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在前面的話:此文章來自一位網友的原創圖文,他委託我發布在今日頭條上。我沒有改動任何文字內容,僅僅是進行了排版與增加了配圖。
在廣州的那幾年,夜市裡總是會擺上各種稀奇百怪的玩意兒,古玩和手工藝品居多,也有許多水族寵物,像不同種類的龜和本該炒香放上佐料的蝦……以及吸引我買了三次的金魚。
我一直不懂金魚的行情,當時是五元一條,便想著純當美好願望,抱著一種陪我一起過著苦日子的心態,看著它長大。此外買了一個還算精緻的玻璃魚缸,和夠吃它一輩子的飼料,以及幾根短小逼真的假水草。
我像一個沒有任何育兒經驗的孕婦,無比歡喜的迎接這個小生命的到來,給它足夠的母乳,盼著它茁壯成長,可我忘了一件事。
我養的是條金魚……
我把它放置在裝滿水的乾淨魚缸裡,配上假水草和它一起玩耍,再挑選到涼臺上一塊陽光充足的地方:日光浴下的它在水裡仰泳著,時不時換個泳姿,像個富豪在世外桃源裡的別墅區那樣悠閒自在,配上美味的魚料,能真正做到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同時在心裡感謝有這樣一位宅心仁厚、出手闊綽的主人。
金魚的魚缸,在白色背景的工作室拍攝
而我呢,在分不清金魚公母的情況下,自以為如果它是個母魚,肯定向著美人魚的姿態進發,在我的悉心照顧下被深深感動,發誓潛心修煉,以便在最好的年紀對它的主人以身相報。我以一種極其愉悅的心情去上班,打算在晚上回來時,看看它扁平修長的小肚子,是否吃的像個小胖墩那樣可愛滑稽。
一天的時間在等待中尤為漫長,慢慢夜幕降臨,天空就像紫薯一樣,紫色的外圍,分離清楚裡面則帶著些金黃色,我皺皺眉,看著碩大工廠裡那個小小的掛鍾,時針終於像個箭頭指向數字六,與分針剛好成美麗的平角。倏然間,我嘆了口氣,想著我的金魚是不是睡了一整天,明明是讓它同我共患難,我卻在灰塵瀰漫的車間裡享受著到點下班才有的片刻喜悅。
我回到家,機器式的重複著開門的動作,隨後關門,一切都同往日一樣,只是由進門後往床上重重一躺,變成了鞋也不脫,加快腳步去看看金魚。
魚缸滴水未撒,一片祥和,甚至安靜的過分,由於飼料被水溶掉的緣故,魚缸裡的水變得十分渾濁,近乎看不清裡面有條金魚。
我走近看,發現金魚正在魚缸底部一動不動,我潛意識裡認為它可能已經殯天了,可我要弄清楚它的死因,至少要確認是他殺還是自殺。
我這樣想著,一邊將魚缸的水全部倒進洗手臺,手像水壩一樣抵住缸口,最後一條&34;金魚展現在我的眼前:魚鱗被劃破好幾處,得益於爛臭味極速發酵,便十分確定這是一具屍體,小小的肚皮竟比我預料的大得多,眼睛卻沒閉上,像極了被人陷害的死不瞑目。
可我的鎖上星期才換,鎖店老闆或小偷也不至於盯上這樣一個幼小的魚命。
我上網查閱才發現:金魚不能餵太多飼料,它們只知道不停的吃,直到把自己撐死,還會被多此一舉的水草割傷。
我意識到自己才是真正的罪犯,對這條已故的金魚致以最誠懇的歉意,可或許這是一段美好的魚生,雖然極其短暫,卻不用經歷它有些同伴那樣,被油鍋炸的命運,反而做了一個飽死鬼,一定程度上,這是莫大的幸福。
或許我們應該真心為金魚做點事,為防止再次出現撐死的情況,我的投食頻率改為每三天一次,食量為五粒左右,得益於金魚新陳代謝的緩慢,並不用擔心它會餓著,既然吃這麼少,就要買好東西,比如飼料可以買含礦物質和色素的,有時可以買點活蟲,換換口味,同這樣一來,既能讓金魚健康成長,和我一起長久過著苦日子,也能避免因為魚飼料過多投放,導致的水質變得渾濁。由此得出,金魚比人金貴。
當我再次去魚小販那挑選時,他似乎料定我會來,很順其自然的拿了條金魚出來。
「還是五元。」我聽他這麼一說,心裡較勁一定要養好金魚。
我將魚缸刷洗乾淨,聞起來絕無半點上個住客的味道,好讓這條新的金魚感受到來自主人的恩寵,再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入魚缸,還是涼臺原先的位置,全部弄好,我又像上一次對金魚的成長那樣期待,此外魚料刻意控制了量,確保萬無一失,便出門上班。
晚上,我急匆匆回家,隨意找了家飯館,打包了一份炒河粉,大城市裡應對著每月都要交的房租,無可奈何要節省各種支出,早餐我也通常買個三塊五的麵包,腸粉也一般是素腸。
我那個十幾平米的小房子能有個涼臺,這使我感到無盡的喜悅,幻想時常讓我擁有一個浴缸,像條金魚一樣在裡面泡澡,或許整天的疲憊也能消減不少,此外,我還需要有個女人,願同我一起擠在這小房間裡,看金魚的成長。
熟練地開門後,我還是鞋也不脫,徑直走向涼臺,嘴裡嘟囔著它不會死之類的話。
「金魚!還活著!」喜悅和自豪在心中炸開了花,它奇蹟般的存活了一天,我想,這比戰場生還還要鼓舞人心,因此,我對眼前的金魚默念:「加油,明天會更好。」它像聽懂我的禱告,在水裡擺了擺尾巴,濺了點水花在我臉上。
第二天早上,我帶著輕快的心情給它換了趟水,就像給它洗了個澡——或許它應該有主人那樣的待遇,每天衝個澡。我告誡自己要一視同仁,讓它像我一樣,做一條乾淨的魚。
這種做法堅持了一星期——每天都給它換水。
周六晚上,是一個星期僅有的休息時間,而我並沒有加班的習慣,早早回家看望這條小生命。
一切都和之前一樣,唯一讓我感到悲傷的是,金魚再次沉到了缸底,像個溺水的人那樣死去,一動不動,它已經是我的第二條金魚,我很確定還有第三條。
仍舊查閱資料,這一次讓我感到破天荒:金魚不能常換水,生活在適當渾濁點的水域裡對它有一定好處。
在我看來,應該定期清洗一次魚缸,每半個月清洗一次為佳,偶爾可以用鹽進行水質的清潔,與人不同,它並不需要每天遊走在外面,擔心自己散出臭味,只要不影響本身的健康,在合適的範圍內,保持一定的乾淨即可。
可毋庸置疑,我又當了罪犯,說白了其實是謀殺,無知總會做出這些蠢事,讓這兩條金魚成為無辜的試驗品,真正意識上陪我過了苦日子,可我又想了想,這一次也算莫大的進步——至少它活了一個星期。
第三次去魚販那裡,我鼓足了勇氣,曾想過要不要換一家買,可面子是靠自己掙回來的!我走時,還對那個魚販說「this is last time.」看到他一臉茫然,我算出了口氣,同時又不顯得幼稚。
這一次,我做足了工作,例如,金魚除了飼料有量、環境適當乾淨、堅決不能有水草外,還應該控制水溫,不要放在陽光太強的地方直射。
我很自信的去上班,下班,在半個月裡它都完好無損時,我逐漸把它當成了這個十幾平米小房間裡,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同時十分確定,它不會被奪寵。
它像我的一個小兄弟,因為我分辨出它是公金魚:公金魚體型瘦長,尾巴偏長,母金魚體型短圓,尾巴偏短。
廣州剩下的那兩年裡,我沒有再買過金魚,走時,我把它給了下一任房客。有想過要不要為出一口氣把它給魚販,可他也不過會在我轉身後賣掉,萬一賣到像我一開始那樣的無知人手裡,實在是個悲哀,這屬於幫殺。問過替代的租客,得知他也有養金魚的經驗時,我便十分放心的離開了廣州。
在與金魚慢慢成為朝夕相處的朋友的時光裡,我自然明白它是有感情的動物,或許七秒鐘的記憶有待商榷,大概原因就是從剛剛接觸時,它的認生,刻意躲閃,再到過了幾天後的朝我的方向遊動,以擺動的姿勢向我打著招呼,我就十分確定應該把它當人來看待,每到陰沉的天,它或許也像我一樣感到悶,我打開窗戶,與跳動的它觀望人群。
再次聲明:此文章來自一位網友的原創圖文,委託我發布在今日頭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