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任鳴的作品《風.雅.頌》獲國家藝術基金青年藝術家創作資助項目。「《風.雅.頌》的創作主題是《詩經》裡的篇章。《詩經》是中華民族詩歌的源頭,是一個蘊含著燦爛而豐厚人文思想的藝術寶庫,是中華民族文學史上一座不朽的豐碑。」任鳴表示希望能夠通過以《詩經》題材為系列的創作,一方面提升自己古典文化的修養,一方面讓更多的受眾認識傳統文化。
他認為失去對傳統文化的學習,創作無異於空中建樓閣,但是在古典語言文化環境缺失的當代社會,通過詩詞則可作為了解學習中國傳統文化的小突破口。他對傳統的認知可謂獨到,從傳統文化源頭和獨特的美學原理中,領悟前賢精神的高度,由技進乎道。
任鳴以詩經為母題的創作很早就開始了,比如16年和17年創作的《七月流火.別境之離歌》、《湛露.在彼豐草》以小篇為主。因為詩經的創作年代處在春秋戰國時期,年代比較久遠,建築、服飾等資料的遺留非常少,而《風.雅.頌》所涉及的內容又很多,如何表現出它的整體意蘊,為此任鳴搜集了很多資料,通過青銅器、玉器和古城牆一些遺存中,去感受和構建詩經中的意象。
「詩經每個篇章的意象跳躍都比較大,從植物到情感,從時間到人物,反覆使用的賦比興手法,產生了豐富且有美感的跳躍性,這種跳躍性構建了中國傳統詩詞審美意象的特點,把它引入到繪畫裡邊也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嘗試」。因而,任鳴的這種創作,採用了馬賽克構圖法,局部小畫每張的內容都不一樣,也沒有直接的聯繫,但是拼起來又感覺是一個整體。看起來帶有一定的跳躍性,通過小片段互相疊加的方式,給觀眾營造神秘詩意的感覺。
任鳴想從圖式上嘗試新的面貌和語言,《風.雅.頌》作品是一件大三聯畫,「之前也有一些作品表現《詩經》,但是可能會相對單純一點,《風.雅.頌》是三個篇章,每個篇章表現的內容和意象等各方面都不一樣,在創作手法上借用了西方的超現實主義或象徵主義,製造出像蒙太奇一樣時空交錯的感覺,增強畫面形式感。」
《詩經》系列作品告別了傳統山水的固有程式,著力構建畫面清新、靜遠的意象。在富含審美情懷和生活意趣的意境中,任鳴以強烈的使命感,將精緻而經典的藝術形式與傳統詩詞的哲學意蘊完美地統一起來,為中國繪畫賦予心態向上、典曠高雅的生命力。這種生命力在幻化後,成為意象化的筆墨語言,升華為詩意表達中的精神氣韻。這正是他文人情懷的藝術化流露。正是這種文人情懷與作品的詩意化,讓人們感受到了他在時代語境中的難能可貴。
在青綠山水一類的創作中,任鳴追求古意,筆墨保持宋元氣息,意境在古雅的氛圍中注入新的氣象。從他的畫中具體地找出繼承某家的痕跡,並不那麼容易,但我們不難感覺到前人對他的影響。他用羊毫、宿墨勾出蒼潤的線,造出別致的形,筆墨在溫文爾雅的書寫中散發出淡淡的書卷氣,傳統筆路十分嫻熟,在古雅中體現出紮實的筆墨功底和新意。
在色彩方面,他追求一種平和樸實、清靜典雅、富於生命活力的感覺。他的山水畫似乎脫胎於傳統的金碧山水,又似乎借鑑了西方繪畫的某些色彩表現手法,在「青綠山水」這一傳統的種類中,他悄悄融進了寫意和現代的構成。
《一路花徑春雲深》打破了以墨為主的傳統水墨格局,實現了以色為主的新表達,引入了西方印象派的光色組合作為畫面主要手段,吸收色彩構成法,運用色彩冷暖、明度、純度的變化增加了畫面層次,細膩微妙的色彩變化營造出一種虛淡空靈、靜逸超然的詩意空間,他的光與色並非印象派追求的科學的光色構成,而是加入了畫家的主觀情感色彩,散布在畫面的光打破畫面的深度感和空間限制,顯現出陽光沐浴下的生命活潑和平淡寧靜,豐富了用水墨材料表現光色效果的能力。
從《日暮鄉關何處》中,我們可以感覺到色彩和光帶來的視覺朦朧感,墨的身份的解放使其在豐富的色彩運用中非常自由,色與墨的融洽反而更加顯現出獨特的筆墨韻味。
任鳴用心營造山水的程式,將傳統的山水意蘊和現實的自然山水相互滋潤、相互涵養,從而使自己的作品生發出全新的命題,並經過生命哲學的觀照而升華為意境開闊、格調高雅、清新靜遠的時代山水。
但他並沒有將水墨局限於中國畫的思想和視覺語境中去考量,而是將其置於整個中西藝術史的圖像和視覺體系之中尋求新的轉換。「很多中國畫家認為中國畫的創作,需要把傳統吃透就夠了,我認為這是非常大的誤區。作為一個身處於當今移動互聯社會之中的畫家,沒有深入地研究西方藝術乃至世界藝術是不正常的。」在研究中國畫的傳統技法和符號程式的基礎上,任鳴嘗試創造多種因素複合的新的表現形式,力求使作品獲得一種嶄新的審美品質。
任鳴創作的《家園》系列作品具有超現實主義的風格,帶有怪異和幽默的特徵。飛翔的魚與變形的鳥兒,看似漫不經心亂塗出來的稚拙形狀,卻給人以自由、輕快、無拘無束的感覺,看似毫不考慮它們之間的相互關係以及空間深度的要求,卻構成一個滑稽而又多彩多姿的夢幻世界,天真之極卻是藝術的魅力所在。
任鳴,字無聲,號流水堂主。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學碩士。曾任職於文化部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畫院教學部。現供職於中國水墨畫院,山水教研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