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德賽助陣,拿破崙向奧軍發起了反攻。他派騎兵發起衝鋒,同時配合騎兵引爆了一車的炸藥,法軍潮水般地衝向奧軍,一下子扭轉了戰鬥局勢,反敗為勝。到晚上十點鐘的時候,淪為手下敗將的奧軍通過博爾米達河源源不斷地後撤,在這次戰役中,他們有六千人陣亡,八千人被俘,損失四十門大炮。只是,英勇搏鬥的德賽在這次戰鬥中被一顆子彈擊中胸部,不幸陣亡。對於這位愛將的去世,拿破崙悲痛萬分,扼腕嘆息。他在信中寫道:「我對德賽的愛慕和尊敬,誰都無法媲美,他的去世使我陷入極度的悲哀之中。」梅拉斯被法軍打得魂飛魄散,早已失去了抵抗的勇氣,向拿破崙提出休戰。第二次義大利戰役就這麼迅速結束了。
當上第一執政後,拿破崙大權獨攬,不過他的野心還沒有到底。督政府原來的所在地盧森堡宮對拿破崙來說,變得太寒磣了,開個會都縮手縮腳,他決定搬到富麗堂皇的杜伊勒裡宮,那是波旁王朝的國王路易十六曾經住過的地方。出發之前,他向秘書抱怨:「我們終於要睡到杜伊勒裡宮去了。你真幸運,愛怎麼去就怎麼去;我就麻煩了,一定要轟轟烈烈地鬧一下,老百姓喜歡這一套。督政府就是因為太樸素,才失去了威望。我贊成在軍隊裡提倡簡樸的作風,可在大都會裡,國家領導非得引人注目不可。」
可不是,這次搬遷闊氣極了。拿破崙精挑細選了3000名模樣出眾的士兵參加儀式,他們以整齊的步伐隨著樂隊的音樂大步前進,軍隊的將領們瀟灑地騎著駿馬,部長們則坐在馬車裡。第一執政本人坐在六匹白馬拉的豪華車上,奧地利皇帝送給他的貴重馬刀在他的腰側閃閃發光。這六匹白馬也是德國皇帝饋贈給他的禮物,俊美非常。一路上,巴黎的群眾自發地向拿破崙呼喊致敬,「第一執政萬歲」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源源不斷地傳到拿破崙的耳中,衛隊在通往杜伊勒裡宮的各條大路上夾道列隊,氣派非凡。拿破崙當上第一執政以後,約瑟芬花錢更加大手大腳了。她一年之內買了九百套衣服和一千雙襪子,換來厚厚的一沓帳單,帳目之高,令人瞠目結舌。約瑟芬知道拿破崙的火爆脾氣,他要是知道自己淌水似的花錢,肯定會大發雷霆的。她只好向拿破崙撒謊,並偷偷哀求秘書,將一百二十萬法郎的欠帳說成六十萬,但拿破崙還是氣得夠戧。最後,還是秘書出面,說服那些債主收下一半的錢了事。
不過,第一執政這個位子也不是那麼容易坐穩的,保王黨人、雅各賓黨人對拿破崙虎視眈眈,隨時想置他於死地。保王黨人策劃了多起暗殺事件,有人計劃在拿破崙經過的路上行刺,有人策劃在歌劇院包廂裡用匕首刺死拿破崙,最嚴重的一次則是1800年12月的「詭雷案」。1800年的平安夜,拿破崙和妻子約瑟芬、妹妹卡羅利娜前去參加海頓歌劇《創世紀》的開幕儀式。拿破崙乘坐的馬車走在最前面,約瑟芬則和卡羅利娜及女兒霍滕斯乘坐第二輛車。本來兩車一前一後,相隨而行,可是臨上車前,約瑟芬突然覺得圍巾不好看,決定更換一條更漂亮的,這一來就耽擱了不少時間,而拿破崙的車夫那天喝得醉醺醺的,一路上快馬加鞭,將約瑟芬的車遠遠甩在後面。
駿馬飛馳,拿破崙的馬車一路飛奔,突然「轟」的一聲巨響,路邊的一輛裝著大桶的車爆炸了,而拿破崙的車剛剛從它邊上駛過。原來,保王黨人將一枚炸彈藏在這輛大車中,計算好時間,打算等拿破崙的馬車經過時將其引爆。結果炸彈恰恰在拿破崙和約瑟芬的馬車中間爆炸,兩人毫髮無傷,幾十名無辜的路人和一些衛隊士兵卻被炸得血肉模糊。拿破崙見狀,下車查看了一下現場。在他冷峻的面龐上,看不出一絲受驚的痕跡,他命令車夫繼續趕路,神色自若地參加了歌劇院的儀式,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經歷了紛繁複雜的大革命,法國政壇上處處是不可預料的暗礁,而拿破崙以靈活的政治手腕,軟硬兼施,安全地穿越危機四伏的黑色地帶,在外交、經濟、法律等方面大刀闊斧地動起手來。
在外交上,第二次義大利戰役後,拿破崙與奧地利籤訂了呂內維爾條約,收復了在義大利的失地。同時,反法聯盟內部的英國和俄國鬧翻了,俄國的保羅一世對英國的霸權十分反感,決定與拿破崙結盟,結果被英國的間諜勒死在寢宮內。1801年,英國國內矛盾重重,迫切需要和平,便與法國籤訂了亞眠合約,亞眠合約為兩國爭取了喘息的機會。在國內政壇,拿破崙成功地挑撥各個派系之間的矛盾,用堅定的意志打壓異己,將權力歸集到自己手中。西哀士被發配回鄉下老家軟禁起來,巴拉斯被流放到了國外。元老院的人還算聽話,而立法機構的三百名議員就不那麼好對付了,特別是一百個席位的護民院,簡直處處與拿破崙作對。於是,拿破崙將元老院的席位增加到一百個,將護民院和立法院的席位各減少一半,以繞開立法機構對自己權力的限制。
拿破崙挑撥手下各個部長之間的關係,免得他們聯合起來對付自己;他重疊、分割各個部門的職責,以削弱部長的地位;他甚至選派一些平庸無能的傢伙當部長,以此將權力緊緊地握在手裡。在教育上,拿破崙在每個省設立一所中學,每個公社設立一所小學,在一些大城市開辦初中或公益課程。課程的設置體現出強烈的拿破崙色彩:數學和自然科學受到青睞,歷史等人文科學被打入冷宮。拿破崙創辦了一萬多個國家獎學金,以便使那些像他年輕時那樣經濟困難的人才不至被埋沒。在經濟上,腐敗的督政府將國庫搜颳得一乾二淨,只留給他一個爛攤子,工業、貿易和金融業都瀕臨崩潰的邊緣,民不聊生。在法國南部和西部,到處都是強盜和小偷,攔路搶劫隨處可見;巴黎的情況也不妙,乞丐成群結隊,佔據了大街小巷,施粥所遍地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