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日下午,多名南京應用技術學校2016級護理專業學生及其家長向新潮反映收到了校方發布的公告。該公告稱,政府部門已針對南應事件提出了具體的解決方案。
南應發布解決通知
南應老師在班群裡向2016級護理專業學生單方發布了以下解決方案,通知家長在規定時間內到學校報到,籤訂協議。
(南應公布的解決方案)
根據該解決辦法,原南應2016級護理專業同學將分別被安排到南京城市職業學校(公辦)、南京機電職業學校(公辦)、鐘山職業技術學院(民辦)、正德技術學院(民辦)、金肯職業技術學院(民辦)、應天職業技術學院(民辦)的非護理專業進行學習,學校將對其後續學習給予一定數額補助。
部分家長向新潮記者提供了和江寧區政府工作人員的聊天記錄,該記錄顯示各專業班級學籍名額有限,先來先選。政府將於5月3日8:30-17:30開通教育部系統,過期關閉。家長鬚在5月1日晚前到學校選擇專業,並與意向學校籤訂協議。在此之後,政府將於5月3日8:30-17:30開通教育部系統,逾期期關閉。
(家長與江寧政府工作人員的聊天記錄)
至於2017級及2018級護理專業學生的安排,通知並未涉及。
截至發稿,政府部門並未對該通知做出公開回應。
事實上,這次沸沸揚揚的虛假招生事件並不是南應及其相關院校第一次接受政府及相關部門的調查及懲治。
2015年,與南應同在將軍大道666-6號的東方文理學院(現也為南應)就被爆出校內KTV組織女學生提供特殊服務。KTV事件後,東方文理學院頻繁更名,由於其辦學地址及相關評論信息與南應多有重合,學校對外信息十分混亂。
2017年,南應前後兩次因與招生代理籤訂非法合同陷入民事糾紛。同年7月至2018年2月,該校多次被記者爆出違規招生,南京人社局要求學校限期整改。
學校信息混亂
南京應用技術學校和應天職業技術學院(下文「應天」)究竟是什麼關係?
2017年,應天職業技術學院招生就業委員會在一份通告中申明了其與南應的合作共建基地校的關係。2018年,在省教育廳對應天職業技術學院變更教學地址的批覆上,原本應該是南京應用技術學校的地址卻成為應天學院的辦學地點。
4月28日,記者現場發現,應天學院的學生和南應學校的學生共用一個校區,但是並不在一起上課,而是分別使用不同的教學樓。
(應天學院的合作通告)
(2018年5月14日省教育廳的批覆)
在網頁上搜索「南京應用技術學校」,記者找到了六個不同的「官網」網址。
(6個大同小異的南應「官網」)
查詢南應網站註冊信息後發現,在以上6個網址中,只有左下角的網站是南應唯一「官網」,但是網站上的聯繫電話卻無法接通。
記者調查過程中還發現,「東方文理學院」「南京城市交通運輸學校」「應天職業技術學院」和「南京應用技術學校」幾所學校的地址和相關評論信息多有重合,令人疑惑。
南應學生表示:「(除南京城市交通運輸學校)三所學校均屬於江蘇中寧教育集團董事長王中平名下,而且校址都是江蘇省南京市江寧區將軍大道666-6號。」
(數所學校均屬於中寧教育集團董事長王中平)
問及網上報導的三年前涉嫌組織女學生坐檯KTV事件的東方文理研修學院,南應學生告訴記者,所謂的東方文理研修就是南應,學生一直把它們看作同一家學校。而應天職業技術學院是在18年搬到這個校區的。
(2015年,江蘇城市頻道報導東方文理學院「校園裡的KTV」)
(4月28日,記者走訪南應第二餐廳四樓食堂,原先KTV的大門關閉)
往年糾紛
2017年,南應在3月與12月先後多次坐上了兩起官司的被告席。
兩起糾紛中,原告都是南應的招生代理,因為招生報酬問題,與南應發生經濟糾紛。在其中一起由江蘇省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受理的訴訟中,法院判定原告與南應之間存在委託招生的合同關係。
兩場訴訟的結果均是原告敗訴,但在法院的判決書中,明確提及了南應的招生流程違反國家強制性規定。
(江蘇省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書截圖)
同年,湖南《當代商報》記者發文報導了南京應用技術學校虛假招生的情況。
(2017年當代商報報導,網址:http://dy.163.com/v2/article/detail/CP7MSLI10519D51L.html)
2017年6月28日,南應在官網上針對該報導做出解釋與回應,聲明本校學生在經過3年的學習後,通過對口單招等多種途徑可以進入相關院校學習,最終「取得對應專業的大專文憑」。
(南京市應用技術學校的回應,聲明網址:http://www.njyyjsxx.com/content/?294.html)
2018年1月30日,有聽眾向公眾號JSBC雙聲道(江蘇交通廣播網投訴維權節目)反映在南京應用技術學校上學的學生沒有學籍的情況。節目組經過持續調查後確認該情況屬實。在人社局和雙聲道欄目的持續調查跟進下,該問題於2月2日有了初步結果。
一方面,南京市相關部門確認南京應用技術學校在招生過程中存在違規行為,並勒令其進行整改;另一方面,南京應用技術學校的許主任也在節目中致歉,承認了相關問題,並代表校方承諾整改。(點擊查看原文)
各局回應
南京應用技術的官網上有以下簡介:「南京應用技術學校創辦於2003年,是經江蘇省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批准設立的一所具有全日制職業技術學歷教育資質的應用型技術學校,隸屬於南京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管理。」
新潮記者於4月28日上午先後撥打了人社局官網上辦公室、信訪處的電話,最後由培訓和職業能力建設處的工作人員給了我們以下回覆:「應用技術學校的這個問題,領導也正在進行調查核實。」他表示準確的處理意見出來之前不接受採訪。
此外,記者就技工學校辦學資格、流程等問題,嘗試諮詢南京市教育局。
教育局信訪處的工作人員對南京應用技術學校的隸屬關係進行了確認,並解釋教育學校不一定是教育局辦學,南京應用技術學校的辦學與教育局沒有關係。在他們拿出用以輔證的南京市2017年《中考指南》上,南京應用技術學校被劃分在「高等職業學校和中等專業學校」的類別,其主管部門一欄中標有南京市人社局。
(2018年的《中考指南》,其上信息與2017版一致)
《中考指南》由南京市招生辦編寫,為了探清《中考指南》上的學校信息來源,新潮記者撥打了江寧區招生辦的電話。
江寧區招生辦表示對於南京應用技術學校的情況並不清楚。「這種學校,只是在我們江寧區內,它的人、財、物,包括學校的審批,都不由我們負責。」招生辦的工作人員向我們提供了江寧區教育局辦公室的電話。
4月29日上午,南京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官網發布《關於南京應用技術學校有關情況的通報》,對南京市應用技術學校不實宣傳、虛假招生等情況進行了通報。
(南京市人社局官網通報截圖)
×××
南應16級護理專業的學生表示,現在最大的訴求就是有關部門可以將南京應用技術學校的問題進行徹查並嚴肅處理。小鍾(化名)談到:「我們只是不希望更多的人被騙——都還只是孩子。」
而作為學生家長的周先生,從4月22日時只和幾位家長取得溝通,到如今同15-18級覆蓋全校的千餘人通過網絡群聯合起來互相幫助,一直嘗試著通過合理合法的努力解決問題。作為和校方及各部門溝通的代表,當被問及目前的訴求時,他只稱自己為「一個孩子的家長」。
「我們要求不高,只想通過公開透明的渠道,在保證安全和合理利益的前提下,合法地讓孩子能夠繼續學業,這是我們實實在在的訴求。」
目前,南應校方依舊根本無法實現承諾過的3+2模式和護理專業大專證書、護士資格證考試資格,但孩子們荒廢三年青春、失去學籍的巨大損失,需要有人承擔責任。
「至少希望孩子們的學籍可以分流安排到社會認可的、可信的學校——為了孩子,我們是不會放棄的。」
採訪| 南京大學 16級海外教育學院 閆一帆
南京大學 16級信息管理學院 康馮豔
南京大學 16級新聞傳播學院 韓 政
南京大學 17級新聞傳播學院 王 涵
南京大學 18級新聞傳播學院 於 帆
南京大學 18級新聞傳播學院 黃 雯
撰稿| 南京大學 16級海外教育學院 閆一帆
南京大學 17級新聞傳播學院 王 涵
南京大學 18級新聞傳播學院 黃 雯
南京大學 18級新聞傳播學院 於 帆
美編| 南京大學 17級新聞傳播學院 王 涵
責編| 南京大學 16級信息管理學院 陳 瑾
南京大學 16級新聞傳播學院 張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