還有大花女內褲，好多戰士都知道，我們在底下不知道議論多少次了，重新組建中隊時，班長們都不要倪泉，唉，只是沒人管他，我覺得中隊幹部要管管他，他是不是有什麼病，聽說叫異性戀物癖。劉成碩繼續說：指導員，他的內褲都是他三個姐姐郵寄來的。 我心裡想，這個倪泉是不是真有心理障礙，還是有什麼其他疾患？男兵穿女式內褲必須糾正，這屬於政治工作範疇，我要負責到底。
我們把電線桿放下，這裡的電線桿滿地亂放，我指示劉成碩在這裡負責堆碼，40根電線桿堆兩堆，第一堆底部第一層鋪6根，頂上一層是兩根電線桿。劉成碩向大家介紹我是指導員，戰士們圍攏過來，熱情握手，也七嘴八舌說：第一次見到中隊首長乾重活，我們不能讓指導員再扛了，我們大家加把油加速幹。說話的是一班長盛興錢、四班長潘茂盛。我跟著大家一路閒聊返回倉庫，我和潘茂盛扛了最後一根電線桿。那時我27歲，正是渾身是勁的歲月，又曾經過工兵連的錘鍊，出力的事和工程上的事我還是不含糊的，不少戰士扛電線桿還沒有我們跑得快呢。回到連隊，文書張建平給我安排了宿舍，打來洗臉水，我說：建平，通信員是完成通信任務的戰士，軍械員兼文書主要任務是武器管理保養，你們不是我生活的服務員，我們是平等的，今後我自己洗衣服刷鞋子，你每天為我打兩瓶開水就行了。我說：我在工兵連當兵時，連隊幹部的個人生活都是自己做的，我在連隊做軍械員兼文書、一班長，另外我告訴你，抬木頭，抬黃沙石子，我們工兵可是最拿手的了。中隊長從支隊回來，根據司令部指示下午召開全中隊幹部述職任職大會，支隊首長來做重要講話。中隊長看我的頭，我看他的頭，我們倆都是捲髮。中隊長說：支隊領導說捲髮的人難對付，這回兩個捲髮的人到一起，就怕我們支隊領導管不住你們了。我說：那可不敢說，上級有尚方寶劍，三個月內有權撤掉咱們，咱們要為自己為中隊爭氣，但遇到該頂撞的違法亂紀，咱們會一心。午飯後在飯堂裡布置會場，中隊長讓文書在黑板上寫會標，我拿過粉筆，寫了老宋體的會標，再插畫一些花朵。戰士們聽說指導員畫黑板報，呼呼啦啦來了二三十人。大家鼓掌，有的說：這回來的指導員是正牌的；有的說：聽說指導員是師機關來的，絕對是了不得。倪泉走近我發話：指導員，你了不起，字寫得一流，花畫的像真的。我說：小倪，我們儘早談談心，你看好嗎？ 指導員這麼看得起我，我當然願意了，今天晚上八點我到你宿舍好嗎？」 我說：我們到營房後的鳳凰山坡在草地上談吧。小倪一驚一乍說：「那可好死了」。「聽口音，你是安徽人」。「是的，是的指導員，聽說你是山東人，你是參謀長的老鄉，你可要參謀長多關心關心我，我也想探家，聽說要參謀長批」。晚上，山坡，草地，大石頭。我和倪泉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赤著腳。我們互相談了個人經歷的故事後，我的話題直指他穿女士內褲的問題。他說：這有什麼呢，嗨，什麼人告我的狀了。 我說小倪，是我昨天看到你穿女士肉色花內褲的。 嘿嘿，指導員眼真毒，我從小就和三個姐姐住在一間屋，看著姐姐們長大成人，她們什麼樣的內衣內褲我都知道，我姐姐來信還要我去市裡古今胸罩店買新式胸罩，姐姐說古今的產品受到全國女性追捧。小倪說著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封信，讓我看信。這一天是農曆六月初三，天上沒有月亮，我打開電筒看信。信上問弟弟何時探家，為三位姐姐每人買4件胸罩，尺碼：大姐34A，二姐36B，三姐36A。我要了小倪的信，他說：指導員，你批准我一天假吧，我去幫姐姐買東西。我說我和中隊長研究一下。回到宿舍，我把信交給中隊長看，然後說了我的發現，中隊長很震驚。第二天一大早，晾衣場獨獨掛著倪泉昨天扛電線桿穿的那件女士內褲，內褲是三角褲，褲口是鬆緊邊，紫花的，整條內褲已經半舊了，說明小聶穿了很長時間了，洗的次數也很多。
我雖然認出這條女內褲是小倪昨天穿的那個式樣的，但內褲的成色那麼舊很可能不是小倪的。我讓劉成碩看好這條內褲，一定要抓現行，看看是誰的。下午三點多，劉成碩報告，內褲被營房南牆外的那座三層樓裡出來的女孩子收去了，女孩是爬過南牆的豁口進中隊曬衣場的。傍晚，我去訪問這座姚家的農民樓，她家女兒叫火芹，我們對話。我告訴姚家，部隊住在這裡，你們可以用曬衣場，但先要保證我們的幹部戰士曬衣被。此後，火芹在她住的三樓北陽臺曬內衣，她是絲質廠工人，內衣花樣多，北陽臺上天天是各色內衣，我覺得是火芹故意而為，目的是刺激我們的戰士。十天過去了，沒有發現新的女內褲曬在晾衣場，我想倪泉身上的女內褲如果一直穿在身上，這樣的熱天，早就捂爛了。
周六，副指導員、副中隊長二人負責檢查個人衛生，主要檢查官兵有沒有爛襠的皮膚病。大家輪流到衛生室，脫褲子，讓衛生員檢查腿襠。衛生員和副指導員看到了倪泉穿了一條北方婦女愛穿的大紅花內褲，副指導員問他，他說是姐姐郵寄來的，闢邪的內褲。當天這條內褲就堂而皇之地曬在晾衣場，正好被參謀長看到，狠狠批評我和中隊長麻木不仁，必須儘快打掉穿女士短褲的行為。倪泉懶，不會洗衣服，他的姐姐給他郵寄很多內褲，讓他穿髒了就扔掉。至於軍裝，他大多是請他人代勞，他買煙進貢。
我和中隊長負責點驗。點驗是全面檢查部隊戰備工作情況的，每年兩次。我們新組建的警通中隊，首先要點驗。比如人人要輕裝，檢查武器、裝備、有無違禁品和清理個人物品的，每個人包括幹部，都要把個人所有物品亮出來，讓上級來人檢查。倪泉被查出五六條女士內褲，竟然還有透明連褲襪，一位愛起鬨的倪泉的老鄉喊：倪泉偷大閨女了，偷了好多大閨女，大閨女獎勵他內褲絲襪。這一起鬨，整個中隊給逗得哈哈大笑，有人笑得咳嗦。我把倪泉的女內褲絲襪全部被沒收。支隊政委，政治處主任指示我們，對這個兵的處理：一是提前退伍，二是你們指導員中隊長親自做工作，糾正這種「異性行為」。我和中隊長分工做工作，1-我打頭，2-中隊長敲邊鼓，3-動員我們兩個人的愛人來隊做工作，4-調倪泉任中隊通信員放在我們眼皮底下，以便監督教育。呵呵……我給倪泉的父母和姐姐寫了信，請他們做倪泉工作。姐姐來信介紹了倪泉與姐姐一起住的時候發生的一些故事，那時姐姐和父母就已經多次批評倪泉，但倪泉愣是不改。比如倪泉自小就愛偷偷穿幾個姐姐的內褲，家裡最終決定送倪泉當兵，期望在部隊經過嚴格的紀律約束，糾正弟弟穿女式內褲的毛病。姐姐在信裡認為這是倪泉最嚴重的問題。
結症找到了，方法也就有了。第一我帶你泉去上海市區醫院看心理科，一個多月裡門診三次，倪泉的扭曲的心理醫生基本吃準了，醫生交代我請倪泉姐姐們來隊教導弟弟當好男人好男兵。醫生要我一定要告訴姐姐看，她們給倪泉郵寄女士內褲，讓弟弟購買胸罩會加重聶泉扭曲心理。中隊長愛人來隊，我愛人也來隊，兩個嫂子對倪泉作各樣的批評與規勸。我寫信請倪泉的兩個姐姐來隊，我們向姐姐介紹了教育倪泉的過程，請姐姐們配合我們一起教育。兩個姐姐說，弟弟在部隊能夠改正這個毛病就是全家的福氣，一輩子感謝您們兩位中隊首長，姐姐也做了自我批評。我們批准倪泉陪同姐姐逛上海市區，但我交代姐姐若去古今買內衣，不要讓倪泉去買。兩個姐姐很配合我們，逛上海就是沒有進古今內衣店。姐姐要走了，倪泉大哭，表示堅決改掉老毛病，也對我說：我一時不適應穿配發的短褲，請給我一點時間。我說：給你一個星期時間適應，我們期待你。姐姐回家後，倪泉父母寫來熱情稱讚我們的感謝信。第二年，倪泉退伍，他早已成了男子漢，只有一個習慣動作改不了，那就是用左手了捋頭髮的劉海，那姿勢比女孩還女孩。據說，他回到家後進了公安局，公安局根據他的特長貌相，讓他化妝女孩子做一些偵查工作——嗚呼，我和中隊長對倪泉的二年教育與糾正工作可能泡了湯，不過倪泉離開了部隊，穿花內褲，穿女人內衣都不會受限制，只是不知道他的愛人怎麼想。現在流行的男女同款內褲、情侶內褲、偽娘用品、男扮女裝用品、女扮男裝用品，變性人用品，到網上隨時買到的，而且上海市區郊區有實體店，還有自動售貨機。但我還是擔心倪泉的心理障礙會復發，一但復發出了只有心理醫生能幫助他，其他人真沒有耐心像我和中隊長那樣教育和糾正他。2017年秋，我乘高鐵去了蚌埠看一位名中醫，摸索著找找到了倪泉大姐家，大姐已經顯出老像，一提起弟弟，大姐說：老劉，你和中隊長是好人，我們全家感謝你們，弟弟的事就不提了。
以上文字不是小說，但又是小說的寫作形式，請見諒。
2021-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