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湯煮
電影的畫面甫一開場,我的心就被那濃厚溼潤的南洋氣息所俘獲。
略帶陰暗潮溼的光影裡,黛綠的熱帶植株蓊鬱地要冒出屏幕來,個子小小、眼睛亮亮的梅,作為女僕來到了即將要成長服務的大戶人家。
這家老爺是個浪漫派音樂家,嚮往不羈的生活和夢想中的遠方,卻因此將生活重擔和家族生意拋到了夫人身上。夫人曾有個小女,卻在幼時夭折,看著剛來的梅,長相又頗似小女,她不由得心生憐惜,便十分愛護起來。
此外,家中還有三位性格各異的少爺。
梅像一株不言語的植物,清清靜靜地成長在這個西貢的大家庭中。
電影的每一個鏡頭都恬靜而撓人心肺,就像通過梅大大的雙眼來觀察周圍的一切,充滿寧靜、好奇和一點點女孩子的憂鬱。
青木瓜就長在庭院裡,每天清晨,梅推開窗都能看見綠色的果實纍纍掛在枝頭。
在越南,青木瓜是入菜的。
清晨,趁著露水還沾溼青木瓜果皮,就摘下一顆,褪去表皮,將果肉切成絲,做成菜餚端上主人一家的餐桌。
隔著屏幕似乎都能聞到清幽的果香。雖然我並不曾識過青木瓜的滋味。
梅在夫人的寵愛中,在種植青木瓜的庭院裡,在廚房裡,在西貢一個又一個雨季裡,跟著時間成長起來,像帶著晨露的青木瓜一樣,廖廖婷婷,清清爽爽。
然而她所待的家庭在離析,家族在沒落。
老爺的逝去,夫人的退隱,大少爺的婚嫁,還有並不待梅好的大少奶奶。
梅被送去了浩民少爺的家中做女僕。
浩民少爺被梅暗戀多年。
當梅還未成年時,在舊家中見過一次浩民,他是一個家世良好的青年鋼琴家。有風度,有文化,有能夠讓梅傾心的一切美好品質。
世間的緣分就是如此兜兜轉轉,梅在舊家無法待下去的時候,浩民少爺給了她工作和容身之所。
離開舊家時,夫人把一份嫁妝送給了梅,表明了她對梅如同女兒般的愛意和祝福。
梅在浩民家依舊安安靜靜,低著頭,曲著背,用自己美麗的眼睛觀察所愛的人,用自己的雙手為愛人默默服務。
浩民或許一開始從未注意到過這個不多言語的女僕,也可能從未仔細觀察過她的臉和眼。他有一個活潑的西式未婚妻,兩個人常常瘋玩到深夜才回到家中,再繼續嬉戲打鬧。
梅或許有深深的羨慕,但她從未言說或表達。但這種情緒慢慢累積起來,也會需要一個出口。即便是一個安安靜靜的,微不足道的出口。
一天,梅在收拾床鋪時,發現浩民未婚妻的一隻口紅,好奇的她,趁著主人不在,換上夫人送給她的紅色奧黛,戴上首飾,並偷偷將口紅抹上自己的唇。
浩民的突然回屋撞破這一切,慌亂躲閃的梅,還有被梅的美貌驚豔的浩民,兩個人的心意突然碰到了一起。
浩民解除了婚約,開始教梅讀書識字,他抬起低頭的梅,讓她挺直自己的背,這是地位的變化,是新身份的象徵。
梅成了新婦人,腹部微微隆起,但眉眼之間還是那弄得化不開的寧靜,雙眼含著笑意和羞澀,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閱讀著一本書。
雨季的西貢,還是炎熱而充滿黛綠,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青木瓜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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