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羅唐生組詩作品《在南方》
文:趙福治(原創)
有一種很小的鳥,能夠飛行幾萬裡,跨越太平洋。它需要的只是一段樹枝,飛行時它把樹枝噙在嘴裡,累了把那段樹枝扔在水面上休息,餓了它在樹枝上捕魚。小鳥讓我敬仰,更讓我驚羨於它的智慧和簡單。在驚羨之餘,我不禁反思:詩人是不是也可以這樣,而詩人的「樹枝」又在那裡?詩人羅唐生先生用自己在南方土地上的生活感受和深刻體驗、並通過詩歌形式記錄下的組詩《在南方》詩歌作品給了我思索後的回答。
一首詩歌就是詩人心靈碎片的揮灑。 詩人羅唐生的組詩《在南方》由《小 城 的春天》《我漸漸抵達的村莊》《越過了春天》《小城心靈的碎片》組成。那麼讀懂一首詩歌,是不是意味著走進了一個人的內心世界:「這樣鳥雀喧鬧的春天 / 我隨時間的種子出發 / 跟著勞作的人們 / 到田野種一把泥土的芬芳 」,「陽光與雨水 / 繁花和夜色 」,讓「我」「在心中瘋狂地生長愛情之果 / 讓山峰和河流都聚攏來 / 讓樹木、野草與點燃的靈魂都寫在我高高的前額」,於是「小城的春天在小黃花開放的暗夜透露出隱喻 / 像月亮她時常會隱現出身上的清淚一樣 」。
引起詩人懷念「在南方的日子」的意想是《小 城 的春天》 ,那時「小城的春天生長在自己的水湄 / 隱忍愛情的憂傷 從光陰的指縫」,「芬芳的泥土」、陽光和雨水滋養的「黃花」,淡淡地散發著詩人內心的溫馨 ,而只要「有一盞燈一枚神秘之果在深秋向我招手 / 我就會含著淚水從黑暗的深淵抵達你的身旁」。春天原本是生機盎然的季節,它孕育萬物,也斑斕詩人內心的「愛情之果」。詩人這樣地在春暖花開的期待中揀起抒發情感的「樹枝」,也把自己對愛的宣言掛在春天的樹枝上。
「詩之用,用於無形」。詩歌有時很簡單,簡單的就像一杯解渴的水,一把可以供心靈棲息的椅子,一段負載思緒的鳥兒隨風飄晃的樹枝,它所表達的其實就是情感 的起伏,這種起伏來自詩人對詩意本質的領悟和抵達,在第二首詩《我漸漸抵達的村莊》中詩人「漸漸抵達的村莊 / 已經從方言的記述中清新展開 / 許多年輕的槐樹都到遠方去了 / 剩下媳婦們蹲在水湄 / 敲打著流動的水響」。 詩中的「槐樹」對應「媳婦」,「槐樹」在這裡暗喻引申為男人的代名詞。
詩中村莊裡的男人們都出去了,面對「村莊之上仍舊是去年低矮的瓦房 / 和今年思夫歸鄉的炊煙 」,剩下的女人們該以一種什麼樣的姿態「敲打著流動的水響」?眼望「疲憊的村莊從田野的曙色和雞啼聲中甦醒 / 田間的農事又要讓老人和婦女操心 / 我的心就會一次次揪緊」, 而就詩人的力量,他所能做的又有多少哪?詩人的心是最脆弱和易傷的,生活中的一些事情也總是率先打動詩人的,詩人羅唐生也不例外:淋著瀟瀟的春雨,那些曾經逝去時光的憂傷,在風中掀動衣襟,詩人提起抒情的筆「以夢為馬 / 再一次從夢中醒來 / 但霧氣籠罩著眼瞼 / 我無法把根深扎入土壤,而淚水漣漣」。
人是水做的精靈,土做的娃娃。村莊是這種「精靈」和「娃娃」籍此生活的「皇天后土」,不管世事如何變遷,總有難斷的割捨蘊藏在我們心間,這是詩人領悟和描述給我們的村莊,村莊也在詩人的淚水中漸漸地抵達一種意象,並清晰地把這種意象展現在我們的面前。
春天在詩人的筆下是如此地牽掛,哪麼《越過春天》是否意味著「就流逝了詩意的年齡 / 土地開始變硬 」,應對「 河流要漸漸埋葬我的身軀 / 是沉下去 / 還是尋找零的突圍 」,尤其是在那個即將被黑暗淹沒的子夜,「詩人」在時間深處思索、探究:「熾熱的愛模糊了遙遠的視野,是命運註定這一切嗎」——那麼悠遠的沉思,讓我們震驚,也讓詩人自己震驚,縱使「時光能衝走一切 / 但不能衝垮土地的沉默 / 我整整衣襟 / 從春天的盡頭迅速越過高地」。
《越過春天》承接《小 城 的春天》和《我漸漸抵達的村莊》前兩首詩的順延,詩人由走進春天「跟著勞作的人們 / 到田野種一把泥土的芬芳 」後,又從田野走進村莊抵達村莊的深處尋找「難斷的割捨」,然後從容而又無奈地整整衣襟、越過春天。讀著這3首詩,一種源於內心的傷痛撞擊著我們的心扉,詩人在南方時的情愫也在不知覺間地或濃或淡地瀰漫在我們的周圍。
縱觀前三首詩歌作品,可以看出詩人羅唐生《在南方》組詩中成功地把白描手法、抒情藝術、視覺技巧和蒙太奇的跳躍糅合到作品中,並收到了顯著的閱讀效果和詩意表達,而最後一首詩詩人攜帶《小城心靈的碎片》走出「無言的結局」,雖然走出很遠了,但:「小城心靈的碎片」在「鐘聲」的敲擊下依然悄悄地重新組合在「我」的心頭。
莫名的煩躁,攪拌機「磨損的呼喊」,「我」知道是「她」銘心而刻骨美麗的心靈,這樣的時刻,「我無法爬高」,任「叢林般撫慰著寂寞的大地 / 讓街市閃爍的燈火 / 襯託出空中夜鷹的孤影」,「她」高處無垠的輝光深邃了河流的想像,在往日的回首中,曾經熟悉而今又變得陌生的小巷深處悠遠的古錚聲聲是「我」的骨鳴,可當夕陽沉浸在血色漫涎的柔鄉, 「我」還該不該停留在「她」輕盈的淚光裡,靜靜地看「她」顫悸地伸出「冷豔的雙手」……詩人心聲的真實寫照與無奈的再現,使我們走近詩人「心靈的碎片」,也使我們在「南方詩意的土地」上感慨!
人生其實很簡單,關鍵在我們怎樣去對待和理解,詩人羅唐生 先生「在南方」的土地上簡單地用詩人的敏銳揀起「情感的樹枝」,並把「情感的樹枝」 連通心靈的碎片在南方的土地上詩意地揮灑,構勒出一幅「在南方」的生活畫面,這是詩人的簡單,也是詩人的智慧,願我們每個人也都能這樣簡單地揀起「生活的樹枝」,讓我們的人生像鳥一樣在情感的天空自由地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