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動畫電影《大世界》上映,毒藥君及時給大家推文安利——
「這部成人動畫居然過審上映,徐崢黃渤還爭著要演真人版」
然鵝~很多朋友表示,還沒來及去看,影院的排片表上已經找不到它了。
殘酷的現實就是這般打臉,「首部入圍三大電影節的華語動畫長片」也難逃票房噩夢。
在資源未出,也沒處去看的尷尬階段,毒藥君打算詳細說說《大世界》導演的上一部作品,那就是被稱為「中國第一部黑色動畫長片」的——
《刺痛我》
Piercing I
《刺痛我》的主人公小張是一個落魄的大學生,他和千千萬萬的年輕人一樣,對未來的人生感到迷茫,為了生存,他畢業後去了一家鞋廠打工。
影片一開場,小張被超市保安拳打腳踢、一頓猛揍。
保安之所以下此毒手,只因小張說了一句「看門狗」,狠狠刺激了保安的自尊心。這名保安一邊將小張踩在腳下,一邊破口大罵「看門狗怎麼啦?!我看你還像下崗工人呢?還不如老子呢!」
這些出自保安口中的臺詞,將底層人物「五十步笑百步」的「比慘」心態刻畫地淋漓盡致,影片的黑色風格隨即拉開帷幕。
小張就這麼被打一頓,心裡很不是滋味。一周後,他和同鄉劉洪道別,打算離開城市回農村。
劉洪是個無所事事的待業青年,整天不務正業,卻一心要在城市裡紮根。當他得知小張被打一事後,便慫恿小張去找超市老闆索要一筆「精神損失費」。
誰料超市老闆是個人精,憨厚的小張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三兩句話便把小張打發走了。
小張灰頭土臉的來到工廠,打算向廠長提辭職回老家,廠長則告訴他,鞋廠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倒閉了。
聽聞廠長把機器抵押後才湊出工人們的最後一筆工資,小張決定,把自己的那一份錢捐給患病的師傅。
與各種失意道別後,小張買了張回家的火車票,在路邊小攤點了碗面,準備吃完後啟程回家。
忽然,小張聽見一陣急促的剎車聲,他往前跑去,只見得一位老婆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小張急忙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隨後將老婆婆送到醫院。
等老婆婆的女兒(女警察)趕到醫院後,便一口咬定小張就是肇事者。她還利用職務之便,讓其家人建國(男警察)將小張帶到看守所審訊。
小張恐怕連做夢都沒想到,原本只想做件好事,等待他的卻是「暴力執法」和「嚴刑拷打」。
就這樣,小張再一次無故遭到毒打,只不過這一次是在掛著「大字標語」的屋簷下。
被同鄉劉洪接走後,小張連著兩天在屋裡發呆,一聲不吭。當他再次開口時,異常堅定地說:「我要精神損失費!」
小張和劉洪潛入超市老闆的停車場,盜走了他的車牌,並留下字條,意圖索要一筆現金。
與此同時,影片的另一條故事線索也逐漸清晰,負責包工程的黃總有求於超市老闆,希望接下超市的改造工程。
超市老闆貪心十足,要拿巨額回扣,黃總想出一計,假裝給超市老闆送了一箱子錢,然後派了個高手再暗中調包。
當超市老闆發現車牌被偷後,打電話給在公安局工作的建國求助,建國帶隊趕往劉洪所說的交易地點,並安排超市老闆也到現場做誘餌。
超市老闆趕到交易地點後意外看到了黃總,超市老闆認定偷車牌的就是黃總,而黃總則以為「掉包」之事敗露了,遂大膽承認了自己所做的事情。
正當黃總和超市老闆開撕之際,負責掉包的高人找黃總要工錢,黃總以事情敗露為由不願給錢,高人一氣之下接連擊倒了超市老闆和黃總二人,抱著一箱鈔票準備逃跑。
之後,一幕幕戲劇性的情節接連上演。
潛伏在交易地點的警察被高人放倒,劉洪前來打探情況撞了個正著,也被高人放倒。
高人出門撞見了警察建國,就在兩人對峙時,黃總的愛人突然出現,在背後捅了高人一刀,高人開槍走火打死了建國。
沒一會兒功夫,所有人都倒下了,當小張趕到現場時,已經看不到一個喘氣的活人。
遠處傳來警車的呼嘯聲,小張趕忙逃離現場,逃跑路上,小張看到了重傷倒地的高人和一箱子現金。
見此人已沒了反應,小張抱起錢箱,一路狂奔。
可跑著跑著,小張發現前面已經無路可走,而身後卻不時傳來警犬的吼叫聲,在危急關頭,小張扔下了錢,走上牆頭,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這個「自殺式」的結局不免有些意外,小張完全可以抱著一箱子錢好好活下去。那他為什麼要選擇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呢?
一方面,兩次被打和接二連三的遭遇,讓小張的信仰已經全線崩塌,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裡的小四,當他得知自己心愛的姑娘為了生存而甘願做「公交車」時,他便以極端的方式,親手捅了她7刀。
▲《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這個世界是不會為你而改變的!我就好象這個世界一樣,是不會為你而改變的!
另一方面,小張是個十分善良的人,從「把最後一份工資給師傅」、「及時救下車禍老人」等細節都能看出其本性。但就是這善良的本性,讓他被現實一次次擊倒,而他最後選擇的那一跳實則是對現實的絕望,這般絕望甚至超過了對死亡的恐懼。
有人說,《刺痛我》是他(她)看過的「最好的中國動畫」;
也有人說,它是繼《瘋狂的石頭》後「最優秀的國產電影」。
儘管有不少評論指出影片存在「少幀」和「配音」等問題,同時豆瓣上7.7的分數也足見大多數觀眾對它的認可度。
2010年,《刺痛我》入圍第50屆法國昂西動畫節最佳動畫長片獎競賽單元,昂西動畫節是享有「動畫界奧斯卡、動畫界坎城」等盛譽的世界頂級國際動畫節。
當時,法國知名電影媒體《電影手冊》以《中國的新突破》為題,高度讚賞《刺痛我》:
「競賽單元中真正的驚喜來自於中國。它不具有上海學派的大師範兒,不是中國上千年繪畫傳統的迴響,更沒有講述一些關於和尚和猴子的故事,以及表達一些山水之情。而是來自於一個完全默默無聞的劉健。帶著不露聲色卻決不妥協的態度,他的第一部敘事電影《刺痛我》標誌著中國動畫電影生機勃勃的回歸。」
而這些外媒恐怕沒有想到的是,創作出《刺痛我》這部「不是中國上千年繪畫傳統」的創作者劉健,正是畢業於南京藝術學院中國畫專業的科班美術生。
▲劉健
除了在法國引起關注,《刺痛我》還在歐洲各大動畫電影節上頻出風頭,先後獲得2009年義大利城堡動畫電影節Fabrizio Bellocchio社會獎、2010年西班牙國際動畫電影節最佳動畫電影獎、2011年裡斯本國際動畫電影節最佳動畫電影獎等10餘項榮譽。
毫無疑問,這部《刺痛我》基本奠定了劉健導演的個人創作風格,在其新作《大世界》中可以明顯看到人物、背景等元素的相似性。
隨著「四大」國產動畫《大聖歸來》《大魚海棠》《大護法》《大世界》接連問世,關於「國漫崛起」的論調再次響起。
尤其是2017年《大護法》上映時,「國內首部成人動畫」的噱頭引來不少的關注度。
▲《大護法》所謂的「分級」實則是片方建議「13歲以上觀看」
而《刺痛我》無論從時間還是內容上都顯然更貼近「國內首部成人動畫」這一說法,它沒有《大護法》中的血腥畫面,卻有著成年人才能看懂的「敏感」問題。
在毒藥君心中,《刺痛我》才是中國第一成人動畫。
無論是西遊改編的《大聖歸來》還是汲取了中華文化中道家思想的《大魚海棠》,這一類國漫動畫能夠成為爆款本就是可喜可賀之事。
但國產動畫的崛起應該是全面的、多類型的發展,在《大護法》中我們看到了漫畫式誇張人物的造型和強烈的隱喻,在《刺痛我》裡我們看到的則是極為寫實的場景、人物以及仿佛是新聞報導中的事件,有些荒誕,卻又無比真實。
我們姑且可將《刺痛我》稱作是一部黑色電影,但它,只有黑色,沒有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