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首語:中華傳統文化,流傳下來很多文化瑰寶,成語就是其一。每個成語都是特定文化體系中提綱挈領之論說,富有價值觀和方法論的涵義。成語文化沙龍,旨在透過其表面涵義,而挖掘其內在精髓,以回歸其本來精神和靈魂。一身正氣的思想靈魂,就是身正基於心正,正心方能正身。人身正氣凜然,則威嚴不可侵犯。養吾浩然之氣,就將心胸坦蕩,正氣滿乾坤。
一身正氣,是中華文化經典中傳承下來的一個漢語成語。這一漢語成語,多用以指人的一身光明磊落,剛正不阿。它既體現了中國古代哲學思想的心性觀,又彰顯為一種自信的人格觀。在先哲看來,人身由精氣構成,而全身就充滿著氣。心以宰身,心正則身正,身正就體現為氣正。「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大學》)「心不在焉」者,就是心思不能主導其身,而任由人之血氣、情氣所操縱。反之,發揮心思作用,端正心性,自然氣正而身修。
身之正氣,乃在於心正則身正。身之正在於「德潤身」,而「德潤身」就是心做主,使身以載道。在先哲的思想中,心為身的主宰,而身為心的藏所。漢語中心以宰身的成語很多,比如「神清氣正」就是說:心神清正,則氣血純正。「精神內守形骸而不越」(《文子·九守》),也說的是這個意思。身充盈於氣,就包括血氣。若是「血氣滔蕩而不休」,則將「精神馳騁而不守」。血氣滔蕩,則導致心氣外馳,情氣邪作。在早期儒家看來,心志為「氣之帥」(《孟子·公孫丑上》),而氣為「體之充」。在志與氣的關係上,志為主,氣為次。「志壹則動氣」。氣也能反作用於心志,「氣壹則動志」。人要做到一身正氣,就得「持其志,無暴其氣」。這裡,「持其志」就在於發揮心志的主導作用。「無暴其氣」,就在於以志帥氣,節制血氣而使其「無暴」。漢語中的「心正氣和」成語,說的就是這一意旨。心正則氣自和,而氣和者自為正。可見,漢語成語「一身正氣」的思想精髓,既是心做身之主,仁義根於心而分定;又是修養工夫所致,養性、養心則身氣自得其正養。養氣的心性修為,就在於和柔其氣,以志帥氣。大丈夫的一身正氣,就在於能堅守道義原則,嫉惡如仇,一刻不失其守;就在於能慎獨而身不離道,見得而思義,甚至捨生而取義。
正氣凜然,就能威嚴不可侵犯。人身正氣是否充盈,既體現著價值觀的差別,又體現了修養功夫的層次。正氣存於內,則邪氣不可幹。「君子行正氣,小人行邪氣。」(《文子·符言》)「行正氣」,就要「內便於性,外合於義,循理而動」,而不繫纍於物。心以理義為循,以志帥氣,自然不為外物所誘惑、牽引。「行邪氣」者,放任其欲,「推於滋味,淫於聲色,發於喜怒」,而不顧慮後患。遵從理義之心志,而不放任私慾之情氣,就能正氣凜然。正氣在身,就會形成不可侵犯的威嚴。正氣凜然,實則就是大義凜然。有大義,方有正氣。心中有大義,則一身有正氣,就能「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正氣浩然,便可充塞天地之間。在先哲看來,人身之氣與天地之氣相交通,這是天人合一的思維。對於人來說,非但天地之性「皆備於我」,而且天地正氣也是盈滿吾身。人為天地立心,則天地之間有正氣。在人身上,心以集義,則有浩然之氣。浩然之氣,因其「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孟子·公孫丑上》),故能「塞於天地之間」。「至大」者,則無限量;「至剛」者,則不屈撓。之所以能如此,就在於其為氣能「配義與道」,為「集義所生」。反之,一旦「行有不慊於心」,而心中有愧 ,則氣必萎縮而餒。在善養吾「浩然之氣」上,「集義所生」就是以道義養心、養氣。心無間於道義,則道義無間於氣,則天地正氣必塞吾身。浩然之氣「至大至剛」,自能呈現強大的感化力和滲透力,形成莫之能御的影響力和吸附力。一身正氣滿乾坤,則宇宙便是吾之立心處,「為天地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