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尖峰時刻》成功之前,成龍拍了四部英語電影—《殺手壕》(1980)、《炮彈飛車》(1981)、《炮彈飛車2》(1983)與《威龍猛探(1985)。明星陣容強大的《炮彈飛車》中有許冠文,而成龍只扮演了一個小角色,一個日本司機。《殺手壕》與《威龍猛探》被一致認為是「美東方最快的拳與西方最厲害的嘴:成龍與克裡斯·塔克在《尖峰時刻》中國導演的標準製作」(傅思儉,1997a:134),但它們仍然在成龍神話中佔據重要位置。首先,它們表明了美國導演們失敗地將成龍當做一個單純的武打表演者,而沒有認識到他作為一個電影製作人的能力。
其次,如果它們還勉強算有點價值的話,其價值就在於間接地激發了成龍製作出更好的香港電影—《殺手壕》中的30年代黑幫故事演變成《奇蹟》,而《威龍猛探》中的警察遊手好閒的英雄主義被演繹成《警察故事》(羅根,1995:66)。成龍自己也給這些事件添油加醋:「吉裡肯赫斯告訴我我只是個演員。對我而言,我只要講出我的合詞然後回到房車中去。於是在《威龍猛探》之後,我決定回到亞洲去。我告訴他,你拍你的《威龍猛探》我拍我的《警察故事》,我要告訴你什麼叫動作電影」(引自瑞特斯泰特,1997:127)。
《殺手壕》與《威龍猛探》當然不如《尖峰時刻》與《上海正午》那樣成功,但它們的「失敗」同後者的「成功樣給予我們許多啟示。如果《紅番區》的「國際」版將成龍兜售為一個靠身體吃飯的演員,忽略了他的明星形象的其他方面(傅思儉,1997b:250),《殺手壕》並未對其形象造成太多不利影響,畢竟當時即使在他的香港電影中其明星特質也未完全形成。電影融入了(但並未進一步發展)功夫喜劇中的師傅/徒弟敘事的元素。片中成龍角色的姨父兼師傅(麥考飾)形象令人想起袁小田扮演的放蕩不羈的無賴師傅形象,既是一個智者,又是個淘氣的享樂者,還是一個嚴厲的師傅。頗具諷刺意味的是,作為演員的成龍象徵性地消失在動作之中。
他表演反彈、手倒立、多重踢腿與拳擊、很熟練地用長凳與木棒抵禦著蝴蝶劍。但是「成龍」招牌可以看作是成龍加上他的特技小組,他熟練的鏡頭機位移動與剪輯,以及巧妙的降格拍攝賦予精心打造的動作場面一種絕佳的節奏。「美國的特技替身太慢了」,成龍抱怨說,「我連續打擊三次,他只能擋住第三拳!」(羅根,1995:66)。但是特技替身的緩慢只是部分癥結所在與兩個中國刺客的一場短促的打鬥中,成龍的對手們攻擊力強但體型龐大,這種對抗無助於表現出香港動作設計中複雜的節奏感。當張建德指出《威龍猛探》「看起來竟像是一部定做的香港功夫動作電影」(1997:130)時,他大概是在談它的亞洲版本。
在《紅番區》的「國際版」之後出現了一個有趣的反轉,成龍為影片的亞洲發行版本重新進行了拍攝、剪輯與配音。其中為了保持他的「本土」形象而做了些改動—在香港版中沒有裸體與粗口。同時成龍也強化了動作,並加入了一個招牌性的喜劇場景。在體育館內,成龍跳上長凳,用舉重機做為武器,重新拍攝了高潮戲中與跆拳道冠軍比爾·華萊士的對決。儘管他談到動作遲緩的美國特技替身,成龍也像李小龍一樣,熱衷於擊敗鬼佬武打冠軍—他在《快餐車》與《飛龍猛將》中與「噴氣機」本尼阿奎德茲的兩場「經典的」打鬥便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