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稱之為南海形勢的一個轉折點。
也就是從2016年菲律賓南海仲裁案裁決出爐之後,我們經過一系列努力,使得南海形勢出現了「趨穩向好」的特徵。
從2020年開始,南海形勢出現轉折,也就是從「趨穩向好」向「動蕩不安」轉變,從「總體穩定」向「局部可能失控」轉變。
問題的提出:
1,怎麼看當前的南海形勢?
2,南海形勢有哪些特點?
3,如何應對在南海問題上,
我們可能面臨的一些挑戰?
一,美國主導的南海安全多邊機制基本成型。
1,「美-菲-越」安全合作機制基本成型
今年7月份美國的防長訪問菲律賓、新加坡,尤其是訪問菲律賓時見了杜特爾特,杜特爾特提出要撤銷原來取消美菲《訪問部隊協定》的決定,這是1998年籤署的一個雙邊協定。2020年2月杜特爾特提出要終止,因為美國拒絕發放給他的一個夥伴(菲律賓國會議員)的赴美籤證,然後他要制裁美國,所以要終止協定。
今年7月份菲律賓正式提出了撤銷,恢復到原有的狀態。
美越關係方面,其實在2020年3月,美國的地區艦隊司令訪問越南的時候,就提出美越在安全領域的合作要逐步從情報共享過渡到或者說升級到聯合作戰,但越方沒有公開做這樣的表態。尤其是2021年哈裡斯訪問越南的時候,已經承諾美國的航母要再度訪問越南,並且提出贈送第三艘漢密爾頓級巡邏艦給越南用於海上執法需要。
2,多邊安全機制,即美國、英國、澳大利亞所謂的「奧庫斯」(AUKUS)安全合作新協定籤訂。
該協定是美國在南太方向針對中國量身定造的。按照新的協議,澳大利亞將要組建一個由8艘核潛艇組成的打擊群。從西太和南太地區,至少未來對我們解決臺灣問題,以及在南海的維權肯定會構成負面影響。那麼這個影響有多大、從哪些領域產生,還需要評估。
二,中國倡導的海上合作和共同開發難上加難
事實上,「共同開發」,已經很難行得通。比如越南,他認為在南海,無論對他是否有利,總覺得中國「心懷鬼胎、另有圖謀」。
所以這就是南海海上合作止步不前或者是進展緩慢的根本原因所在。另外,仲裁裁決已提到:中國在南沙沒有島。
沒有島就意味著我們沒有專屬經濟區,那就不可能對這些國家形成主張重疊的爭議海域。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單邊行動屢禁不止的深層次原因所在也是仲裁裁決給這些國家提供了背書。
三,南海法理鬥爭可能會再度甚囂塵上
1,伴隨著杜特爾特任期的結束,雖然他現在聲稱要以副總統身份參與競選,不知道他的執政黨能否贏得選舉,這還是一個未知數。去年9月份他在聯大一般性發言時已經講了,「裁決是國際法的重要組成部分」。
他的部分國會議員已經提出,「要把7月12號定為西菲律賓海的勝利日,以紀念前幾個月去世的阿基諾三世」。
現在菲律賓國內的反華親美勢力,已經在仲裁裁決問題上、對華關係問題上對杜特爾特形成了很嚴峻的排斥。所以伴隨著他的下臺,裁決可能會「死灰復燃」。
2,馬來西亞2019年12月12號,向聯合國大陸架界限委員會提交的外大陸架劃界主張。同時,我們的駐聯合國的使團也向秘書長提交了抗議照會,認為這是爭議地區、不能予以審議。
大陸架界限委員會主席前年已經易人了,現在是一個阿曼人、穆斯林。由此引發的「照會戰」有十餘個國家捲入,最近的一份照會是今年3月份日本發的照會,就是關於馬來西亞提交的外大陸架劃界案。包括越南、菲律賓甚至印尼這樣一些國家提出來的一些依據主張,大多數援引了仲裁裁決的有關條款。
3,越南可能會提起這種仲裁。
事實上2014年5月「981」鑽井平臺事件之後,越南已經在醞釀並且做好了相應的準備以提起國際司法仲裁,他在等待時機。但什麼時候他可能會邁出去?那就是美國給他的利益足夠之大,大到能夠使得越南不在乎、或者說能承受提交仲裁引發的越中關係倒退的代價時,他就會邁出這一步。這始終是越南拿在手上的或者懸在我們頭頂上的一支劍,他認為這是中國的軟肋,認為中國怕仲裁、怕第三方機制。
四,「南海行為準則」磋商可能會面臨困難
王毅外長今年訪問柬埔寨的時候明確提出,因為明年柬埔寨是東協輪值主席國,希望在柬埔寨擔任東協輪值主席國期間,能夠把「準則」談下來。在啟動「準則」磋商的時候,
他們之所以態度積極,包括美國態度積極,原因是其想通過「準則」來約束我們在南海的行為。那麼他們現在看到中國在南海的布局差不多了,島礁也填完了,該上的設施也上的差不多了。現在你中國是想通過這個機制來約束我們(南海聲索國),所以他們變得消極了。
五,臺灣由南海維權「正資產」變成「負資產」
在2008年到2016年這八年馬英九執政期間,兩岸在南海問題上高度配合、相互默契。2016年蔡英文上臺之後,臺灣在南海問題上採取的是「去大陸化」,採取的是「迎合美國、呼應東協」的策略。未來臺灣在南海問題上還會繼續往後退,是否會向美國和日本開放太平島作為軍事目的使用,是否會在斷續線問題上向後退,東沙群島會不會向美國、日本開放作為軍事目的使用,都是未知數。
六,對我海上工作的衝擊與挑戰
美國和西方國家有關在臺灣問題上的「一中一臺」的基本政策選擇已經全面端出來了,所以現在的談判的體系不再是簡單的「一中原則」、「一中政策」,而是我們現在面臨一個新的重大的政治和安全的考驗:西方就是把重點重新放到了「一中一臺」。
第一個問題是:
「一中一臺」到底是外交意義、經濟意義還是主權意義?主權意義上,還有時間;但是外交和政治經濟意義上的「一中一臺」已經完全出臺。
第二個問題是:
我們到底採取什麼樣的有效的應對措施?如果日本已經急於往前走,在美中之間已經做了選邊,我們需要避免其他國家變成這樣的選邊結果。現在已經明確選邊的至少是日本、澳大利亞,如果明年的菲律賓總統大選結果形成第二個阿基諾三世政府,可能選邊的國家就更多。為此,核心的問題:我們能不能把這些國家都穩固住?
第三個問題是:
面對現在「印太戰略」的升華,其他海上安全局勢的進一步尖銳複雜。
重要的問題是,我們自己除了在經濟上、在外交上,進一步強調我們的周邊和睦鄰的友好政策之外,我們能不能有更好的政治和軍事上的選擇?這些問題值得探討。
破題:
建議在亂局中保持定力,在變局中抓住機遇。
首先,第一個建議是避免中美衝突。
面對美國日益冒險的軍事活動,中國保持強大的戰略定力是必要的,不能一味地跟著美國的節奏起舞。
其次,保持戰略定力,在南海地區做好自己的事。
我們要把已進駐島礁全面建設起來,並成為經濟上開發利用南海的據點、依託與保障基地;把相關海域管轄起來並進行開發利用;把無人礁管控起來,防止越、菲、馬等國侵佔,並做好應對預案;把被越菲馬非法佔領的島礁孤立起來,嚴密監控、壓縮其活動空間,不主動挑起事端但保持隨時收復被佔島礁的態勢、壓力與能力;加強應急能力與預案建設,準備應對突發事件,確保有效維護我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
再次,合作與鬥爭相結合,兩手都要硬。南海周邊有關國家若願意與我國協商談判解決爭議以及探討合作,我國應積極響應並大力促成。而對越、菲、馬等國主動挑起的侵權行動(如單方面油氣等資源勘探開發、海域管轄等),我國應進行外交抗議、海上幹擾並採取對等行動進行反制,並且努力做到後發制人。
繼續推進「準則」磋商,但不急於求成,堅持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結合,順其自然。對美等域外大國阻擾「準則」談判或東協有關國家停止「準則」談判的情形預做準備。
最後,
中國應該以南海治理引領者的擔當,
主動引領和培育南海周邊國家的南海命運共同體意識;
並依託近年來島礁建設成果,
主動提供公共產品(建燈塔、海道測量、氣象預報、減災防災與搜救、旅遊觀光等),推動和引領南海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