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周洋,國寶級建築學大師梁思成先生與林徽因女士曾孫女,著名物理學家、教育家、北大校長周培源曾外孫女,中國第一NGO創始人梁從誡孫女,宇洋國際創始人,「美麗中國」青益組成員,去哪兒聰明旅行家。
作為去哪兒網首位聰明旅行家,梁周洋的旅行足跡遍布全球6大洲55國。她不僅橫穿北美大陸,穿越南美雨林,還曾暴走狂野非洲…作為幾代名人之後,為了發現更多先輩的故事,梁周洋和其父梁鑑先生一起去麻省旅行,他們在博物館看到了梁思成和林徽因與好友哈佛大學著名學者夫婦費正清和費慰梅的書信手稿。這些珍貴的書信和照片從不同的角度反映出他們與費正清夫婦的真摯情誼,以及梁思成林徽音夫婦對研究構建中國古代建築史和創辦建築教育事業所作出的傑出貢獻。近日,梁周洋就此次旅行的收穫在去哪兒攻略(travel.qunar.com)發表專欄文章,講述令她難忘和感動的麻省之旅,並首次披露從未發表過的梁思成林徽音夫婦珍貴手稿和照片。
(以下為梁周洋撰寫的專欄內容)
最近在麻省的這次旅行,是為了尋找自我並了解家族的過去。CCTV在2010年製作了一部關於我曾祖父母梁思成和林徽因的紀錄片,我看了之後就愈發對我家族的歷史感到好奇,也更想知道他們是怎麼度過中國近現代史那段最艱難的時光的。
這部由胡勁草女士導演的紀錄片旨在重現林梁二人在建築及建築歷史領域所做出的貢獻,講述兩人從上世紀初到文革時期的傳奇一生。而且胡女士希望在這部紀錄片中,著重突出梁思成夫婦對中國近代社會,對他們所研究領域的貢獻,以及其在歷史中留下的獨特遺產。
林徽因梁思成夫婦
影片還重點展現了梁思成夫婦與美國哈佛大學的著名學者夫婦,費正清與費慰梅之間的動人友情。該影片是以梁林兩人之間的往來書信內容為基礎進行拍攝的,而這些書信就是由費氏家族收集,並捐送到麻省薩勒姆的迪美博物館(Peabody Essex Museum)。於是,我和父親決定北上去波士頓地區看看這些珍貴的信件。
費正清夫婦與梁思成夫婦
在啟程去往博物館之前,我和父親先去拜訪了一下我們家的四世世交。我們想重溫一下家族的歷史,同時就參觀珍貴的信件和照片一事徵求費正清夫婦的小女兒霍莉·費爾班克的同意。
一個寒冷的冬天,我們在紐約市上西區碰面了。雖然霍莉戴著灰色羊毛帽,遮住了她俏麗的容貌和一頭銀髮,但我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那明亮的笑容和眼睛。我們在她家附近一家溫馨的酒吧喝了點咖啡和紅酒,聊起各自的生活,我仿佛看到了我的曾祖父母和她父母的影像從我眼前閃過,就好像回到了過去。她在很多方面都繼承了她父母藝術家的氣質,既優雅又穩重,深有造詣卻謙虛而低調。讓我們有點意外的是霍莉告訴我們,「其實我媽媽的中文比我爸爸的還要好」——眾所周知,費正清教授是美國漢學界的領軍人物。
最重要的是,我們還談到了將來該如何通過展覽或出版兩家人的這些書信集來傳承這些故事的可能性。抱著這樣的目的,我們向薩勒姆出發了。
薩勒姆以其1692年的女巫審判而聞名,這是美國歷史上一段十分黑暗的時期,有20個女人(以及男人)因為在當時被懷疑使用巫術而被審判和處決。儘管現在的一些說法對當時發生的事情的真實性有所懷疑,認為有一些誇張和傳說的成分,但是這些事件確實體現了這個國家因未知事物而產生的一段集體歇斯底裡的時期,也反映了民眾對如流行疾病的恐懼心態。
從波士頓出發,順著蜿蜒的道路駕車四十分鐘後我們就來到了薩勒姆。在去博物館的路上,我們經過了一個貌似女巫的雕像,像是象徵著這個鎮子在十七世紀後期的歷史,但實際上這個人卻是羅傑·科南特,在1623年從倫敦來到薩勒姆,是這個鎮子最初的創建者。博物館就坐落在這個雕像的轉角處。
迪美博物館(Peabody Essex Museum)
一踏進這座博物館,我們就為它設計現代感之強和藏品種類之廣而深深震撼。自從看過了這部紀錄片之後,我們就一直想看看家族的信件和那個從原有村落被原封不動地遷到博物館來的著名徽派木屋。
蔭餘堂
Yin Yu Tang, Peabody Essex Museum, Salem, Mass. Photo by Dennis Helmar
蔭餘堂是一位富商在十八世紀後期的清代建起來的,它繼承了當時安徽地區木結構建築的特徵。博物館花了超過六年的時間來研究並重建這棟民居,包括房間結構和外面的院子,甚至是房間內部原有的擺設,希望它能夠保持其原始的面貌。毫無疑問,這棟房子吸引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遊客前來觀看,我和我父親也不例外,前來欣賞它那令人感興趣的中國南方山區的建築形式。
蔭餘堂
Yin Yu Tang, Peabody Essex Museum, Salem, Mass. Photo by Dennis Helmar
我和我父親對建築的熱愛絕對是曾祖父和曾祖母遺傳下來的。這間博物館還收藏了許多日本和美國建築有關的珍奇藏品,從老照片資料到家具都有,可惜因時間關係我們沒能仔細欣賞其他的藏品。
林徽因與費正清夫婦的通信被保存在四個大箱子裡,粗略地按照日期歸類在不同的文件夾內,可惜的是,由於博物館這些年來收藏的資料數量眾多,這些信件並沒有被系統地整理出來。這些書信內容豐富:我們不僅有幸欣賞到了林徽因的英文書信,還有她為費正清夫婦抄寫的中文詩歌手稿以及這些詩歌的英譯本,在一些信件中,有她畫的考察路線圖(如同今天的攻略圖),山川河流風光以和一些人物畫像,類似中國農村人民。一些詩歌和信件的用紙則是特地為林徽因定製的,還帶的有她的籤名。
給費慰梅的信,左下有紅字印刷的「徽音用箋」
Wilma Cannon Fairbank Papers, 1933-1985. Box 1, Folder 1. Courtesy Phillips Library, Peabody
Essex Museum, Salem MA。
這些信件是他們以往生活的見證,也是兩對夫妻間的一種真摯情誼的體現。透過這些信件,我們感受到了他們的快樂和憂傷,他們對新中國重建、恢復和平的希望和絕望。當我想像著林徽因在黃昏寫下這些信,燭光搖曳,映出她的剪影,映著家中精美的明代家具,我覺得我好像更能理解他們對未來的洞悉,擔憂和恐懼。
從四川省南溪縣李莊鎮寄出的給費正清夫婦的信封
Wilma Cannon Fairbank Papers, 1933-1985. Box 1, Folder 1. Courtesy Phillips Library, Peabody
Essex Museum, Salem MA。
讓我們重回到這段歷史中:在牛津大學取得博士學位後,費正清回到哈佛大學任職,從1932年首次來華以後的半個多世紀中,費正清始終致力於中國政治制度和中國外交史的研究,他關於中國問題的許多觀點在西方外交界和史學界產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成為西方世界公認的權威,哈佛大學的東亞問題研究中心,就是以費正清的名字命名的:費正清東亞問題研究中心。
梁思成和林徽因回國後先在東北大學創建了建築系,不久,因為日軍侵佔東北,他們撤回到北平,參加了朱啟鈐創辦的營造學社,開始實地勘測古代建築實物,在抗戰爆發前的短短6年時間裡,他們與營造學社的同仁們考察勘測了北方數省的2000多座古代建築,為構建中國古代建築史積累了大量的第一手資料。抗戰勝利後,他們又創辦了清華大學建築系,培養出來大量的建築學人才。
這兩對夫婦的相識於1933年。他們都剛從學校畢業不久,滿懷一腔知識分子的求知慾,希望創建自己的學術大廈。費正清夫婦非常渴望了解中國,正如我曾祖父母渴望跟西方世界保持聯繫一樣。梁思成為他們取了中國名字:費正清和費慰梅,林徽因和費慰梅都是那個變革時期的傑出女性,她們經歷了充滿壓迫的舊世界向尊重女性自由,尊重她們追求知識的新時代轉變的過程,很快兩對夫妻的生活開始相互交織。
給費慰梅的信,1935年10月
Wilma Cannon Fairbank Papers, 1933-1985. Box 1, Folder 1. Courtesy Phillips Library, Peabody
Essex Museum, Salem MA。
不久前的1932年8月,我祖父出生了,這對林徽因和我們的家族都是一件喜事。其實那首「人間四月天」就是她為了給兒子慶生,同時也抒發有了第二個孩子的喜悅而寫下的。我還清晰的記得我祖父在2010年去世前慈愛的目光,所以每次我讀這首詩時眼睛總是充滿了淚水。
林徽因的詩《靈感》手稿
Wilma Cannon Fairbank Papers, 1933-1985. Box 1, Folder 1. Courtesy Phillips Library, Peabody
Essex Museum, Salem MA。
1934年,這對夫婦首次抵達山西。他們先坐著驢車橫穿了河北省的鄉下,然後南下到山西五臺山附近,隨後的幾年裡,發現了尚不為人知的唐代官式遺構佛光寺(1937年6月底),這段旅途更加艱難。通過調研,他們終於能夠收集到一些重要的資料,包括圖紙,照片,現行的測量法,還有一些木質建築,其歷史能追溯到唐代和遼代,這些都是梁思成1984年由麻省理工出版社出版的著作《圖像中國建築史》的重要基礎。
他們分開後只能靠書信保持聯繫。信中Phyllis (林徽因的英文名)跟他們說了很多中國的故事,也談到了正在他們身邊上演的戰爭。林徽因不僅跟費正清夫婦談起他們的日常生活,也談她的激情和抱負,將他們當做推心置腹的朋友。這些從她筆下詳細的敘述和原創的詩歌中都能看得出來。
迪美博物館收藏
日本侵華戰爭打破了他們平靜的生活,為了躲避戰火,他們被迫一路西遷,從長沙到昆明,最後到了四川南溪縣的李莊,但這使林徽因受到了心理和生理上的巨大折磨,就在這時,林徽因被診斷出了肺結核,這也是最終奪走了她生命的疾病。那天我手中拿著這些信件,想著他們在戰爭時期那樣艱苦卓絕的情況下,依然對研究構建中國古代建築史和創辦建築教育事業做出了無與倫比的貢獻,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從一個客觀評論家的角度來說,林徽因對我而言在三方面都很特別:第一,她的家庭背景,所受教育和成長經歷都使得她能夠追求自己所愛;第二,她的天賦,她作為新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女建築師的社會身份和她在詩歌、藝術領域的造詣;第三,她永不枯竭的精力和激情,她所留下的遺產也將把這份對她而言意義重大的終身事業延續下去。很明顯,梁思成和林徽因都非常熱愛自己的祖國,甚至可以為了國家而獻出生命。
林徽因梁思成夫婦
這次充滿紀念意義的旅行結束後,我和父親希望將來有機會能夠同迪美博物館、清華大學一道為這些信件和詩歌舉辦一個展覽,紀念費正清夫婦和梁思成,林徽因的一生,紀念他們對中美關係和中國歷史建築的保護所做出的貢獻。我希望中國能夠繼續銘記他們的偉大成就,給予那些胸懷大志的後人和民族學家們以希望。(文/梁周洋 圖/迪美博物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