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間
作者:黃卓貫
早上起床後洗漱、叫醒孩子,為孩子準備上學用品……給孩子的烏龜餵食。
餵養烏龜本來是兩個孩子爭搶要做的。兩年前,兩個孩子跟著媽媽去市區的商場買了兩隻巴西龜回來,一人養一隻。那時,巴西龜只有大人的大拇指那麼大,分別放在透明的小瓶裡飼養。在兩個孩子的悉心照料下,巴西龜漸漸長大,兩個月後它們在透明小瓶子裡連轉身都有些困難。於是,我找來一個體積較大的長方體玻璃缸,放了適量的水,鋪了些小石塊,把兩隻龜放在一起飼養。空間大了,兩隻小傢伙在裡邊活躍起來,你追我逐地爬著小石塊,摩擦著玻璃的聲音,清脆悅耳。
可是,年初的某一天早上,小兒子發現其中的一隻巴西龜臥在水中,頭縮進龜殼裡,一動也不動。小兒子用小棍子戳它也沒有任何反應,他傷神地叫他姐姐來看。大女兒把巴西龜翻過身子,它也沒有絲毫的反應。我在一旁催促他倆上學:「這隻烏龜已經死了,拿出來丟掉。走,要遲到啦。」
我匆匆把那隻烏龜撈起來丟進垃圾桶,準備出發。小兒子不肯罷休,他把烏龜找出來,小心翼翼安置在紙巾裡,卷了幾層,然後輕輕放進垃圾袋。
我下班回家,妻子已接兩個孩子回來了。小兒子在生悶氣,原來早上死的那隻巴西龜是屬於他的,他認為可能是因為姐姐餵飼料太多致使龜死了,又或者是姐姐那隻龜把他的龜咬死了。見到他「思龜怨懟」的樣子,我們都笑了起來。我勸說大女兒,讓她同意把目前唯一的巴西龜當成他們共同擁有的。妻子也答應有機會去市區再買兩隻回來養。小兒子終於破涕為笑。可是他倆爭先恐後往龜裡放飼料卻又擔心龜撐死而發生爭吵,最後,兩人達成共識,由我餵龜。
暑假期間,妻子帶兩個孩子去市區又買回了兩隻小巴西龜,而原來那隻養了兩年多的龜已有小孩子的巴掌大了。現在,三隻龜一同養在透明玻璃缸裡。
「快過來看。」我見一隻小烏龜的異常狀態,馬上嚷著孩子。小兒子慌忙跑過來,俯視著那隻頭縮進龜殼裡,一動也不動的小烏龜。他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它,喃喃自語:「又是我的烏龜死了!」
他呆呆望著小烏龜,時間好像凝固了。我催促他:「你快點,我給你處理小烏龜。」這次,我有經驗了,把小烏龜撈起,放在紙巾上卷了兩層,再掉進垃圾袋裡,然後掛在摩託車的掛鈎上。
準備出門,我發現小兒子彎著身子在門口的摩託車邊鼓弄著什麼,卻沒有背書包,我又進屋拿書包。這時,小兒子激動地大聲嚷著:「爸爸,快來,烏龜爬出來啦!」
我心裡嘀咕,這孩子是不是想烏龜想傻了。我出來一看,啊呀,剛才那隻一動也不動的小烏龜真的從垃圾袋裡爬了出來喲。小兒子雙手捧起小烏龜,歡天喜地的重新把它放進玻璃缸裡。他一邊走一邊責怪我差點丟了他的寶貝。我對於烏龜的「復活」也像小孩子一樣激動不已,卻又對自己的魯莽深感慚愧。原來,小烏龜只是把頭縮進龜殼裡睡著了。
妻子拉著我小聲嗔怪:「之前那隻活生生的烏龜也是這樣被你丟棄的吧!」我的心猛然顫抖了一下,我把活龜當死龜處理了,烏龜的死活僅在我的一念之間。
世間事大抵如此,悲歡在一念心轉;難易之事在有心無心之間;得失之事在一念之間……有時候,人與人之間僅是一念之間的距離。
(配圖:360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