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嬰你及冠後的第三日,我們便從姑蘇出發,為追查你父母的意外真相而去。
01再上雲夢
你聽江姑娘說,你是在夷陵附近的一個小鎮被江宗主發現才帶回的蓮花塢,那此次我們該去的行程裡自然少不了夷陵。
「渴了,下去喝口水。」
御劍去夷陵,必然途徑雲夢,看你期期艾艾又不便明說的眼神,我率先開了口,便從高空而下控速收了劍。
「藍湛,順道我們再去找家好吃的飯館,填飽了肚子再走。要是有好酒,咱們就喝上兩杯,明日再走也不遲,反正我們這事急也急不來的。」
魏嬰緊跟著下了地,自顧高興地往前小跑幾步,回頭看我走得緩慢沒跟上,又折回來拉了拉我的衣袖,明媚的笑容裡毫不掩飾那幾分的討好之色。
02順道蓮花塢
當然你這一順道,自然就順到了蓮花塢的大門口。
「奇了怪了,怎麼莫名其妙就走到這裡來了?」魏嬰假裝嘆氣,驚訝自己是在無意識裡、不經意間來到了蓮花塢。
「既然來都來了,藍湛,我們就進去吃盞茶再走,免得去茶館花那個冤枉錢。」
魏嬰,我竟不知,一向只管花錢的你,何時有了省錢之心?看穿你的小心思,我暗自好笑。
「你確定這裡招待你的是茶水,不是口水?」我面不改色地揶揄著你,聲音倒是比往日多了些起伏。
聽我一說,你即將跨上大門臺階的腳又縮了回來,訕訕轉著手上的笛子,尷尬地原地轉著圈,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進去。
好巧不巧,這時,金陵突然從門裡面慌慌張張地抱著屁股衝了出來。
「金陵,你這臭小子,你給我站住,看我怎麼打斷你的腿!」緊跟著,江澄在震天的怒吼聲裡也追了出來。
他們二人見到門口猶豫不前的我們二人,此時四人皆是一驚。
自從得知魏嬰剖丹真相,那日我抱著昏迷不醒的魏嬰出了蓮花塢後,我們便不曾踏足過蓮花塢。
而江澄與魏嬰雖然在觀音廟裡消除了誤會,但彼此總還是有些膈應,他們二人一個不曾主動開口邀請,一個想回但沒有個合適的理由回,於是一年時間就磨蹭過去了。
「太好了含光君,你們可真是救命的及時雨,我這條小命今天可算是能保住了。」
金陵收回意外之色,一邊念叨著我,一邊卻是快速拉起了魏嬰的衣袖就往蓮花塢裡衝進去。
他們倆進去了,我自然也就得跟了進去,江澄走在最後瞪著眼乾看著我們,既不做邀請之勢,也不似以前那般言語譏諷,只衝著門口兩守衛發了一通邪火。
「你們倆是瞎了還是瘸了,來了人也不知道通傳帶路,要你們倆守在門口,是當門神配相的嗎?」
「江澄,你看你現在這些個弟子都不行,一點都比不上江老宗主的那批弟子機靈。」
魏嬰本想攀上江澄肩膀的手,在空中懸了懸,到底還是選擇了乖乖背到身後去。
江澄聞之,只差沒把眼珠子給翻了出來,冷笑著說:「臭不要臉,你還是這麼喜歡顯擺,也不照照鏡子看看,現在的你是個啥樣子,也不知收斂收斂,哼!」
「我是啥樣?藍湛,你看我,現在我是啥樣,你告訴他,他的眼睛被耗子吃了。」
江澄的話,刺耳,特別鑽人心。可魏嬰就像說的不是他一樣,不甚在意,還想拉著我一起胡侃。
我一聲不吭地盯了你一眼,並不想趟你與江澄的這趟渾水。
見我悶悶不做聲,金陵管不住跑火車的嘴,傲嬌地指正著魏嬰:「你倒是挺會挑人問,算你問上個底朝天,含光君都不會理你,傻了吧你!」
03江澄的相親現場
「含光君、魏前輩,是你們,這麼巧。」金陵的話音剛落,我和魏嬰也才進得大廳裡,又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歐陽子真,巴陵歐陽氏歐陽宗主的公子。
見到歐陽子真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旁邊還跟來一位年紀相仿的姑娘款款行禮,面目生疏又不失親和,體態豐腴又不失靈巧。
這女子不曾有讓人嫉妒的明豔姿色,但一眼看去銀盤杏眼,明眸善睞,素妝清新,文靜溫柔,讓人有一種窩心的舒服,而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這姑娘好面熟,我一定是在哪裡見過。」魏嬰回禮後抬頭一見這姑娘,夢囈般地痴痴脫口而出。
「又來了!」江澄嗤之以鼻,眼睛裡只剩下白眼珠子一片。金陵的表情管理,深得江澄真傳,兩人簡直就是如出一轍。
此刻,我也閃過一絲不爽,只是他們並未察覺。一為江澄和金陵的反應略顯過激;二為魏嬰還在盯著那姑娘看不夠似的。
歐陽子真並未在意大家的表情,歡喜地向魏嬰介紹道:
「魏前輩,含光君,這是我胞姐歐陽晚晴。」
「花開款款寧為晚,日出遲遲卻是晴;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晴。晚晴,此乃好名字!」
魏嬰毫不吝嗇的誇讚,惹得眼前人一陣緋紅,惹得江澄金陵一陣白眼,也惹得我一陣醋意上湧。
「父親說,她出生那幾日陰雨綿綿不見太陽,於是就取了晚晴這個字給她。」歐陽子真的解說,驚得魏嬰差點就噴出了那一口茶水。
可年輕人到底差了點眼力勁,仍舊熱情不減地繼續介紹:「我姐姐以前很少出門,這次是被我硬扯出來的。下月初家父生辰設宴,我拉著她一起給江宗主送請帖來了。」
歐陽子真這一番話不假 ,不過只說出了面上之意。聽著金陵對魏嬰的竊竊私語,實際真相是,金陵拉著歐陽子真,正在暗地裡撮合江澄和歐陽晚晴,不想才開始就被江澄識破,所以金陵才被追著打。
江澄現在單身一人本是活得悠閒自在,但皇帝不急太監急,金陵就是那個太監。
江澄平日一心盯著金陵,天天拿他跟思追比,威脅加恐嚇要他上進。這不實在盯得太緊,金陵便想到了這個點子,找個人來分散江澄的注意力,順便也讓他舅舅嘗嘗被人盯的滋味。
要找到這個合適的人選,金陵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心思。因為江澄對未來江家主母的要求實在是太有點特殊了:
素顏美女,溫柔聽話,勤儉持家,家世清白,修為不能太高,性格不能太強,話不能太多,嗓門不能太大,花錢不能太狠。還有一條:對金陵好。
江澄相過三次親,一次都沒成,還由於種種原因,上了女修相親的黑名單。這些年沒有女方主動找他,沒有父母催促,他也不刻意追求誰,於是就一直落單到現在。
不過,從江澄今天好幾處的過激失態看,他對這個姑娘動心了,緊張,害羞,又不善表達,只能將情緒的不適撒在金陵和魏嬰身上。
只是這個姑娘似乎還沒有摸清狀況,並未有將江澄特殊對待之意,反而眼神常常偷偷瞟著魏嬰,待魏嬰看向她時,又嚇得趕緊避開,臉上飛起一片紅霞。
而這細微之處,居然被一向神經大條的江澄所察覺,每每魏嬰有所動作吸引歐陽晚晴注目時,江澄便鼓著眼睛瞪著他。
本以為歐陽子真只是眼力勁差一點,可其實是,完全沒有一點眼力勁。
他在向魏嬰介紹完家姐後,又為家姐介紹江澄、魏嬰和我三人以往的英勇之事,只是說著說著就跑偏了方向,精彩故事說了好幾個,故事的主角個個都是魏嬰你,聽得坐在一旁的江澄是雙眼噴火,一臉嫌棄。
我覺得今日不是來蓮花塢的好日子,就給魏嬰使眼色準備離去,可一直與我心有靈犀的魏嬰居然視而不見,無動於衷,瞬間我也升起一股莫名之火,握在手裡的避塵被我的情緒所感染,發出輕微的錚鳴聲。
在魏嬰又一次與歐陽姑娘相視一笑時,我與江澄幾乎是同時立了起來,我衣袖一甩氣勢洶洶就往外走。
「藍湛,你要去哪裡?」 魏嬰你終於有所察覺,騰地一下站起來,慌忙拉住了我的衣擺大喊著,還未等我做出反應,你便看似急火攻心似的扶額踉蹌起來。
「魏嬰,如何?」一看你身體不適的柔弱樣,我心中再有萬千的怒火都會消了散去,趕緊扶了魏嬰坐下,想為你拿脈診斷一二,你卻推開了我的手。
「無事,無事,藍湛,我只是餓了,沒有力氣,我們就在此吃點東西再走,好不好嘛含光君?」當魏嬰你拖著長長的鼻音喊出最後那聲「含光君」時,我的心早已經軟了下來。
「金陵,你去,要廚房先上點吃食過來」。即使江澄再氣你,看你有恙也暫時放下了成見。
「哎,就你那廚房能做出什麼吃的!」魏嬰故作委屈巴巴地嘀咕著。
「愛吃不吃,餓死你算了。」
「呃,不知歐陽姑娘,你可會做蓮藕排骨湯呀?」
「我姐姐做的蓮藕排骨湯也是極好喝的,連阿娘都自愧不如。姐,你來露一手吧。」歐陽姑娘還沒回話,她弟弟搶著給她接下了這個活。
巴陵本來就在雲夢的地界上,巴陵歐陽氏也一直依附於雲夢江氏,所以在飲食上與雲夢無出左右。蓮藕也是他們府上餐桌上的常有之物。
看魏嬰誠心請求,又看子真話已出口,歐陽姑娘也就不便拒絕。「你來幫忙!」她進廚房前,特意點名叫了弟弟進去幫忙,至於是幫什麼忙,歐陽子真心裡最清楚。
「我也去幫忙!」原本留在廳裡的金陵,看著江澄、魏嬰和我三人都沉默不語、各懷心事,扯了藉口一溜煙地跑了。
當歐陽姑娘端著蓮藕排骨淺笑吟吟地出來時,跟在身後的歐陽子真和金陵則是一臉的豬肝色,畏畏縮縮著像是經過了一番嚴刑拷問。
歐陽姑娘神色自然地給大家分食湯羹,但再也沒用躲閃的眼光看過魏嬰,倒是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兩眼。
「嘖嘖嘖,就是這個味,這才叫蓮藕排骨湯,江澄你看看,這可不是你那廚房能做出來的!」江澄看了看默笑不語的歐陽姑娘,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又將矛頭對準魏嬰。
「看把你閒的,你是沒有事做了嗎?」江澄言下之意,茶飽飯足,你該幹嘛幹嘛去,別在這礙事礙眼了。
「對對對,我和含光君還有很重要的事,立馬就得走。」魏嬰佯裝打個飽嗝,一臉滿足地感謝起歐陽姑娘:「今日多虧了晚晴姑娘解了我肚子裡的饞蟲,辛苦了。不知晚晴姑娘你們是否也即刻返程,若是,我可以護送你一程……」
「不勞你費心!」「不勞魏前輩費心!」江澄、金陵、歐陽子真姐弟四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只是各懷心事,我則在他們四人話音未落時,旋身出了蓮花塢。
「哎,哎,含光君你走那麼快幹嘛,等等我……」
「含光君,藍湛呀,你聽到了嗎?」
「藍湛,忘機,含光,藍二哥哥,別生氣了嘛!」
「二哥哥,好二哥,氣消了嗎?」
……
(節尾本還有一段,會發在評論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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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羨一曲遠,曲終人不散;
青山不改,淥水長流,
忘羨之約,來日方長,
各位令牌,我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