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快報見習記者 劉抗
老吳是廣西柳州人,3月下旬,接到一個杭州電話,邀請他到杭州看房。老吳說距離太遠,對方承諾,可以報銷兩個人來回機票,還管食宿。老吳將信將疑,不過還是來了,昨天,他給快報85100000打來電話:我被騙了。
老吳66歲,30年前,單位公派他到杭州的浙江省郵電學校進修,30年過去了,提到杭州,老吳還是讚不絕口「人間天堂,真想留下來」。
30年前,老吳在武林廣場留影。
「畢業那年,趕上武林廣場拆遷,我還不舍地跑到浙江展覽館,看了拆遷遺蹟。」
「30年前我就看好杭州西湖附近的民房,那時候看起來破破爛爛的,才1000塊一平方。可我全部身家只有5000塊錢。我還鼓動我同學:世界只有一個杭州,杭州只有一個西湖,你們放心買,日後肯定升值。」
「我那些同學都是全國各省市派去職工中專進修的,大家聽了我的話,都不以為然。現在回頭看,怎麼樣?」
「我對杭州是有情結的,想在杭州買房,想了30年了。」
來杭州看房
報銷機票安排食宿
過去這30年,老吳在廣西買了四套房,可還是念念不忘杭州,退休在家的他去年上網查過杭州房價,留了手機號碼。後來幾乎天天接到來自杭州的推銷電話。
3月下旬,老吳接到小王電話,小王很耐心,講解很詳細。
「我說我沒這麼多現金,他說可以用廣西的不動產權證到杭州這邊辦抵押貸款。他還告訴我杭州限購,問我有沒有杭州戶口,是否交了2年以上社保……」
老吳加了小王微信,表示對下沙大學城、臨安的房子感興趣。並再三聲明,到杭州買房,一個人做不了主,要和老婆孩子一起看。
小王說,來杭州看房,可以報銷兩個人機票,還安排食宿。
「報銷機票就行了。」 老吳對小王說,「我在杭州有同學,正好拜訪一下他們。」
正計劃出行,老吳得了肺炎,住院一星期,治療期間他和小王微信裡聊得火熱,都是關於杭州的風土人情、人文地理等,老吳對這次杭州行充滿期待。
報銷機票?
不,我們只負責接你看房
出院後,老吳訂了一張3月31日的機票,1500塊。小王說,機票拍照發給他,提前交給公司財務,到了杭州就能拿到報銷款。老吳老婆原本也要來,後因回老家做清明祭祀而放棄。
「老婆送我到機場,給我買了10多個油煎果(廣西廣東特色小吃,表面裹上芝麻的油炸糯米糰子,華東稱麻團,東北稱麻圓,杭州人叫麻球)。兒子叮囑我下飛機後把接機的司機、車牌,拍照傳給他,讓我一定要注意安全,出門在外不要惹別人……」
3月31日11點09分,老吳給小王發信息,「已登機,待飛,晚點十分鐘。」
下午1點10分,老吳到達蕭山機場,給小王打電話,小王說,會有人來接機。
半小時後,小張聯繫上老吳,老吳拿出機票,找小張報銷。
老吳說,小張當時義正辭嚴,「又不是我們邀請你來的?我們公司從來不報銷機票的!你也太大意了,在杭州人生地不熟的,幸好是遇到我們,如果遇上歹人,你身上錢財可能就不保了……」
小張說,她只負責帶人去看樓盤,其他不管。
「我怕人家不送我到杭州市區,勉強答應跟著她去看樓盤,她塞我一張戶型圖,叫我以後買房找她,我勉強點頭。」
「我找到他們公司主管,主管說,如果我下一萬元的定金,就可以報銷機票。」
「可我身上只有200多塊,也不想在那個小鎮(樓盤是在海寧)投下百萬,加上受到驚嚇,也無心看樓盤了。他們就把我送到了杭州東站,還給我進行了安全教育,說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許諾,這次還好碰上他們……」
老吳在東站附近找了家旅店,睡通鋪過了一夜,99塊錢,6人一間。肚子餓了也沒出去,吃老婆買的油煎果頂了一晚,半夜腿肚子抽筋,疼醒了,「估計是白天太緊張了吧。」
30年後老吳第二次遊杭州
老吳報了警。警察給小王打電話,一直不接。老吳發信息給小王,說已經在杭州報警,小王原本朋友圈已經拉黑他,這才又重新加了微信。
小王:「你也別立案了,我過來找你,我們一起去派出所私了,我給你五千。就當開會路費,這幾天的住宿錢了。」
「我又不是不承認不給,那你過來拿呀!」
「你過來拿錢,我承認,我給你一萬。你再過來一次。」
小王還發來一摞百元人民幣照片。
老吳沒敢去拿錢,回復小王:「第一次受騙,第二次也繼續上當麼?」
4月1日,老吳沒買到杭州回柳州的火車坐票,他身體剛剛恢復,吃不消站,又住了一天,4月2日才回,火車票500元。
4月1日白天,他去了西湖,在斷橋、蘇堤各處拍了不少照片,感嘆:「還是那麼美啊。」
老吳說,沒好意思找當年的老師和同學,「遇到這樣的事,沒臉去,再說我也沒錢買禮物。」
小吳又說願意賠500塊錢和解
昨天下午,我給最早聯繫老吳的小王打去電話。
小王一聽我說老吳來杭州的事,馬上回了一句「我不清楚怎麼一回事」,就把電話掛了。我加他微信,一直沒有回應。
我又給到機場接機的小張打去電話,她說,那天確實接到了老吳,「老吳在我們樓盤預約登記,我只負責接送他,其他情況我都不清楚。」
昨晚,老吳又給我發來信息,「行了,此事緩一段時間,看他有誠意付我回去的路費500元。對方講話有點鬆動了,私了吧,原諒他年輕初犯。」
老吳說,小王剛才給他賠禮道歉了,答應報銷500塊錢路費,下個月給,還說大家不必搞得關係很僵,老吳下次再來杭州,還要好好招待他。
「我從來沒有坐過飛機,這次是第一次。而且三十年沒回杭州西湖看看了,這次就當旅遊,開葷坐一次飛機吧。我每月退休金有6500塊,不值得與小年輕糾結了。」老吳還說,過完中秋節,他準備再到蘇杭一帶走一走。
聽說帶一個人看房
中介能拿一兩百元
昨晚,記者一個剛剛去看過房的朋友小張說,中介帶人看一次房,有一兩百塊提成好拿哩。
小張說,他今年看過好幾個樓盤,海寧也有,桐廬也有,兩星期前還去臨安看過。「因為杭州限購嘛,只好看周邊的了。」
「現在中介都很熱情嘞,『你在哪裡啊,我開車過來接你』,以前他們都是帶著看一片地方的房子,現在不管了,『臨安不好,德清要不要看?還不好,海寧要不要看看?』」
中介小夥子聽說小張想自己開車去,很大方地說,「好!你開車去,我給你報銷100塊油費。」後來兩人熟了,中介小夥說了實話:他們公司和開發商談好,每帶一個人去看樓盤,就有200塊提成好拿,所以分一半給你。「其實那天在臨安一下子看了三四個盤,算一下,他那天光從我身上就有好幾百塊錢賺。」
「聽說,現在有些人不是中介,也靠給售樓處拉客看房掙錢呢!」
為什麼有人會騙別人千裡迢迢來杭州看房?
昨晚記者諮詢了一位杭州房產資深業內人士,他聽完情況後,分析了如下幾點:
1.海寧那邊的房產屬於「環杭」項目,現在的銷售壓力可能非常大。
「今年年後,杭州房市非常好,我們都覺得好得有點不正常。環杭房產項目其實是非常多的,東邊的海寧,南邊的柯橋,北邊的德清和安吉,項目很多很多,去年銷售業績非常慘,今年開年一下子這麼火,他們也是想趁著火爆形勢,去庫存。」
2.這些環杭項目,很多都與中介公司或第三方銷售公司有合作,後者負責他們一部分的銷售任務。他們與中介公司的合作,一是銷售提成,二是拉多少人頭看房,業務員就拿多少提成。所以業務員壓力大,動力也大。杭州市區,經常人搶房的,而環杭這些地方的項目,想拉個人去看房也很不容易。
3.具體到這個事例,還是屬於比較極端的。可能是個別中介人員太急,不擇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