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9月28日電 題:神舟七號飛船技術狀態負責人:於瀟
作者:成方
「夜雨瀟瀟馬啼鳴,劍膽琴心踏江湖」。眼前的於瀟,人如其名,眉清目秀、書卷氣襲人。聽到這個名字、看到這個人,你會不由得想到中國古代關於書劍恩仇的描寫。於是很難想像這樣一個長著白淨的娃娃臉、靦腆柔和中透著執著堅毅的年輕人竟是一個純理工科出身的整天與衛星、飛船打交道的工學博士。
於瀟,1977年出生,1995年從黑龍江省考入西北工業大學航空宇航學院,2004年博士畢業後來到中國航天科技集團公司空間技術研究院。四年間,一直在院總體部載人航天總體室工作,從神舟七號飛船開始研製以來,於瀟就一直參與其中。
艱巨任務練本領
參與「神七」任務快四年了,於瀟主要負責兩大塊工作,一個是整船的技術狀態控制,因為飛船跟衛星不太一樣,結構十分複雜,系統性的東西比較多。有的人說:「一條船頂三顆星的工作量。」這話不假,每艘飛船都需要有一個專門的技術狀態控制負責人,而「神七」的技術狀態負責人就是於瀟。在「神七」研製中,凡是和技術狀態有關的事都主要由他牽頭負責。於瀟的另一項工作是負責飛船系統跟其他大的分系統,比如:航天員系統、火箭系統、應用系統、發射場、測控等的協調工作。對於神舟七號飛船這樣一個大的系統工程而言,各分系統之間的協調配合是非常重要的。另外,技術上,飛船整個的飛行程序和航天員出艙的有關程序設計也主要由於瀟和另外幾個同事負責。
於瀟的工作難點在於工作量大,相關接口較多,十分複雜。要做好這些工作,第一是要搞好協調,比如一個簡單的接口設計變化,就需要所有涉及到接口問題的人,都坐在一起協商,共同確定接口以後,再由於瀟負責把接口固定下來,控制好,保證所有與接口有關的人,按照籤訂好的接口文件一步一步走下去,做到一個閉環。可以說,整個溝通過程是從於瀟那裡牽頭開始的,最後也是從他那裡收尾和結束的。每做一次協調,都需要很多人一起配合完成。在技術狀態變化方面,神舟七號飛船比以往任何一艘飛船的工作量都要大許多,已經進行過的更改達到200多個,每一個更改都重複著溝通、協調、固定、控制、閉環的過程。
神舟七號飛船是載人航天工程二期的第一艘飛船,如果說載人航天工程一期的各艘飛船之間的差別並不是太大,主要是應用系統、載荷的變化以及配置上的局部調整的話,那麼神舟七號飛船在技術上則有明顯變化。神舟七號飛船將首次突破航天員出艙活動技術,這也是載人航天二期兩個關鍵技術——交會對接和出艙活動中的一項。正是因為要完成出艙活動這個大的任務,神舟七號飛船的軌道艙經過了一次全新的設計。作為整個飛船三艙結構中的重要一艙——軌道艙,過去只是航天員的一個生活工作艙。在神舟六號飛船的時候,航天員第一次進入軌道艙內休息,並完成了一些簡單的工作,而神舟七號飛船則要利用這個軌道艙為航天員出艙行走服務,使這個艙既保留原來的工作和休息的功能,還實現氣閘的功能。也就是說,在航天員出艙前把軌道艙中的強壓環境變成一個真空環境,從而實現航天員從艙內到艙外的氣壓過渡,這樣航天員穿好艙外航天服後,就能從軌道艙走出去,進行艙外行走了。因此很多人也把神舟七號飛船的軌道艙叫做「氣閘艙」。
為了實現這一項技術,技術人員對神舟七號飛船的軌道艙進行了全新設計,使整船的技術狀態發生了很大的改變,這種改變直接導致了現有工作方式方法的變化。為了進行軌道艙專項試驗驗證,把整個狀態驗證全面,於瀟他們從機械接口、熱接口、電接口通過專門試驗用的軌道艙進行了完整的試驗驗證。並利用軌道艙首次完成了有真人參與的真空環境試驗,即KM6水平艙的人艙服試驗。要知道在過去KM6的真空罐裡是從來不允許進人的,人如果進入其中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所以類似試驗我國從未做過。於瀟他們通過查閱大量資料和國外經驗,在做好方案設計的基礎上,加強實驗策劃,調整各項配置參數,成功地模擬了出艙環境,並進行了直接試驗,使出艙過程、出艙程序都得到了驗證,真正把氣閘的作用驗證充分。到目前為止,作為這項工作的牽頭人,於瀟已經可以放心地說:方案勝券在握了。
團隊和諧助成長
在和於瀟的談話中,他始終不忘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們,用他的話說,在「神七」處處可以感受到團隊的力量,而「神七」團隊則是和諧的典範。
他說:「太空飛行器研製是一個系統工程,飛船是一個更加複雜的系統工程,牽扯麵很多,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只有每個人都盡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把大家的成果匯集到一起,才能實現一個完整性的系統工程。神舟七號飛船今年要實現三名航天員上天,並完成出艙任務,從航天員系統來講,三個人就是一個小團隊,而為這個小團隊服務的,又有許多不同的團隊,而我們飛船系統就是一個配合非常默契的團隊。以程序設計來說,程序設計首先要涉及到船上的指令編排,飛船的指令分為遙控、程控、手控和一些專用指令,這些指令的編排和完成由四個不同的人分別完成,然後由我將大家成果的精華進行系統性的編排梳理,最後形成一個船上的程序指令。接下來的程序實現過程中還涉及一些空間、機械上的東西,而這些是由總體、總裝的人負責的,只有他們把布局調整好了,出艙程序設計才能夠實現,狀態才能確認;而只有把狀態確認好了,才能保證在天上航天員出艙時能有一個安全舒適的環境。可以說,最終的飛船程序是在很多人共同努力、辛勤工作的基礎上,充分考慮所有與操作動作有關的問題,把時序上、空間上的各種情況集成編排而成的。可以看出,這是一項由三個層次組成的像金字塔一樣的工作,底層和中間的人做出成果,由處於塔頂的人把這些東西進一步完善。
「說到總體設計,之前的各艘飛船指令都主要是船上程序自主運行,相對而言簡單一些,但是神舟七號飛船由於人更多地參與到了程序的執行中,因此在指令設計方面就比較複雜。而從航天員在船上做好準備工作開始,到穿好艙外航天服準備出艙,這個期間的操作和配合也十分複雜,相對時間和空間上的每一步都必須想透,認真地做好方案,充分驗證的基礎上才能進行實驗。方案的設計有許多人共同參與,共同設計,而我主要是在程序設計的協同性方面保證航天員操作,地面的指令、控制等各方面之間能夠協調進行。」
「神七」是個大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搞成的,也不是一個人兩個人就能拿出方案的。在整個研製過程中,有很多人做了各方面的先期論證,儲備了許多寶貴的技術力量,於瀟說他的工作主要是把大家的論證成果結合「神七」的特點,在「神七」上加以實現而已。可以說「神七」的設計是不斷完善和修改的過程,也是凝聚了許多人智慧和力量的過程。2007年9月,整船測試前,在大家的協同攻關下,受控文件修改不下五回,一般受控文件的修改都是很慎重的,都是得出了明確結論,得到驗證之後才更改的,有效地保證了測試的順利進行。
自古忠孝難兩全
說到家人,於瀟用得最多的詞就是「愧疚」。作為家裡最小的兒子,打小父母就最疼愛他。如今遠在黑龍江省的二老還是時常惦記著這個小兒子。但是,因為工作忙,自從來到研究院,於瀟一直都沒有休過探親假。不僅如此,就連周末也很少能完整地休一個。於瀟的妻子是搞航空的,工作也很忙,雖然她一直也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人能夠為了工作放棄那麼多個人時間,但是她仍舊默默支持著於瀟。有時候,趕上夫妻二人都忙的時候,於瀟的父母就千裡迢迢從黑龍江來到北京,幫他照顧家。於瀟說,自己長這麼大還沒有好好孝順過父母,卻還要父母為自己操勞,每當想起這些,心裡都很不是滋味。
「現在家裡人都說我就是甩手掌柜,」於瀟說,「除了工作,什麼事都不管,家裡的事基本上沒操過心。兒子快三歲了,從出生到現在,我基本上沒怎麼管過,真的感覺挺愧疚的。但這也是『神七』隊伍的普遍情況。昨天,我正在開會,接到了母親的電話,說我兒子在外面玩的時候不小心摔著了,挺嚴重,已經去了醫院。三歲的孩子正是最淘氣的時候,我母親年紀大了,一個人還真是看不過來他。當時,我心裡著急,這邊的會議又走不開,真是煎熬啊。晚上回家,看著孩子,我飯也吃不下。唉……」
為了「神七」的夢想
童年時的於瀟就對科技很感興趣,特別是對航空航天、飛機、火箭、飛彈、兵器等充滿了好奇。高考時,之所以選擇從黑龍江千裡迢迢到在西安的西北工業大學讀書,也是因為曾經聽人說過,西工大畢業的學生將來大都能從事一些和高科技有關的職業。
「我在學校學的是航空宇航推進理論與工程專業,這也是航天兩個基礎專業之一,因此到空間技術研究院工作專業上十分對口,再加上航天也是人人嚮往的。因此不管是從專業對口上,還是我個人的意願上,來這裡工作都是很不錯的。可以說,能來這裡工作,圓了我的一個夢想,一個有了很多年的夢想。」
「我還有一個夢想,就是神舟七號飛船發射成功後,能有機會痛痛快快地踢場球。我從小就最愛踢球,從前鋒、中場都踢過,現在年紀大了,只能踢後衛了,不過我對足球的熱情可沒減。剛工作的時候,我們幾個新來的同事常常在一起踢球,現在工作忙了,也有家了,鍛鍊的時間少了很多,已經一年多都沒踢過球了。人們形容球迷是手拿足球報、腳穿足球鞋、看著足球節目、說著足球段子,現在這些事都與我絕緣了。上學的時候,從意甲到英超,各國球星我差不多都知道,說起這些人的時候如數家珍,現在這些人也離我越來越遠了,我能叫得上名字的球星早都退役多年了,有的比我還大好幾歲呢。現在我的腦子裡裝的全都是船上的設備、軟體……早沒地方裝球星了。有時候,我特別希望自己是一臺超級計算機,恨不得能把所有的有用的東西都裝進去……」
「當然,現在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神舟七號』能夠順利完成在天上的各項任務,能夠順利地返航,這是我現在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事情,也是我最大的心願。說到生活上,我希望任務成功後,能有時間多陪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