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日語名字《萬引き家族》,導演是枝裕和為什麼用"萬引"來做標題,而不用更契合"小偷"這一詞的日語"泥棒"呢?因為"萬引"的意思是順手牽羊的偷,打扮成客人,在商店裡盜竊商品的行為或人,而"泥棒"是泛指小偷。
這一部電影的取名,導演必定就用了很多心思,用文恰當,並且在影片的開頭就打上標題,開門見山的點題,引出這部電影講述的主要對象,也正如影片中的一家,都是順手牽羊組成的家庭;英譯名字《Shoplifters》,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小偷家族》講述了柴田治一家生活在東京的一所老房子裡,男主人公柴田治與妻子信代分別在工地和洗衣店上班工作,他們倆的工作態度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尤其是妻子信代,還時不時順走洗衣店內顧客衣服裡的財物,就這樣賺取著寥若晨星的薪水。
一家五口的生活來源主要靠奶奶初枝已逝去丈夫的養老金,家族成員根本入不敷出,家徒四壁,所以只有靠平時在超市順手牽羊才能維持生計,負責進行順手牽羊任務的主要是男主人公柴田治和兒子祥太,祥太每次順手牽羊前都要做一套特殊的祈禱動作,來保佑自己行竊不被抓,除了平時在超市順手牽羊,這個家族偶爾還會心血來潮的順手牽羊一個大活人回家。
男主人公柴田治和兒子祥太帶回了被父母冷落欺負的小女孩樹裡,給她改名為玲玲,讓她和他們五口一起生活,其實吧,無獨有偶,這個家庭一半的家庭成員都是順手牽羊來的,奶奶初枝是一個喪夫的孤寡老人,被信代順手牽羊回家,祥太是柴田治和信代偷東西時從鎖緊封閉的車裡救出來的,還有一個女孩亞紀,是奶奶初枝婚姻第三者插足的孫女,這樣東拼西湊起來的一家人生活在一個只有盈尺之地的房子裡,這樣一個東拼西湊的家庭,最後以奶奶初枝的離去和兒子祥太行竊被捕,這個六口之家公布於世。
導演是枝裕和拍電影的手法一直很溫和,看這位導演的電影不會感受到很激烈的對立關係,敘事故事的手法一直都是緩緩的,娓娓道來的為我們講述故事,《小偷家族》就是這樣的手法,看這部電影感受最深的就是導演講如此娓娓道來講故事的手法,我們始終能夠感受到一種冷感的東西存在,但導演力圖用很溫暖的方式呈現給觀眾,我可以盡情感受到其中的溫情、粘著的溫度。
雖然結尾的一個長鏡頭信代被問及"孩子怎麼稱呼你"時,信代沒有應答,只是沉默的哭,即使這樣你也沒有辦法不去承認,這是一部暖心的電影,是一部能夠治癒人的,給人們帶來無盡思考的藝術佳作。
是枝裕和好像是特別喜歡描寫一下社會底層的人,或者是社會,國家,所不關注的邊緣人,就像《小偷家族》裡面的柴田家庭一樣,我想給這類人一個取個名字,局外人,他們游離在血緣關係,社會群落之外,沒有人會利用的局外的旗子。他們所吃的生活的苦痛,就像祥太汗津津的臉上,每時每刻貌似都在流一樣。一個不是由血緣關係組織在一起的「家庭」,嚴格來說連避難所都不算,每個人都是loser,也許就只有他們會利用他們吧,在一副溫情脈脈的表象下,其實都是互相利用,互相取暖。
並不全像柴田治所說的,他和信代之間的聯繫不是肉體,而是他的心,可是誰也逃不過"真香"定律,在炎炎夏日柴田治和信代一起嗦粉的時候,還是被信代用身體"無情"的壓住;類似的還有奶奶初枝留下孫女亞紀也不是並不是純純的孫女和奶奶之間的親子關係,而是奶奶靠著孫女的這層關係(住在一起),然後每個月去亞紀家裡"詐騙錢財"。
當初從車裡救下祥太,或許是因為信代不能生育,想要滿足她當媽媽的私慾,又或許是看到了祥太年紀尚小適合培養當扒手;還有亞紀也一樣,因為父母偏愛妹妹離家出走,需要一個地方居住,所以也跟他們住在一起,每一個人似乎都在精打細算的算計對方,但是就算是這樣的局外人也有尋找幸福的權利,所以在這一層利益關係之下產生了血濃於水的羈絆。
導演用大量篇幅去描寫柴田治一家充滿趣味的生活細節,似乎也在努力說明這些"局外人"也有愛人與被愛的能力和權利,奶奶會讓孫女枕著腿睡覺,就像孫女在風俗店讓男的枕腿一樣,產生真摯的情感,妹妹樹裡會為哥哥晚不歸家擔心,哥哥會為了包庇妹妹不被抓,而故意的被抓(或許是在小便利店老闆抓到行竊,爸爸柴田治打爛車窗玻璃偷拿名貴錢包使祥太感到偷東西是不對的,但是最終的導火索都是妹妹不聽話沒有待在原地導致的;亞紀也因為奶奶的去世,哭的異常傷心,也正如奶奶在海邊的一聲謝謝,諸如此類的情景展示了這一個"局外人"家庭的深厚羈絆。
但也就像我前文所提到的,導演是枝裕和實際上對柴田治一家並非抱著完全支持的態度,他們之間還有一定的利益關係。身無分為,窮困潦倒和穿穴逾牆,慢藏誨盜並不是愛的必要條件。如果柴田治一家還有著更合法,更符合道德情理之內的生活方式,他們在對彼此之間施加愛意的同時,能少去更多的阻礙和屏障,或許這個家庭能夠走的更遠,更久。不是大環境去壓迫他們減少了他們的選擇,而是他們選擇了放棄去選擇。
也許我們的社會在平時對待這些局外人是應該更好的去了解,去研究,而不是一昧的像那些案件的偵辦人員自以為是的揣測嫌疑人的動機,新聞媒體又聽信樹裡親生媽媽的一面之詞,整個社會底層的局外人都被妖魔化了,變質了。
影片中,柴田一家在門口聽煙花的鏡頭,被周遭的高層建築包圍,努力想上伸長脖子看煙花的情景,不正象徵著整個社會的整體直接把這些"局外人"壓迫,忽視,煙花怕是用來看的吧,卻讓他們只聽得到聲響。雖然他們作為"局外人"但是也有去嚮往幸福生活的權利,也有這飽含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即使他們只能聽得到聲音,但是煙花的絢爛他們可以去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