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從不吝惜對美國的批判。在朝鮮媒體上,「美帝國主義」是一個永恆的批判對象。教科書上更是如此,韓國首爾大學一名學者曾經報告說,就連朝鮮的數學教科書都不忘順帶罵一下「美國帝國主義雜種」。
但日前傳出的消息或許說明,這種情況正在局部改變。一名幫助審閱了朝鮮新版英文教科書的英國人斯圖爾特·盧恩(Stewart Lone)傳出消息說,這套新編的教科書裡,沒有出現對美國有敵意的內容。
2011年12月28日,韓國《韓國時報》發表了對斯圖爾特的採訪內容,講述了發生在朝鮮的這一鮮為人知的變化。同一天,朝鮮為前領導人金正日舉行了盛大的葬禮。出現在靈車左側的繼任領導人金正恩會為朝鮮帶來什麼變化,這是外界關於朝鮮最常談到的話題。
不過,也有多家媒體分析和報導稱,金正日病故前,已經意識到改革的必要性。斯圖爾特在金正日去世一星期前離開朝鮮。這意味著,正是在金正日時代,朝鮮就已決定不在新的英文教科書中批評「血仇」美國。
同樣在金正日時代,朝鮮已為外界零星知悉的變化還包括:朝鮮招待了肯德基和可口可樂公司的考察團;朝鮮允許美聯社在平壤設立綜合分社;朝鮮街頭,用手機的人越來越多。
「教科書對美國採取了完全中立的態度」
斯圖爾特並不能解釋,朝鮮最新修訂的英語教科書為什麼去掉了對美國的批評。據他說,目前朝鮮使用的教科書開始於2003年,其中將美國形容為帝國主義。同樣,舊版英語教科書裡的「日本帝國主義」的用法也消失了。
報導此事的記者在文中表示,目前還很難說這是不是反映了朝鮮「從內心改變」了對華盛頓的態度。
斯圖爾特目前居住在澳大利亞,研究東亞歷史,從2010年開始,他一共用了7周時間在朝鮮金城中學和金城大學教授英語。這兩個精英學校的學生是從全國各地招來的。新版英語教科書修訂後,他被要求檢查英語用語是否準確。
朝鮮學生一直從教科書上得知自己國家有能力「站起來反對美國」。據加拿大《環球郵報》2011年8月的一篇報導稱,一名叫Andrei Lankov的學者在一本朝鮮小學二年級的數學書第17頁看到這樣的數學題:在韓戰中,第一場戰爭中朝鮮人民軍勇敢的叔叔們殺掉了265個美帝國主義雜種,在第二場戰爭中,他們殺死的美帝國主義雜種比第一場戰爭中多了70個。他們在第二場戰爭中殺死了多少雜種?他們一共殺死了多少雜種?
據Lankov說,同一本教科書中,還涉及韓國生活是多麼艱難等內容。
而斯圖爾特對《韓國時報》表示,在這部尚未公布的新版英語教科書裡,這種批評性的內容不見了。他不清楚這套教科書是不是只會被一些經過嚴格挑選的學生使用。
在金正日生前,媒體曾觀察到朝鮮與美國關係解凍的一些信號。2011年10月24日,雙方代表團在日內瓦就恢復六方會談等問題進行了雙邊會談,雙方在會談後都表達了謹慎的樂觀態度。
同樣,在這本英語教科書裡,美國的面目不再可憎。「教科書對美國採取了完全中立的態度,並要求學生形成自己的看法。」斯圖爾特說。
教科書稱網際網路是日常生活一部分
關於新修訂的這套英語教科書,斯圖爾特說,另一個變化是,其中增加了許多關於「其他國家的現代科技趨勢」的介紹和描述,包括電話、電腦和網際網路等。
據斯圖爾特介紹,教科書中有一篇題為《幫我支付我的古奇訂單》的文章,講的是一個美國婦女通過網際網路請求人們幫助她分擔債務的故事。文章後的家庭作業問道:「這個女人是濫用了網際網路科技嗎,還是創造性地使用了它?」
此前,據媒體報導,朝鮮最近兩年掀起了「手機熱」。去年3月份的一份報導猜測,朝鮮的3G手機用戶已經超過50萬人。甚至有預計稱,去年年底的手機用戶將突破百萬,而在2008年時,這個數字還只有不到7萬人。
朝鮮自2008年解除了手機禁令。一份報告說,平壤20到50歲的人口中有60%使用手機,而年輕人和商務人士則把手機視作必需品,「咖啡店裡的侍者們都在用手機,」一名居住在平壤的外國人說,「他們都手機不離手,聊天常被電話打斷。」
斯圖爾特也發現,就連年紀比較大的學生也在使用行動電話。10多歲的女學生經常在學校裡查看手機。
不過,在教科書中如此探討網際網路這一在朝鮮並不普及的事物,仍舊被斯圖爾特認為是「惹人注目的」。據《韓國時報》稱,目前朝鮮的網絡並沒有與外界相連,不過在一些大學裡,學生可以上網。
斯圖爾特稱,在他看來,朝鮮很可能會對網際網路敞開大門。他認為這是新教科書裡透露出來的邏輯,新教科書「將網際網路作為日常生活和現代生活的一部分,並用大量細節解釋了網際網路」。而朝鮮在教科書裡教授網際網路的原因,他相信是為了「先讓他們熟悉網際網路,這樣他們接觸時就不會被震到」。
「教科書的作者猜測,學生先通過在教科書中學習網際網路知識,有助於他們很好地領會它。因此,我認為朝鮮當局是希望學生在不久的將來能夠使用網際網路。」斯圖爾特對《韓國時報》的記者說。(張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