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李秀明斯琴高娃之後,她是第4位金雞百花雙料影后

2021-01-16 宿夜花

80年代的女演員中,龔雪憑藉其溫婉清麗的氣質不僅在當時廣受歡迎,如今也備受年輕人喜愛。

1984年,龔雪憑藉著《大橋下面》秦楠一角贏得了第四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女主角獎、第七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女演員獎,成為張瑜、李秀明、斯琴高娃後第4位金雞百花雙料影后,可謂是登上事業巔峰。在當時中國影壇,「雙獎」是業界和觀眾對於一個演員的最高認可。

斯琴高娃 李秀明 龔雪

當年的中國電影金雞獎第四屆評選委員會對最佳女主角的評語是:

龔雪同志在《大橋下面》中以含蓄、自然的表演塑造了一個個體戶青年的形象,有層次地展現了角色的內心創傷、美好心靈另以及對生活的嚮往,特授予最佳女主角獎。

在當年的第七屆《大眾電影》百花獎最佳女演員候選名單中《大橋下面》的龔雪僅僅處在13號位,最終卻成功奪魁。雖然號位並不一定是絕對按照競爭力排序的,但一般來說號位靠前的都頗具競爭力,比如,劉曉慶、斯琴高娃都是1號位獲獎。

而龔雪又是如何成功奪魁、最終取得業界觀眾同時認可的呢?

1、有利的客觀環境

在龔雪之前,80年代初的中國影壇,已有張瑜(《廬山戀》)、李秀明(《許茂和他的女兒們》)、斯琴高娃(《駱駝祥子》)3位斬獲金雞獎、百花獎「雙獎」雙料最佳女演員。

而張瑜《廬山戀》、《小街》之後的作品反響則大不如前,斯琴高娃在《大澤龍蛇》的表演又受到爭議,李秀明主演的《秋瑾》雖是年度話題作最終好口碑卻唯落在片中老戲骨于是之身上。

透過這份百花獎候選名單(一二三為最終前三名)我們可以看出龔雪的競爭者中沒有這些前「最佳女演員」得主。

再仔細端詳,相信朋友們會發現真正有競爭力的表演並不多。

《鄉音》雖是珠影廠的重點片,也是胡炳榴導演的巔峰作,備受業界認可(獲得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故事片)。但影片的亮點主要體現在導演胡炳榴南國散文詩般的創作風格,張偉欣的角色更多是功能性的,「溫婉賢淑」的陶春也更像是導演的道具。同樣道理,長影廠《不該發生的故事》重點也在於展示新時代的東北農村風貌,而非刻畫某個具體人物。

而《武當》、《火焰山》由於影片類型受限,能入選候選名單已經是很大的成功。《女大學生宿舍》的羅燕更多是憑藉自身青春靚麗的形象本身,角色塑造上並無太大難度,影片深度也遠不如後來的《紅衣少女》。

王玉梅 洪學敏《喜盈門》

王玉梅的演技無需多言,僅僅是《高山下的花環》那一個表情(「噩耗傳來」)便感動萬千觀眾,在當時更是憑藉《喜盈門》的善良婆婆取得很不錯的觀眾緣。只是峨影廠的這部《內當家》在當時的影響非常有限,無法與其他幾個大片廠的重點影片相比。(這部片也是王玉梅80年代罕見的主角角色。)

而我們看剩下的幾個角色,便會發現,「知青」是這一屆的主流話題。

李羚《十六號病房》常琳

而「知青」角色裡,張靜主演的《我們的田野》講述的5位知青的故事、《十六號病房》更是塑造了一連串個性鮮明的人物,李羚雖是女一號,但靈魂人物卻是宋曉英的劉春樺。而倪萍主演的《他們並不陌生》即便是老影迷或者是喜歡倪萍的觀眾看多的也並不多。

《大橋下面》作為完全以龔雪飾演的秦楠為核心的電影,且將知青題材與當下主題結合得非常巧妙,可謂是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而金雞獎提名的只有龔雪和李羚,加上評審團制度下,李羚的片子視點更容易傾向宋曉英,則不難理解龔雪的優勢。

2、清晰的形象定位

龔雪的形象溫婉,頗有小家碧玉之感。

同斯琴高娃那樣擅長各種性格各異的角色塑造的性格演員不同,龔雪更多的還是選擇符合自身形象定位的角色。

而縱觀她80年代初期的作品,比較成功且深入人心的也是這一類角色,如果把行當上的說法移植過來就是「閨門旦」式角色。

《祭紅》中的瓷器藝人程瑞生的女兒是個舊社會的小家碧玉,《石榴花》中的「石榴花」一角亦是靦腆含蓄、楚楚動人的江南女性。

而即便是在宋崇導演的有些輕喜劇色彩的《好事多磨》(合作郭凱敏)、《快樂的單身漢》(合作劉信義)中,她的角色也是溫柔靜謐合乎中國式審美的。

如果說《石榴花》是因為影片的拍攝手法略顯過時,而《七月流火》、《楚天風雲》則是因為角色的難度過高、與新時代演員的生活環境差距過大而未能得到業界高度評價。

終於在白沉導演的《大橋下面》、宋崇導演的《快樂的單身漢》中,龔雪迎來了事業巔峰。

它們講的都是上海的普通工人、個體戶、基層勞動者的故事,但影片處理得卻獨具風格,前者刻畫冷峻的現實卻給人溫暖,後者活潑歡快牽動人心。

3、出色的業務素養

如果說有些時候,龔雪是演了合適的角色、自然地展示了自己。那麼,《大橋下面》則是一次頗為成功的角色塑造。

秦楠這個角色需要呈現的東西很多。

她是個曾遭到情感欺騙的知青,心中有著難以彌合的傷疤。

她是一個做針線活養活自己的一般勞動者,她在面臨社會上普遍存在的對個體戶的偏見的時候是不卑不亢的態度。

她是一個帶有傳統女性優點的孝順姑娘,她對經歷磨難的父親體貼入微。

她是一個堅強勇敢的新時代女性也是個堅強的母親,面臨流言蜚語,雖然心有畏懼,卻仍是帶著兒子邁出了那一步。

秦楠也是一個不斷成長的角色,從一開始的不善言語、小心翼翼,再到被高志華鼓舞后重新堅定自己、敞開心扉,龔雪的表演飽含深情且層次十足。

更可貴的是,她塑造的是一個立體、完整的角色,毫無臉譜化。舉個很有代表性的細節就是,開始她與別人的對話中,她顯得應對自如、有分寸卻不過多言語,展示出人物在心中有過創傷之後一定程度上是自閉的、對別人抱有戒心的。而沒有刻意用苦大仇深的表情將「苦難」直接展現在臉上。

最後一場戲,同男主角高志華兩人互訴心事後,秦楠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也是影片中最動人的時刻,不知道當時有多少觀眾看完這幕後投上了自己寶貴的一票。

《大橋下面》高志華 張鐵林飾

4、良好的團隊支持

《大橋下面》的導演白沉曾經執導過《南海風雲》,該片獲得了1949-1955年中國文化部優秀影片獎二等獎。

白沉導演是個很會啟發演員的導演,拍攝《南島風雲》時,轉型期中的上官雲珠感到難以入戲,白沉導演不僅幫她分析角色使其更好進入角色,更是安排同事化裝成片中角色「騙」到了上官雲珠,如此「假戲真做」逼出上官雲珠真實的反映,促成了上官雲珠這次經典表演。

而在拍攝《大橋下面》時,龔雪總是很注重自己角色在鏡頭下的「美感」。而白沉導演對此也是頗為嚴格,他表明了角色(秦楠)該是個什麼樣子,而一切的努力卻是直接反映在最終成片中。白沉導演的做法也說明了電影表演要以合乎電影整體和劇本中的角色為主,演員要全力地圍繞角色努力。

我們最終看到的秦楠著裝質樸得體、神情言行完全符合一個靠針線活維持生計的個體戶、一舉一動無不妥帖。

除了導演的指導有方,《大橋下面》同《咱們的牛百歲》、《快樂的單身漢》一樣作為廠裡重點片,也得到了廠裡的支持。(而長影廠則重點推《十六號病房》、《不該發生的故事》,如此一來,洪學敏的《甜女》、倪萍的《他們並不陌生》並沒有得到足夠的支持。)

而在當時雖然獎項的決定權還是在與觀眾手中的選票,但在評選過程中仍舊是有技巧可言。

我們發現當年的獲獎名單裡,上海電影製片廠可謂是一枝獨秀,實現了大包攬。(《血,總是熱的》雖然是北影廠影片,可楊在葆卻是上影演員。)

最佳配角的王馥荔、劉信義皆是影片無可非議的女一、男一,如果說把「牛百歲」看成絕對主角、王馥荔看成是配角還可以說得通,那劉信義則是無可爭辯的男主啊。而如果報男主,不僅可能競爭不過楊在葆,也難以與《廖仲愷》的董行佶競爭,所以,上影廠在這塊顯得極其高明。

在影片本身質量過硬且取得足夠影響的情況下再配合上海電影製片廠的全力支持,龔雪在當時可謂是「勢在必得」。

而順應時勢、找準自身定位、不斷提升自己、尋求好的團隊對做任何事情都是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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