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西北部,有一處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不適宜人類居住的「生命禁區」,巴丹吉林沙漠橫貫全境。這裡常年乾旱少雨,方圓數百裡寸草不生,每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天地昏暗。這令人生畏的地方便是內蒙古自治區阿拉善盟額濟納旗。
曾有人說:如果愛一個人,就帶她/他去看額濟納旗的秋天,因為那裡有大漠胡楊,是天堂;如果恨一個人,就帶她/他去看額濟納旗的春天,因為那裡沙暴肆虐,是地獄。
地獄與天堂,美麗與恐怖,有時僅一線之隔,再苛刻的旅行者也無法對額濟納旗無動於衷,那裡是天堂和地獄距離最近的地方。
額濟納旗位於內蒙古最西端,北與蒙古接壤,距阿拉善盟行政中心阿拉善左旗還有600多公裡。廣袤戈壁越往北走降水量越稀少,荒漠腹地水貴如油,額濟納的年降水量不足40毫米,樹木在這裡尤為昂貴。
翻開史書我們不難發現,遠古時代的額濟納是胡楊成林、水美草肥的綠洲,黑城的殘垣斷壁和那些千年胡楊便是昨日綠洲的見證。
然而,千百年的天災人禍,導致額濟納環境惡化,水資源奇缺,生態極其脆弱。有關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我國沙漠包括戈壁及半乾旱地區的沙地,總面積達128萬平方公裡,約佔全國土地總面積的13.3%,治沙任務十分艱巨;額濟納旗的沙漠和戈壁達到數萬平方公裡,是我國沙塵暴主發源地之一。
夏季最為炎熱的時候,就連被譽為「沙漠之舟」的駱駝,都會因極度缺水倒斃沙丘。極其惡劣的自然條件令拓荒者們望而卻步,戈壁治沙成了最難啃的骨頭。
零星種植杯水車薪,一場大風暴就會將一切重新歸零,根本無法與漫無邊際的沙海抗衡。歷朝歷代,多少志士懷揣治沙雄心夢想而來,終而折戟灑淚而歸。
可是有一個人,一把把鍬、一擔擔水,他用18年的堅持種下4000多畝梭梭。他是大漠深處播綠人,他是「治沙愚公」圖布巴圖。
圖布巴圖,家住內蒙古巴丹吉林沙漠邊的小村莊,退休後和老伴開始在沙漠種梭梭。1棵梭梭要澆2桶水,1桶水約9斤重。
起初,二人要一瓢瓢舀水,為運水騎壞了20多輛摩託;後來好心人幫修了水井,緩解了取水困難問題。圖布巴圖的夢想是種1萬畝梭梭,「寧要做梭梭」,倒下也擋沙!
歷史上的額濟納綠洲在黑河水的滋養下水草豐美、林木茂密,東西居延海碧波蕩漾,鳥鳴水清。上世紀中葉以來,黑河中上遊大量工農業用水使得下遊供水急劇減少,東、西居延海乾涸,風起沙揚,成為肆虐華北沙塵暴的策源地。
當時,在古日乃蘇木擔任人大主席的圖布巴圖對環境惡化同樣十分憂慮,「我在這個地方生長、工作、生活。生態惡化令人心痛,我必須要做點事情」。
作為土爾扈特的後人,圖布巴圖感到了深深的責任和使命,本可以到縣裡享清福的他提前辦理了退休手續,留在生活條件艱苦的古日乃,和妻子一起開始了漫漫治沙之路。
當時額濟納旗年平均蒸發量是降水量的幾十倍。「剛開始的那幾年真是艱苦」,圖布巴圖回憶道,「嚴重的乾旱使幼苗長不起來。這裡長不出來,我就換下一個地方,直到能長出來為止。
」在惡劣的自然條件下為了能讓長出的幼苗存活,夫妻倆必須要到30公裡外的深井打水,再用駱駝一趟一趟地拉回來澆水。而在治沙作物的選擇上,圖布巴圖也費了一番心思,「最初也種過白楊樹,松樹,可是一旦不澆水就死掉了,後來把當地的梭梭樹、沙拐棗等用來試驗,發現效果最好的就是梭梭樹。」
梭梭是一種獨特的沙漠灌木植物,生長迅速、枝條稠密、根系發達,因其抗旱、抗熱、耐鹽鹼的特性使其在防風固沙植物中備受歡迎。經過不斷探索,圖布巴圖總結出了梭梭樹種植經驗,「一般春天風大,把梭梭苗泡在水裡,等風勢減弱搶時間栽種。
夏天沙漠中的氣溫高,梭梭苗需要補水,一般一天得去澆3次,秋天、冬天主要做樹木的管護工作,防止牲畜越欄偷啃梭梭苗」。漸漸地,一道10多公裡長的梭梭樹圍欄在荒漠邊緣成形。
多年來,圖布巴圖老兩口身背水壺、手拿鐵鍬、埋頭苦幹的身影,成為守護額濟納綠洲的一道風景。長期的野外作業,使得夫妻倆的面龐被大漠驕陽烤得黝黑,雙手皸裂得如同樹皮,手指和手背上也都貼著泛黃的膠布。
十八個寒來暑往,從年屆半百到年近古稀的圖布巴圖老人,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在乾旱的巴丹吉林沙漠邊緣種出了一片綠洲。
多年來,圖布巴圖已累計將80多萬元用於綠化治沙,人工種植梭梭樹5萬多棵,成功搶救保護梭梭林2000畝,封圍荒漠的綠化率達到80%以上。
圖布巴圖在綠化治沙上的堅持與奉獻也感染著越來越多的牧民,他們自願加入到綠化治沙的隊伍中。
目前,在生態治理工程的實施下,額濟納綠洲生態環境惡化的趨勢已得到進一步遏制,天然胡楊林及生態脆弱區的草牧場正在慢慢恢復往昔的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