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汲水自來去，坐聽青蛙斷續鳴。」悠閒自在的田園之中，無數農婦於此勞作一生，風吹日曬雨淋之後，難有人保存絕色的容顏。
瀋陽農村有一名叫張洗非的村婦，年過古稀依舊談吐不凡，一言一行皆是大家風範。縱使容顏老去，依舊不難看出年輕時的風採。旁人好奇她的身份，卻無人探尋得出，直至這位老婦離世，枕下一張將近半個世紀的合照，無言地訴說著「小鳳仙」張洗非傳奇的人生。
傳奇農婦
張洗非在五十歲那年來到瀋陽，年過半百風韻猶存。她的丈夫叫李振海，是帥府一個鍋爐工，在建國前是辛苦謀生路的苦命人。兩人於建國前夕結為夫妻，攜手回到李振海的家鄉瀋陽，在此安居樂業。
張洗非自稱是帥府的老媽子，和李振海一樣的苦命人。李振海心知肚明，自己的妻子並不是平凡人，縱然在帥府做工，也沒有哪個老媽子能夠識文斷字，況且張洗非對音律非常熟悉。雖有疑慮，李振海卻從未詢問過張洗非，直到去世對於妻子的秘密李振海也沒有得到答案。
少年夫妻老來伴，李振海與張洗非的夫妻緣分隨著李的離世而宣告終結，李振海的女兒與這位後母一起生活，家中田地不多，女兒一人便能做完，張洗非便做起自己的「老本行」，在省城給人做保姆，隨後在幼兒園做老師。
晚年的張洗非便患上老年痴呆，記憶丟失大半。多年的勞累使得張洗非身體大不如前，患病不滿一年便因病去世。多年生活困苦，張洗非也並無身外之物傍身，繼女為其整理遺物，也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但她枕頭底下的一張照片，卻引起了軒然大波，屬於這位村婦的傳奇人生也因此被揭曉。
那是一張合照，女子容貌姣好，雖經歷歲月變遷，熟悉的人依舊能一眼認出，這是張洗非年輕時的模樣。男子高大威猛，卻不是鍋爐工李振海，也不是曾經帥府中的主人，而是曾經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蔡鍔，而張洗非正是當年名動公卿的小鳳仙。
照片一出，所有的疑問似乎迎面而解，張洗非為何能夠精通琴棋書畫，為什麼多年從未提及過自己的家鄉，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隱姓埋名四十年後，歷史的帷幕再次被拉開，小鳳仙風華絕代的傳奇故事也向大家娓娓道來。
坎坷身世
張洗非原名朱筱鳳，出生於書香門第，卻是不受父親寵愛的庶房女兒，出生無人歡喜，死亡也無人在乎。在家中處處被大房排擠，母親帶著年齡尚小的朱筱鳳搬離家中，在外替人漿洗養活朱筱鳳。
童年黑暗的生活中，母親是朱筱鳳唯一的光明。世事總無常，母親病重去世朱筱鳳了無依靠，幸得張姓奶媽收養，艱難長到十多歲，卻被戰爭打破。從出生之地浙江輾轉至南京，一曲動淮陽的名妓「小鳳仙」就此長成。古文中描寫豆蔻年華便傾國傾城的女子，正如小鳳仙一樣。
從南京到北京，名震公卿的小鳳仙從未因自己身份而自卑，在一眾軍閥官員中遊刃有餘。色藝俱佳的小鳳仙如《琵琶行》中的女主人公一樣，一言一行成為商女之中的風向標，無數人爭相效仿。
正值青春年少，小鳳仙從未想過未來，像不知亡國恨的商女一樣，只想自己如何能生存下去，直到遇到蔡鍔，小鳳仙一生的傳奇才就此開始。
亂世深情
兩人的相識，似乎是命中注定，一個是留戀花叢中的浪子，一個是只認錢的商女，誰知就這樣發展出一段曠世奇緣。
蔡鍔被袁世凱軟禁，時常裝作浪子流連花叢，衣著打扮卻是普通商人，識人無數的老鴇也不能看出他的身份，隨便指給小鳳仙讓其隨便招待。
二人初相見，小鳳仙便覺蔡鍔氣質非凡，並非常人。蔡鍔也覺小鳳仙談吐文雅，並無商女身上的風塵氣，也倍覺稀罕，舉杯暢談之後匆匆別過，本以為此生不會再見，可兩人緣分匪淺，不久之後便再次相見。
袁世凱準備登基，楊度便著手準備一切事宜，蔡鍔也被他拉入其中。人在江湖中，不得不低頭，更何況蔡鍔也已經下定決心要打入楊度內部，自然不能免俗。身旁同僚皆是有美人相伴，蔡鍔不能例外，便將小鳳仙叫了出來，日夜作陪。
兩人日日相伴，自覺身邊之人不同常人，小鳳仙開口將身世悉數告知，此後便要求蔡鍔坦誠相待。蔡鍔感其信任，將自己的計劃如數說出，小鳳仙欽佩其為國為民之雄心，即刻保證自己會助他一臂之力。二人人前演戲，人後情感愈發深厚。
楊度將蔡鍔作風告知袁世凱，惹得袁世凱嗤笑，曾經讓全國聞風喪膽的大英雄，為一個商女拋家棄業，生身母親不請安，結髮妻子不同行，蔡鍔再無雄心大志，袁世凱豈不開心？小鳳仙和蔡鍔的苦肉計瞞過袁世凱，兩人的感情也受到蔡鍔家裡人的支持，可兩人終是有緣無分。
蔡鍔與小鳳仙感情升溫，家國卻逐漸破碎。袁世凱登基之前，蔡鍔所居之地被層層監視，北洋政府無法容下蔡鍔，蔡鍔拼死也要逃出生天。小鳳仙知道蔡鍔離開，萬分不舍也要流淚為其踐行。
前路漫漫不可知，若是同行風險更大，小鳳仙將蔡鍔送上遠行的火車，等待他實現諾言來接自己團聚，誰知此人一去便是永別。蔡鍔於日本病逝，年僅三十七歲，小鳳仙一襲黑紗同大家一起祭奠蔡鍔，從此隱姓埋名，北京名妓再無小鳳仙。
七尺之軀已許國，再也無法予卿承諾，這恐怕是世上最殘忍的話。小鳳仙被後世稱為俠女，所有付出不過成為後人對談資與笑料，其中付出的真心又有幾個人能夠看懂？世人皆笑商女無情，卻不知商女之情最為深刻。
小鳳仙於最美的年紀遇上蔡鍔，兩人相伴相依不過短短幾年時光，卻已經將一生走完。小鳳仙的愛情死於蔡鍔去世之時，她的心也隨之沉寂，此後四十多年隱姓埋名，她用生命懷念蔡鍔。若當年火車離去之時，她能追上蔡鍔遠行的腳步，兩人之間的故事，還會是匆匆結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