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害怕陛下的心理已經深入敵人的肢體,他們的雙手無力了,陛下的蛇標戰勝了他們……於是他們的金銀戰車成為戰利品了。
——底比斯神廟牆壁上記載著第18王朝法老圖特摩斯三世用頭上的蛇標打敗敵人。
在開羅西南吉薩金字塔前著名的獅身人面像上,在阿布·辛貝神廟前拉美西斯二世的巨大石像上,在盧克索神廟的牆壁上,幾乎都能看到頭部聳立、頸部膨脹的蛇的形象。它們注視前方,保持進攻的姿態。在埃及文化中,蛇佔據重要地位。神話中,它無所不在,法力無邊;世俗中,它象徵著權力,成為法老權杖和王冠上的保護者;生活之中它庇佑著埃及賴以生存的水源、土地。古埃及人對蛇,既愛又恨,既尊崇又恐懼,既想借其神力靠近,又想避其兇惡遠離。
亦善亦惡
古埃及人極為崇拜蛇。
在埃及神祗中,蛇是出現最多的動物形象之一(可能僅次於「人形神」和「獅形神」)。
晝夜交替依賴太陽神
在埃及神話中,下埃及(南部埃及)的守護神是眼鏡蛇女神瓦吉特。蛇在成為埃及保護神的同時,又是創世之神、太陽神「拉」的敵人。太陽神「拉」是埃及神話中的最高神,它的形象是一隻頂著火紅太陽圓盤的隼鷹頭,而太陽圓盤則由眼鏡蛇女神的身體所圍繞。
太陽神「拉」的法力最大,它有一個永恆的敵人:地下世界的惡魔、巨蛇阿波菲斯。據說,阿波菲斯身長200多米,巨大的身軀常常捲成一團,橫臥在西方最遠的山上,等待著拉的到來而吞沒它。
古埃及人認為,太陽神「拉」在天上和地下巡行,才有了晝夜交替。從清晨開始,太陽神「拉」乘坐太陽舟從東向西航行,夜晚則從西向東,在地下世界航行。
依照傳說,太陽舟在地下世界航行時,要經過12個關口和地段,這顯然和夜間12個小時的劃分有關。每個關口都有幽靈鬼怪、噴火巨蛇把守,其中最危險的第7關就是由巨蛇阿波菲斯把守。為了阻擋太陽舟的航行,阿波菲斯喝乾了地下尼羅河的水。太陽神「拉」則在其他神的幫助下,用刀和矛刺穿阿波菲斯的巨大身軀,迫使阿波菲斯吐出河水,從而繼續前進。
直到通過第12關,太陽神「拉」才走出地下世界的大門,重新出現在天空上。這時,大地迎來光明。
然而,阿波菲斯的死亡僅僅是暫時的。當太陽神「拉」通過之後,阿波菲斯的身體又會重新長出頭,繼續等待著與太陽神「拉」做鬥爭。
由此,黑夜白天永遠交替,光明黑暗永遠鬥爭。
蛇象徵法老王權
蛇在埃及是權力的象徵。古埃及政體是一種典型的神權政治,法老們通常自稱得到了神靈或者神聖動物的庇佑。很多法老採用了蛇這一符號,有許多統治性的神祗也是以蛇為形。在古埃及,眼鏡蛇本身就可以看作是王位的標記。
法老頭飾和王冠上的蛇標是眼鏡蛇女神瓦吉特。據金字塔銘文記載,地神蓋伯把眼鏡蛇授予法老,認可法老是埃及王位合法擁有者。
瓦吉特的崇高地位從埃及法老的王銜中也可見一斑。每一位埃及法老,在即位時往往採用五個頭銜,也稱為「偉大的名字」,分別是:荷魯斯名、兩女神名、金荷魯斯名、登基名和原名。其中兩女神代表的是上埃及(北部埃及)和下埃及(南部埃及),表示法老的統治範圍包括整個埃及全境,象徵著埃及的統一。
上埃及的保護神是兀鷹女神奈赫貝特,它和瓦吉特的形象一起出現在埃及王冠上。
到了第19王朝中葉(公元前13世紀左右),古埃及的蛇崇拜登峰造極,兩女神的形象發生了變化,兀鷹女神為另一位眼鏡蛇女神代替,在此後可見雙蛇的形象。
民間蛇神保護水源
蛇還可以是普通民眾的庇佑者。
古埃及民間所信奉的動物神明中,數量最多、最受敬畏的莫過於毒蛇。在埃及的民間,太陽神「拉」等主神只是屬於統治階級的符號,而由毒蛇演化成的蛇身才是生活中能被依靠的神靈。
民間的蛇神很重要的職能之一是保護水源。古埃及人常年生活在尼羅河畔,尼羅河可謂是他們生命的源泉。尼羅河離不開蛇的保護。古埃及人相信,尼羅河起源於洞穴,河神哈比手裡握著兩隻瓶子,從瓶子中傾瀉而出的水就是尼羅河的源頭。一條巨蛇全身圍繞在哈比周圍,用身軀保衛著哈比,守護著尼羅河。
蛇還與土地有著密切關聯。掌管土地的地神蓋伯,有時被描繪成蛇頭人身的形象;還有些蛇的名字與土地聯繫在一起,如塞特蛇意味著「土地之子」,美海恩蛇意味著「周圍的土地」。
賴涅怒特蛇神不僅是法老的保護神,同時也是豐饒女神、保護女神。它的名字含有「保護」和「養育」的意思,是農業的護佑者。古埃及人還為賴涅怒特神建立了蛇吞食田裡地的老鼠以保衛莊稼的雕像。到了古埃及後期,賴涅怒特神變為生命之神,決定人的壽命,幫助臨產的婦女生產和撫育,具有母性形象。
蛇的崇拜成為古埃及民俗的一部分。據史料記載,古埃及人將遊動到村莊裡的蛇視為守護神,並會為蛇準備一些牛奶等食物以示敬意和虔誠。
處處有蛇所以戀蛇
古埃及文化中,蛇的形象可以分為神明之蛇、法老之蛇和民間之蛇,涉及了古埃及人的神話體系、政權體系和生存體系。如果沒有蛇,古埃及文明也就殘缺不全。
古埃及人崇拜蛇並把蛇滲透到神話體系、政權體系和生存體系之中,這與古埃及的自然條件密切相關。
埃及地處非洲大陸之角,境內有很多沼澤、沙漠,各種蛇類滋生。直至今天,數據顯示,仍然有超過36種蛇生活在埃及境內,其中不乏眼鏡蛇、蝰蛇這樣的毒蛇。
蛇既是埃及人生活中最常見的動物之一,同時它的形象又令人生畏。即便是在今天,一旦被毒蛇咬了,如果不及時救助,也足以致命。
古埃及人所處的自然環境以及蛇本身那神秘莫測的特性,造就了古埃及的蛇崇拜。《神聖與世俗》一書中這樣寫道:「自然界總是洋溢著宗教的價值。諸神是在塵世的結構和宇宙現象的結構中表徵著不同的神聖模式。」
本版撰文/新京報記者 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