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幾乎365天浸泡在城市文明中的人們來說,一年裡有141天隱藏在海拔4500-5100米的狹小隱蔽所拍攝雪豹,是絕難想像的經歷。而對於攝影師呂玲瓏來說,在人類活動的邊緣將造物之美盡收膠片之中,已四十年了。
這位成都人,在中國創造出「縱橫祖國五萬裡」和穿越雅魯藏布大峽谷的壯舉。這些都是前人未曾做過的,呂玲瓏這樣做的目的,只是想「走出第一步」,將攝影的理念從根本上加以改變,那就是「探索發現」。
成都的世界級攝影大師
1952年出生的呂玲瓏,自幼在成都長大。十來歲的時候,家裡的一部蔡司120黑白相機將他帶入了攝影之門。特立獨行的個性讓這位老紅軍戰鬥英雄的兒子辭去公職,專注自由攝影。
近四十年來,他每年用大半年的時間深入青藏高原,拍攝了大量不可複製的高海拔區域的山、水、冰峰、峽谷、花卉、動物以及原住居民的生活細節,並系統拍攝了青藏高原高海拔區域以及以貢嘎群峰為代表的雪域香巴拉文化核心圈,其攝影作品均為膠片,總數近50萬張之多。近50萬張高清晰度珍貴膠片構成一個龐大系統的藏地密碼。原生態地反映雪域高原的自然和人民生活、勞動場景。呂玲瓏拍攝時始終關注兩個焦點:現實純真的藏地人物情感;純淨自然的那片雪域大地。
藏地自然人文是呂玲瓏關注的永恆主題之一,靜謐、深沉甚至冷峻的拍攝風格是他一貫的表達方式。幾十年來,呂玲瓏深入藏區極地拍攝,挖掘失落的純淨。探險所到的地方人煙罕至,有的甚至地圖上都沒有標註,為了確保獨特景物及動植物的拍攝效果,一張照片一等就是幾十天。
近年來,呂玲瓏已出版畫冊:《聖城稻城·亞丁——藍色星球上最後一片淨土》《南迦巴瓦大峽谷》《太陽穀》《中國西部太陽部落——石渠》《九頂神山——中國古羌文明之光》《康巴紅》《太陽的守候》《大香巴拉》等。
20世紀80年代初,呂玲瓏多次成功舉辦個人攝影藝術展,其作品曾獲國內外一系列獎項,並有140幅作品被美中文化交流中心收藏。現為《中國國家地理》特約攝影師。1997年,他完成了全程徒步穿越世界第一大峽谷——雅魯藏布大峽谷的壯舉,並於次年推出了攝影畫冊《南迦巴瓦大峽谷》。兩年後此峽谷經國務院正式命名為「雅魯藏布大峽谷」。2011年9月11日,四川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呂玲瓏作品大型畫冊《大香巴拉》在美國芝加哥獲得第62屆美國印製大獎——班尼金獎,並榮獲唯一的一項全場大獎。
在呂玲瓏身上,我們可以看到何為純粹的「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今天我們耳熟能詳的稻城、亞丁、雅魯藏布大峽谷、得榮太陽穀、石渠太陽部落、牛背山,最早都是在呂玲瓏的鏡頭下,走向世界。
他將鏡頭對準雪豹
每年新春,呂玲瓏的朋友們都會收到這位特立獨行的攝影師送來的一本精美的掛曆或檯曆,承載著他過去一年美麗的瞬間和永恆的感悟。2019年的檯曆是雪豹專輯。呂玲瓏在獻詞中寫道:「雪豹是我一生關注的重要目標之一,謹以新近拍到的珍貴鏡頭,雪豹一家的生活狀態,獻給熱愛大自然的朋友們。」這件小小的禮物成了攝影圈裡稀罕的寶貝。
從1986年呂玲瓏第一次見到雪豹算起,拍攝雪豹是呂玲瓏多年來的心願。他說:「上帝造就雪豹去適應高山環境,會讓它具備特殊的身體結構和習性。那時,我開始對雪豹產生了發自內心的珍愛和尊重」。四十多年來,呂玲瓏走橫斷山、去巴顏喀拉山、穿青藏高原、行喜馬拉雅山脈。最終,他把拍攝地點選在了沙魯裡山山系與巴顏喀拉山脈交匯處的四川石渠縣。
拍攝雪豹的村子位於石渠縣南部的洛須鎮,毗鄰金沙江。70戶人的村子附近,至少有11隻雪豹棲息。呂玲瓏從2016年開始為拍攝雪豹做準備。最終,2018年,呂玲瓏在石渠用了185天,在偽裝的帳篷裡蹲守了141天,完成了雪豹的拍攝!呂玲瓏指著助手拍攝的工作照,講述當時的艱辛:「山上根本就沒有水。我在山上的一個月,都沒法洗臉,洗澡更不要想了。從晚上鑽進睡袋到第二天起來,腳一直是冰涼的!」
艱辛換來的成果也是舉世公認的。今年第三期的《中國國家地理》就刊發了《川西石渠:太陽部落亦是雪豹棲居地》,將呂玲瓏在太陽部落石渠縣拍攝到雪豹的全過程展示給世人。
呂玲瓏說:「我們人類的文明走到今天,大的框架是工業文明和科技文明,但是我們達到這一高度,恰恰是犧牲了自然資源不能犧牲的那部分。我們需要反思,藝術創作應該首先挑起這個重負,解惑人們只顧物質的膨脹而失去靈魂的純真。」在呂玲瓏眼中,雪豹也是他關注的一個永恆主題,因為它在高原食物鏈的頂端,是瀕臨滅絕的野生動物,是大自然不可分割的部分。人和動物,每個生命個體都應該公平地存在,而不是人對動物的殺戮和徵服,人應該用大愛自我陶冶情操,最終實現人與人、人與自然和平共存。
極致狂野成就不可複製的作品
呂玲瓏對大自然和攝影的熱愛,是常人難以想像,更難以仿效的。八十年代辭去公職的他,用僅有的錢買了膠片,兜裡揣著幾個饅頭就上山拍攝了。四十年來,他每年大半時間在西藏、青海、甘肅、新疆等地攝影創作。
呂玲瓏曾與攝影助手和地礦科研人員組成探險攝影隊,首次徒步穿越載入吉尼斯大全的世界公認第一大峽谷——西藏南迦巴瓦大峽谷。他們沿喜瑪拉雅山脈西行,越過岡底斯山脈、崑崙山脈,經獅泉河、界山大坂入新疆,過和田,橫越號稱「死亡之海」的塔克拉瑪幹大沙漠,再北上阿勒泰,順古絲綢之路直奔嘉裕關。總行程14000多公裡,歷時半年,拍了上萬米的電影膠片,1000餘張4×5彩色頁片和1000餘個彩色反轉片,耗資數十萬,創下了中國攝影界數項最新紀錄!這些在極端環境下拍攝的作品,是不可複製的傑作!
我行我素的呂玲瓏也並不是不在意公眾對他的看法,讓他最耿耿於懷的是公眾普遍認為他是一位頂級風光攝影師。呂玲瓏說:「我拍的作品中,人文的比風景的多十倍,但是由於風景容易面世,容易傳播,就都以為我是拍風景的了。」
挎著相機、留著絡腮鬍子行走在藏區的呂玲瓏,時常被當地藏族老鄉認出來。老鄉會歡喜地驚呼「大鬍子來了!大鬍子來了!」原來,隨著呂玲瓏照片的傳播,他們世代生活的地方被世界各地的人們奉為仙境,紛至沓來的朝聖者給當地帶來了意想不到的經濟收益。老鄉們由衷感激這位將他們的家鄉帶給全世界的「大鬍子」。
此刻,呂玲瓏一定又在某個我們難以想像的人類活動邊緣發現感動他的造化之美,他一定會用膠片把那份震撼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