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2日刊|總第2240期
經過近兩個月的播出,昨晚《錦繡南歌》會員收官了。
開播以來,《錦繡南歌》熱度實屬不俗,播放量突破30億,持續佔據各榜單首位。
和戲外的熱鬧相比,《錦繡南歌》的最後一集,結束在難能可貴的克制與留白之中。
驪歌(李沁 飾)身赴大義,劉義康(秦昊 飾)實現心中所願,峰迴路轉,兩人再度相逢。一切像是千帆歷盡,又像是從頭開始。
觀眾感嘆著劇組的勇氣。在這個萬事渴望大團圓的時代,設置一個這樣的開放式結局並不容易。沒有什麼比「自來水」觀眾們的評價更能反映對於影視劇的態度。這不僅僅是對一部用心之作的肯定,更是對於類型突破的認可。
一直以來,古裝傳奇題材的核心魅力在於「傳奇感」,但最難處理的恰恰也是「傳奇感」。《錦繡南歌》用了50多集,從人物設定、情節展開和情感書寫等多個角度細膩鋪陳,讓「傳奇感」落地生根,也讓更多人感受到了《錦繡南歌》與一般古裝劇不一樣的氣質。
群英鋪就,勾勒成長之美
所有《錦繡南歌》的觀眾在第一時間就能感受到,劇中的男女主角,性格極具反差。
一方面,沈驪歌和劉義康繼承了愛情劇中「沒頭腦和不高興」的經典搭配,兩人一個江湖高手出身,路見不平就用武力解決問題;一個身居深宮之中,習慣於用智謀計略攻克難題。這樣的一對兒「奇人」組成CP,產生怎樣有趣的互動都不奇怪。
而在此之上,「康定情歌」CP卻又顛倒了人們印象中男武女文、男外女內的設定。殺伐決斷、熱烈直率的,恰恰是「立風颯姐」驪歌;而以靜制動的,卻是「康總」劉義康。女武男文、女外男內,驪歌和劉義康在傳統「沒頭腦和不高興」的反差萌之上更添一層反套路。
但行至劇末再次回顧,《錦繡南歌》的人設之所以動人,不僅在於表面,更是因為成長的弧光。
沈驪歌不是傳統定義上養在深閨的官家小姐。自出場起,她便跳脫出我們所熟知的古裝劇女性形象。
她既不是傻白甜,也並非黑化後的女王,甚至與人們熟知的「俠女」形象也有所不同。從冷血無情的殺手,到因為沈家眾人而懂得親情,再到因為「四哥」劉義康而擁有愛情,沈驪歌經歷了從冷到熱、從孤獨到融合的變化,也在來自世界的暖意之中,更加明白了愛與正義的真意。
在獄中時,驪歌怒斥陸遠(戚跡飾):「我一個女人,尚且知道,國為重,家為輕,私慾之上,大義為先。」「女人」是時代對她的限制,但「大義為先」卻是源於她內心的堅守與意志。
同樣的自我成長,也出現在劉義康的身上。
身為監政彭城王,他的內心始終有熊熊火焰在燃燒,看著國家在一眾宵小手中支離破碎,他渴望將所有沉痾舊疾連根拔除,直至家國能真正恢復他心中所願。
但另一方面,在這個人人處心積慮的朝堂之上,身處於峭壁之頂的他知道身居高位有多難。因此,即便他想要逆風執炬,也只能在權臣當道的夾縫中隱忍蟄伏、靜候時機。
在《錦繡南歌》中,他們都是有弱點、軟肋,但又懂得隱忍和內斂的大寫的人。
正是這兩個「活生生」的人,在危機四伏中相識,因為對真情、真心的渴望而堅持,直至最終又為了共同的願望而分離,在他們從始至終都未曾動搖的信仰中,《錦繡南歌》的傳奇感也油然而生。
這種傳奇感,還體現在了《錦繡南歌》的諸多角色身上。
在親情與家國夾縫中掙扎的劉義宣(谷嘉誠 飾),從始至終攜著一顆赤子之心;為國捐軀的沈廷章(張兆輝 飾)和沈植(李鶴 飾),他們的君子風骨和家國大義貫徹始終;柔情似水的子衿(龍政璇 飾),對沈植的愛至死不渝,甚至超脫生死……
即便是陸遠、沈樂清(關雪盈 飾)、王勉(王槊飾)等反面角色,《錦繡南歌》也寫出了他們的多面性和豐富性。他們雖行事不端,卻不是推動劇情的「工具人」和扁平的「全職惡人」。
心狠手辣的陸遠,也會在看到自己的妹妹悲痛欲絕的時候,流露出作為兄長的慈愛之情;妒火灼心如沈樂清,也會因為所愛之人而自卑怯懦;而最終被揭露出是大boss的王勉,更是為親人復仇而孤注一擲的可悲之人。
讓正面人物「開掛」、給反面人物「降智」,是古裝傳奇劇在人物創作方面容易犯下的錯誤。但在《錦繡南歌》中,人物皆非扁平,在命運的洪流和人性的深淵中,他們為心中所願各自掙扎,因此才逐漸立體。
人物串聯多重空間,打開古裝劇新想像
角色豐富多元、劇情推進有序,《錦繡南歌》呈現出古裝傳奇劇少有的細密。同時,通過對江湖、廟堂、深宅和沙場等多種空間敘事的融合,這部劇又不失傳奇故事應有的起伏與宏闊。
「你了解狼群嗎?每個狼群,都有一匹頭狼,他們只聽這匹頭狼的命令,遷徙、狩獵、繁衍。當頭狼死亡時,狼群會如何?狼群依然存在,只不過是,換了一匹新的頭狼。」故事開篇,劉義康為沈驪歌解釋,為何「殺死陸遠並非是結局」時曾這樣說道。
《錦繡南歌》的故事,也並非只圍繞對一個終極反派的剷除而展開。它講江湖,講廟堂,也講宅院和戰場。
江湖之中,有心之人暗中謀劃;朝堂之上,有群狼環伺;宅院之中,身旁親密之人難測真心;戰場之上,刀光劍影危機四伏……《錦繡南歌》講述的故事遠不止小情小愛,而是一個國家的時局,自然不能通過單一視角切入。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錦繡南歌》將一場複雜況味的傳奇故事講述給觀眾,也給了觀眾一看再看、再三玩味的解讀空間。
當然,這也為《錦繡南歌》的製作,增加了一定的工程量。尤其是相比於架空時代的仙俠劇,《錦繡南歌》故事基於更加真實的背景,歷史的厚重感和江湖的寫意感需同時兼顧。
從最終的呈現效果來看,不論是場景的搭建,還是人物造型上,它都沿襲了獨特的東方審美。
朝堂之上,用縱深的空間感突出朝堂場景的氣派,大型壁畫增加布景的色彩;王府家宅之中,涼亭、院落錯落有致;江湖之中,煙雨、梨花、船舶、青山寫意流暢……在《錦繡南歌》中,我們看到了太多或端莊肅穆,或如詩如畫的畫面。
往細處深究,戲中大到服裝樣式,小到零碎的裝飾紋樣,處處可見用心。
在宅院之中,驪歌劉義康常身著廣袖,配上精緻典雅的金冠配飾,彰顯的是東方古典韻味。江湖戲中,主角服裝又多用黑白二色的短袍勁裝,簡約飄逸,俠氣十足。
尤其是劇集開篇驪歌全黑鬥篷的造型,搭配著《錦繡南歌》酣暢淋漓的打戲,更是為劇集增色不少。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與其說是一次獨樹一幟的創新,倒不如說是一次回歸品質的嘗試。
甜虐交織,用理想之光穿越時空
關於情感的表達,《錦繡南歌》也有著諸多探索。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以甜蜜戀愛為故事主線的影視作品不在少數。其爆火原因,外部看似是與快資訊、碎片化時代的觀劇習慣相吻合,但內裡實則是網絡時代對「真實感」的刻意迴避。
對於創作者而言,甜寵敘事成熟的故事模式、較低的製作成本,以及對於女性觀眾的輕易捕獲,讓它成為影視寒冬最為保險的題材之一。對於受眾來說,那些在現實生活中難以成真的願望,投射到影視消費品中,也是種輕鬆愉快的替代性滿足。
但當熱鬧落幕、爽感消散,這些作品又能留下什麼呢?
愛情作序、理想作章的《錦繡南歌》把故事建立在一個危機重重的國家之上,筆觸對準的也不只是兩個嚮往愛情、追求幸福的個體,而是群狼環伺之下,一對攜手並肩,共同成長的特殊伴侶。
因此,沈驪歌與劉義康兩人的情感進展,幾乎從始至終地貫穿在家國變幻之中:因陸遠的陰謀兩人相知相識,因刺殺任務而感情升溫,後又因戰場攜手而認定彼此,因家國大義而面臨抉擇,最後在天下安定之後終成眷屬。
這樣來看,他們的感情線,並不能簡單地定義為愛情,他們是戀人,更是戰友,彼此依靠彼此扶持,經歷了血和淚,才一步步走到了終章。
這也註定了,除了愛情中彼此依靠的「甜」,還有時局下身不由己的「虐」。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是大婚之夜的那場刺殺。
驪歌帶著必死的決心嫁入彭城王府,卻從未想到迎接她的是她舍不掉的「四哥」。於是一個即便任務成功,仍想要結束生命;一個身負重傷,也想要護她平安。
儘管直至結局,在真正的皇權面前,他們依舊無法左右自己所愛之人的命運。但歷經世事與矛盾掙扎,在驪歌決定為百姓而犧牲自己,在劉義康帶著驪歌的那一份愛和希望,一步步將家國重建成理想的模樣時,我們似乎依舊能看到他們的信念。
這也是《錦繡南歌》所表達的核心主題——浮世之中,追名逐利很簡單,堅持自我很難,但即便這樣,我們依然要在後一條道路上不斷前行。
而這,或許才是古裝傳奇劇讓觀眾回味無窮的真正原因。新一代觀眾,被快速變化、充滿競爭的生活重壓。時代使命、不屈命運這些形而上的追求,雖然務虛但卻不該被迴避。
《錦繡南歌》正是用這樣一段故事,用那些傳奇精神,掙脫了時間與空間的束縛,感染著現代觀眾。
【文/石榴】
責編|久酒 主編|鐵皮小鼓 監製|李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