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人勸架說「我們」,為何惹怒晴雯要爆料她和賈寶玉的風月醜事?

2021-01-08 李子讀書

《紅樓夢》中女人多,女兒多的地方是非就多,是非多的地方就免不了吵架。今天我們就從一次吵架說起。

話說端午節王夫人開了一場家宴,結果大家各懷心事,興致缺缺,草草收場。喜劇不喜散的賈寶玉心中有些不爽快,看到晴雯把扇子弄壞於是很生氣。於是連罵「蠢材,蠢材」,晴雯則先是揶揄寶玉給襲人窩心腳,然後又以「好離好散」來刺激他。

看到賈寶玉被氣得渾身亂戰,襲人出馬勸架,本想著儘快平息事端,結果一不小心將事態升級。

襲人說錯話了嗎?

襲人勸架第一句「一時我不到,就有事故兒」,頗有些自抬身價,於是晴雯反唇相譏:「姐姐既會說,就該早來,也省了爺生氣。自古以來,就是你一個人伏侍爺的,我們原沒伏侍過。因為你伏侍的好,昨日才挨窩心腳;我們不會伏侍的,到明兒還不知是個什麼罪呢!」

襲人第二句話更混了,「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們的不是。」晴雯聽後,冷笑幾聲,「我倒不知道你們是誰,別教我替你們害臊了!便是你們鬼鬼祟祟幹的那事兒,也瞞不過我去,那裡就稱起『我們』來了。明公正道,連個姑娘還沒掙上去呢,也不過和我似的,那裡就稱上『我們』了!」

最後,這場爭吵演變成為一場怡紅院的群體事件,眾丫鬟集體下跪討情,最後林黛玉來訪才含混過去。

於是,人們不禁好奇,晴雯為何被「我們」兩個字惹怒,以至於要威脅爆料襲人和賈寶玉鬼鬼祟祟幹的醜事呢?

首先,封建社會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宗法社會。賈府作為一個鐘鳴鼎食之家,時時講禮儀,處處有規矩。主子和奴才之間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即便是姨娘這種身份,也不過是半個主子,而且還是不太被正經主子看得起的主子(參看趙姨娘的賈府待遇)。

在怡紅院,賈寶玉是唯一的主子,其他的丫鬟婆子都是奴才,都是服務人員。所以,奴才和奴才之間可以自稱「我們」,主子和主子之間可以自稱「我們」,而奴才和主子之間則不能自抬身價,比肩主子,合稱「我們」。

這次,襲人大膽與寶玉合稱「我們」,根據禮法已經是相當越界了,所以晴雯一經點出,襲人也知道自己莽撞了。

其次,晴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一直恥居人後。在晴雯看來,襲人與她並無兩樣,沒有什麼特別的資本,怎麼敢僭越身份?論出身,他們都是賈母看中,被派來服侍賈寶玉的人;論樣貌,晴雯比襲人還要更勝一籌;論手藝,晴雯心靈手巧,怡紅院人人信服,病補雀金裘就是明證。

脂硯齋評點《紅樓夢》曾說:晴為黛影,襲為釵副。我們知道,林黛玉和薛寶釵是兩座並峙山峰,因此晴雯與襲人也是兩個旗鼓相當的存在。

第三,晴雯認為襲人德行有虧。襲人在賈府中想出人頭地無可厚非,所以看起來是個笨笨的丫鬟,其實心思反倒比一般人要重。作為賈寶玉的首席大丫鬟,她照顧賈寶玉的貼身起居,與別人相比具有天然的優勢。於是,在賈寶玉「強襲人同領警幻所訓雲雨之事」時,襲人並不抵擋,「和寶玉偷試一番,幸得無人撞見」。

初試雲雨情後,結果是什麼呢?——「自此寶玉視襲人更比別個不同,襲人待寶玉更為盡心。」

此前,寶玉對襲人和晴雯沒有什麼分別心;此後,襲人成為寶玉的女兒,則分別心立判。

對年輕人來說,性這種東西,就是蜜糖,也是毒藥。所以,我們很難想像,寶玉與襲人只是「一夜情」,不然晴雯也不會發現他們後來鬼鬼祟祟幹的事兒。

晴雯看不上用這種方式獲得寶玉的青睞,因為她在襲人回家的時間也有絕好的機會。另外,寶玉邀請她一起洗澡時,曹雪芹也借晴雯之嘴委婉透露出洗澡場面可能有些活色生香。

晴雯搖手笑道:「罷,罷,我不敢惹爺。還記得碧痕打發你洗澡,足有兩三個時辰,也不知道作什麼呢。我們也不好進去的。後來洗完了,進去瞧瞧,地下的水淹著床腿,連蓆子上都汪著水,也不知是怎麼洗了,笑了幾天。我也沒那工夫收拾,也不用同我洗去。」

也許在晴雯看來,女人至少得等到名分確定後才能與丈夫同床共枕,而這種私通則是於德行有虧的。

綜上,當襲人大言不慚地說「我們」時,晴雯就暴怒了,自己幹了錯事、幹了醜事,竟然還公開大聲講,還要不要臉呢?

再延伸一步,晴雯覺得與襲人並無二致,也許這只是一種錯覺。在怡紅院中,固然晴雯可以大大咧咧不服襲人管束,但不能否定襲人是怡紅院的大丫鬟,光每月工資就差不少;晴雯雖然被賈母賞識,打算留給寶玉做個姨娘,但襲人卻早就跟寶玉生米做成熟飯,並以告密取得王夫人的認可;晴雯雖然冰清玉潔,德行不虧,但性情孤傲、脾氣暴躁,結怨太多。而襲人善於籠絡眾人,贏得了好名聲,並將自己德行有虧的事情,惡人先告狀,讓晴雯成為背負魅惑主子罵名的人。

晴雯雖然贏了這次爭吵,卻輸掉了整個人生,不亦悲乎?

相關焦點

  • 襲人被人罵是哈巴兒狗,那晴雯是什麼?晴雯更像一隻嫵媚傲嬌的貓
    襲人正是這樣。襲人對賈寶玉的忠誠專一和死心塌地,那是沒得說。除此以外,襲人還有一個很大的特點,那就是——奴性極強。襲人原本不是賈府的奴才,她是平民家的女孩子,屬於自由人。小時候家裡窮,她父母就把她賣到了賈府,後來家裡有錢了,襲人的媽媽和哥哥都想為襲人贖身,把她從賈府贖出來,成為自由人。對於一個奴才來說,脫去奴籍,成為自由人,這是他們最大的心願。
  • 王夫人、賈寶玉和薛寶釵,誰主宰襲人的去留?寶釵為何嫁走襲人?
    襲人從小伺候賈寶玉,對賈寶玉有感情,她不會主動要求離開賈府,離開寶玉。襲人是說過,如果寶玉變成強盜賊,她不會跟著寶玉的。問題是寶玉沒變成強盜賊,所以襲人沒有理由離開寶玉。第二,襲人離開是誰決定的?襲人離開,不是王夫人的主意。王夫人提拔了襲人,把襲人當成了我的兒。王夫人當著薛姨媽和王熙鳳說,襲人比寶玉好百倍。她捨不得襲人離開。
  • 晴雯笑罵麝月和賈寶玉:「交杯盞還沒吃,倒上頭了」,什麼意思?
    第二十回襲人生病,麝月第一次正傳,賈寶玉評價麝月「公然又是一個襲人」,評價不可謂不高。不過襲人病倒床上,麝月獨自留下,賈寶玉回來看襲人後兩人無事,賈寶玉為麝月蓖頭,不想被晴雯進來撞見,引來這個怡紅院小喇叭的八卦,原文是這樣說的。寶玉笑道:「咱兩個做什麼呢?怪沒意思的,也罷了,早上你說頭癢,這會子沒什麼事,我替你篦頭罷。」麝月聽了便道:「就是這樣。」
  • 同為大丫環,晴雯卻爭不過襲人?你看賈寶玉奶媽是怎麼罵襲人的?
    賈寶玉身邊,共有襲人、晴雯、麝月、秋紋四位大丫頭,四人之中又以襲人和晴雯最為顯眼。襲人本在賈母身邊,後來照顧了史湘雲一段時間,因其侍主忠心而被賈母器重,被送給了賈寶玉。晴雯出身比襲人更慘,賣給賴媽媽家做丫頭,因女紅出色而被賈母看中,也被安排在了賈寶玉身邊。襲人和晴雯都是賈母精挑細選的,故被視為賈寶玉的準姨娘,本應成為寶玉之妾。
  • 賈寶玉要吃鴛鴦胭脂被拒,為何再不吃胭脂?你看襲人當時做了什麼
    鴛鴦性如烈火,雖不像晴雯那樣咬尖,卻更是剛強有主意。體現在賈赦想要討她做小老婆,被她斷然拒絕並謀定後動告到賈母那裡,非常有勇有謀。王熙鳳就評價她「是個可惡的」(非貶義)!可這樣的鴛鴦面對賈寶玉卻毫無辦法,哪怕被賈寶玉膩到身上要吃嘴上的胭脂,她也不過說兩句就算了,並不如何生氣。
  • 為什麼別人都能和寶玉「洗澡」,唯獨晴雯不能?狐狸精非空穴來風
    怡紅院中襲人和寶玉、碧痕和寶玉的兩樁風流事,就是通過晴雯的嘴說出來的,讀者們這才發現,原來襲人和寶玉之間看似隱蔽的事情,其實早就不是秘密了。《紅樓夢》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中,晴雯幫賈寶玉換衣服的時候,失手把他的扇子跌折了。賈寶玉只隨口嘆息了一句,沒想到晴雯卻有十幾句回懟他。她不說把扇子跌折了是誰對誰錯,而是扯出其他的事情來佐證自己沒錯。
  • 晴雯對寶玉說的這句話,包含著她的不甘,也包含著她的失望!
    所以,當她被王夫人污衊為狐狸精,被趕出賈府,寶玉偷偷跑出來看望她時,她才會說出:早知擔個虛名,也就正經打個主意了。晴雯說出此話,包含了她的委屈;包含了她的失望;也包含了她的不甘。下面,我們來簡單的聊一聊她這句話中的三層意思。第一:這句話,包含了她的委屈。
  • 碧痕打發賈寶玉洗澡,長達兩三時辰,為何最後卻被王夫人放過了?
    然而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是有人殺出了重圍,如襲人,早在第五回寶玉夢遊後,抓住機會與寶玉偷試,一切顯得那麼順理成章。再比如碧痕。在第三十回,晴雯和寶玉鬥嘴後在院裡涼榻上乘涼,晚間寶玉微醺歸來,誤將晴雯認作襲人,二人一言一語才重歸於好,隨後晴雯稱要洗澡,寶玉便要求一起洗,誰料晴雯聽後只是擺手笑道:「罷,罷,我不敢惹爺。
  • 襲人為什麼說賈寶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很搞笑的是,王夫人攆晴雯賈寶玉就在跟前,但是,在有權利決定晴雯去留的王夫人面前,他一個屁都不放;當王夫人走後,眾人散去,賈寶玉在襲人——一個丫鬟面前無休止的胡攪蠻纏、又哭又鬧。賈寶玉婆婆媽媽嘮嘮叨叨沒完沒了,最後說晴雯活不了幾天了,她快要死了。襲人笑道:可是你『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 查抄大觀園時,晴雯的秘密被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使她生無可戀
    眾人的話,看似說得輕描淡寫,卻已經將晴雯的秘密,全部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晴雯的箱子裡,有幾樣男人物件,但都是小孩子的東西,也就是賈寶玉小時候的舊物件。這說明什麼?晴雯為什麼要將寶玉小時候的舊物件,都珍藏在自己的箱子裡?因為她很愛這位少年主子。
  • 評點紅樓夢之嬌縱無度率性而為暴殄天物晴雯撕扇
    比如那扇子,你要撕著玩兒也可以使得,只別在氣頭兒上拿他出氣。這就是愛物了。」晴雯聽了,笑道:「既這麼說你就拿扇子我來撕。我最喜歡聽撕的聲兒。」寶玉聽了,便笑著遞給他。晴雯果然接過來,「嗤」的一聲,撕了兩半。接著又聽「嗤」「嗤」幾聲。寶玉在旁笑著說:「撕得好!再撕響些!」 麝月走過來啐道:「少作點孽兒罷!」寶玉趕上來,一把將他手裡的扇子也奪了,遞給晴雯,晴雯接了,也撕作幾半子,二人都大笑起來。
  • 跟主子發脾氣,罵襲人是「哈巴狗」!但你別真以為她腹內草莽
    紅樓夢中說一人,如得先生喜歡,自是不勝榮幸!說起最剛正不阿的人,你想到誰?竟不要往小姐主子身上想,今兒要講的是怡紅院,賈寶玉的貼身丫環——名喚「晴雯」的。「風流靈巧招人怨,壽夭多因誹謗生。」這兩句是金陵十二釵副冊中形容晴雯的詞。
  • 為什麼鴛鴦的朋友圈裡沒有晴雯
    鴛鴦抗婚一節兒她向平兒細數她的朋友圈:襲人、琥珀、素雲、紫鵑、彩霞、玉釧兒、麝月、翠墨、翠縷,不但被攆走的茜雪被算在她的朋友之列,而且連死了的可人和金釧她都照顧到了。在鴛鴦的口裡有這麼多的朋友,為什麼沒有賈寶玉跟前的紅人晴雯呢?那是因為,不是鴛鴦的朋友圈裡沒晴雯,而是賈府每個人的朋友圈裡都沒有晴雯,因為晴雯是一個沒有朋友圈的人。
  • 襲人被晴雯麝月秋紋罵是哈巴兒狗,她為什麼不生氣,還笑得出來?
    襲人是賈寶玉的首席大丫鬟,怡紅院一姐。怡紅院的眾丫鬟,除了晴雯敢公開懟襲人,其他丫鬟都不敢。但是有一次,襲人竟然被其他幾個大丫鬟當面給罵了,而且罵得很難聽,說她是條哈巴兒狗。有一次,晴雯、秋紋、麝月三個人在一起做針線活。襲人過來問她們瑪瑙碟子哪裡去了?
  • 柳五兒要進怡紅院,賈寶玉為何瞞著襲人?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
    賈寶玉:柳五兒要來怡紅院,襲人不知道,等以後再告訴她賈元春回家省親的前後,是寶玉與襲人的蜜月期,寶玉還曾去襲人家裡看過她。後來柳五兒要進怡紅院,寶玉卻瞞著襲人,這讓人覺得很奇怪,原因寶玉有些說不出口。柳五兒要進怡紅院,賈寶玉為何瞞著襲人?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
  • 紅樓夢暗藏的秘密:晴雯歷史原型是誰?至今爭議不斷!
    紅樓夢暗藏的秘密:晴雯歷史原型是誰?至今爭議不斷!文/麗平笑顏賈寶玉與襲人的關係,我們都很清楚,不僅僅是主僕,實際上,他們早已有了雲雨之情,而與寶玉有這種關係的,並非襲人一個,從原文中我們知道,很可能還有麝月、碧痕等人,脂硯齋曾用「怡紅細事」四個字,影影綽綽地交代了寶玉與身邊丫鬟的關係,但有一個人可以很明確地排除,那就是晴雯。
  • 賈寶玉初試雲雨,為何安排劉姥姥進榮國府?曹雪芹:看她啥身份
    《紅樓夢》被稱為是一部為閨閣女子立傳的奇書,曹翁常常以花比人,大觀園裡有多少奇花異草,賈寶玉身邊就有多少芬芳女子。林黛玉、薛寶釵、史湘雲、秦可卿、香菱、晴雯、襲人……哪個都是千嬌百媚,各有韻味。那麼曹翁為何在大觀園群芳出場前,先讓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嫗隆重出場,並且在《紅樓夢》的大關節,第五回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之後,第六回僅用2個段落寫了寶玉和襲人初試雲雨後,就用了整整一回專門寫劉姥姥進大觀園?曹雪芹作《紅樓夢》,可以說惜字如金,每個字每個細節都是環環相扣,他為何在寫完賈寶玉和襲人初試雲雨後,安排劉姥姥進榮國府?
  • 花自芳母子想把襲人贖出另外嫁人,襲人為何情願為奴也不肯出去?
    第十九回《情切切良宵花解語 意綿綿靜日玉生香》,新年過後,襲人母親把襲人接回家吃年茶,晚上襲人回來對寶玉說,她聽見母親和哥哥商議,想贖回她家去,又補出一段文字:原來襲人在家,聽見他母兄要贖他回去,他就說至死也不回去的。又說:「當日原是你們沒飯吃,就剩我還值幾兩銀子,若不叫你們賣,沒有個看著老子娘餓死的理。如今幸而賣到這個地方,吃穿和主子一樣,又不朝打暮罵。
  • 襲人為什麼拿著賈母的銀子,還欺負賈母的人兒?這叫什麼事兒
    王夫人做事,金釧兒一句話沒說對,直接逼死,後面的繼任彩霞彩雲,都跟賈環偷吃,王夫人明明知道,但就是不管。襲人與賈寶玉十一二歲就有了關係,王夫人不管,晴雯莫名其妙的就扒了衣服趕出去,不處理襲人,但處理晴雯怎麼解釋?
  • 林黛玉的朋友不多,她算一個良友,不是寶釵不是紫鵑不是襲人
    脂硯齋說晴雯跟黛玉的性情很相近,所以批註:「襲為釵副,雯是黛影」,不過她們在一起出現的畫面很少,並且少有交集,但每一次黛玉跟晴雯同時出現,都是很溫馨的場面,譬如晴雯得到賈寶玉信任,瞞著襲人給黛玉送舊手帕,黛玉為此深感暖心,晴雯惹人非議之處,在於清高以及性子如烈火,大有黛玉之風,不過晴雯這烈火燒的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