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一個小山村,村中有一個叫阿憨的小夥子。他人如其名,本性十分的老實憨厚,從未做過一件虧心事。他的母親在他幾歲的時候就過世了,因此,他和父親相依為命,住在山邊幾間破茅屋裡,日子過得很艱苦。
阿憨在苦水中慢慢長大了,不知覺間已經到了娶妻的年紀。可因為家裡實在太窮,根本就沒有姑娘會看上他,他和父親終日在貧瘠的田地裡勞作,活得像一頭默默無聞的牛一樣,只為一日三餐填飽肚皮。儘管累彎了腰,家境始終沒有一點改變,餐餐只能吃番薯。
這一日,阿憨和父親一早起來,煮一鍋番薯吃罷,就到田中勞作了。父子倆在田中揮鋤勞作一天,到傍晚時,拖著疲累的身子回到家中,阿憨來不及休息,洗鍋煮上一鍋番薯。
「爹,吃飯了。」阿憨將番薯端上桌,對坐在屋門前發呆的父親喊道。
父親聽聞喊聲,從發呆中回過神來,進屋坐到桌前。阿憨盛了一碗番薯放到父親面前,父子倆默默地開始吃番薯。
吃到一半,父親很是內疚地道:「憨兒呀,你都快三十歲了,都怪爹沒本事,害得你連老婆都娶不上……」
阿憨聽得心中極不是滋味,黯然道:「爹,這怎麼能怪你呢?要怪,也怪我自己也沒本事,或者命中注定要打光棍哩!」
父親再想說什麼,卻只有連連嘆氣。
吃罷番薯,父親又坐在屋門前,望著遠山發呆,阿憨到廚房中洗碗。正洗著,突然聽到「咚」一聲響,好像是腦袋撞在地上的聲音。阿憨跑出來一看,只見父親面朝下倒在地上,額頭砸在地面上,已經暈了過去。
「爹,你怎麼了?」阿憨大吃一驚,急忙將父親抱回屋中床上,猛掐人中。
父親慢慢回過氣來,強撐著想坐起來,阿憨輕輕按住道:「爹,別亂動,你覺得怎麼樣?」
父親面上微有痛苦之色,搖著頭道:「我沒什麼,只是有點累。」
阿憨伸手一探父親額頭,燙得像烙鐵,他知道父親病了,急忙翻出床底下放錢的箱子,想拿錢去請大夫來給父親看病。可打開箱子一看,裡面只有一毛錢。
「這點錢,能請得來大夫嗎?」阿憨心中十分焦灼,心想:「要是大夫不肯來,我就跪地求他,直到他來給爹治病為止。」
這樣一面想,一面帶著一毛錢急匆匆出門而去。剛走到一條山崗上,腳下突然「啪」的一聲,踢到了什麼東西。
「哎呀!」阿憨叫了一聲,低頭一看,沒想到踢到的竟是一塊銀子。這塊銀子雖然不多,但請大夫絕對是夠了。阿憨將銀子撿起來,放到眼前呆呆地看著,心中想道:「如果用這銀子去請大夫,我爹的病就不愁了。」
正要拿著銀子離去,可轉念又想:「不行,這銀子不是我的,我怎麼可以貪要呢?說不定這銀子的主人要有急用,我豈能如此貪婪?」
這樣想罷,阿憨就坐在路邊,默默地等待。等了好一陣,一個婦人匆匆趕來,一見阿憨就焦急地問:「小夥子,你有沒有撿到銀子?我剛才在這路上掉了一塊銀子,那可是我準備拿去買油的,要是沒了,我家一個月就沒油吃了。」
阿憨聽了,急忙將銀子還給婦人:「大嫂,我確實撿到了一塊銀子,現在還給你,你快去買米吧。」
婦人大喜,撿過銀子,千恩萬謝地走了。
阿憨繼續走路,走著走著,突然又踢到了什麼東西,低頭一看,沒想到竟是一塊金子。這塊金子足夠普通人家吃喝幾個月了,阿憨將金子撿起來,想都不想,又站在路邊等待。不一時,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從遠處走來,經過阿憨身邊,男子呵呵笑著問:「老弟,你在這等誰呢?」
阿憨是個老實人,也不隱瞞,如實道:「我剛才在這撿到了一塊金子,現在正等金子的主人尋來,好物歸原主。」
「什麼?你說什麼?」男子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老弟,你說你撿到一塊金子,而你卻要等著金子的主人來,還要物歸原主?」
阿憨憨憨一笑,點頭道:「是的。」
男子有些不淡定了,懷疑地看著阿憨:「老弟,你不會是在編故事吧?哪有撿到金子不要的?那不是傻子嗎?你把金子拿出來讓我看看,不然,我不信。」
「我說的都是真的呀,你看。」阿憨實在是老實過頭,伸手一掏,就將金子掏出來,遞到男子眼前:「這就是我剛才撿到的金子。」
男子盯著金子,看得眼睛都直了,不自主地吞了吞口水,笑嘻嘻道:「老弟,這金子反正是撿來的,你何必那麼傻呢?要是你覺得良心過不去,不如就讓我來幫你把金子拿去換了,你只需分一點給我就行了。」
阿憨沉默了一會,慢慢搖頭:「不行,金子不是我的,我絕不能動。這位大哥,我看你不像好人,你快走,我不想再理你。」
「你!好小子,真是傻到家了!」男子惱羞成怒,罵了一句,趁著阿憨不注意,突然搶過金子就跑。
「喂,你這人怎麼可以這樣?」阿憨也是怒了,好在他常年勞作,身強力壯,他飛撲而上,一下子就將男子撲倒,掐住男子的脖子,左右開弓,「噼哩啪啦」猛扇了一百個大耳光。
男子被扇得哭爹喊娘,連聲求饒,只得乖乖地將金子交出來,最後落荒而逃了。阿憨奪回了金子,繼續站在路邊等待。等了一頓飯的時間,一個老阿婆才趕來,說這金子是她的救命錢。
阿憨連忙將金子歸還給老阿婆,又繼續走路。走出不遠,腳下又踢到了什麼,低頭一看,沒想到是一隻箱子,打開一看,裡面竟是滿滿一箱的金子。驚訝之餘,阿憨將箱子搬到路邊,又站著等待失主。
可這一次,他等啊等,一直等到天色將黑,始終不見有人來認領這一箱金子。正等得心焦,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小夥子,你可真是個老實人。」
阿憨順著聲音,抬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路邊的大樹上有一隻烏鴉,剛才的話正是從烏鴉嘴裡發出。
「你這鳥鴉怎麼能說話?」阿憨驚問。
烏鴉像人一樣笑了笑,突然從樹下飛下,落到地上,竟變成了一個老者。阿憨驚得連退三步,一時說不出話來。
「小夥子,不必害怕。」老者笑道:「不瞞你說,我是一隻烏鴉精,在你家屋頂上築巢幾十年了,可以說是你家的鄰居。你爹也是個好人,幾十年前,他就發現了我的窩,但卻並沒有趕我,也沒有傷害我。這些年,我無意間得了仙道,修得了一些道法,今日見你爹得了急病,就想幫助他。我先是變化一塊銀子和一塊金子來試探你的人品,那婦人和老阿婆都是我變化的,而那男子倒是一個貪婪的路人,他那般慫恿你,但你都始終不為所動,在你爹急需錢治病的境況下,仍然能保持這顆不貪之心。我很是感動,這一箱金子是我特意贈給你的,你不必等了,快將金子拿回家去吧。」
老者說完,似乎怕阿憨不要金子似的,不等阿憨推辭,又化成烏鴉,沖天飛走了。
阿憨站在原地,怔了半天才回過神,望著一箱的金子,他知道等不來失主了,只得抱著金子匆匆回家。將滿箱金子藏在床底,然後拿出一塊,匆匆去請大夫為父親治病去了。
不久,父親的病治好了,阿憨因為有了錢,也很快娶了老婆,過上了羨煞旁人的好日子。(本故事完)
註:這是作者想像創作的聊齋神話故事,僅供閱讀,請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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