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品市場內，紙箱包裝仍然佔據大半江山 記者郭堯 攝
一箱出廠價30元的食品，僅最外層包裝紙箱成本就2.5元，佔售價的8%，這樣的高比例，在從事包裝印刷20年的白潤泉看來，史上從未有過，簡直太離譜！價格一年翻番，紙價的瘋狂，給全行業帶來壓力。作為食品企業包裝箱中標企業老闆，在成本壓力面前，白潤泉咬著牙，硬挺著。
批發商精算水果價格，紙箱受寵度下降
濟南堤口路果品批發市場，潘永亮眯著眼，上身窩在一張沙發上，棉絮從扶手處漏出來。1個月前，靠批發價格維持在8元/千克的砂糖橘，他大賺一筆。如今，砂糖橘下市，他只做菠蘿和橙子。在他身後，是碼成垛的水果，菠蘿用塑料筐裝，橙子用紙箱裝。
像潘永亮這樣的大批發商，也是大收購商。他們會在原產地買斷連片果樹或冷庫，紙箱由當地紙箱廠生產，他們僱人挑選裝箱，然後運抵濟南批發。
他回憶，受去年紙價上漲影響，一個水果紙箱價格增加了2元多。作為批發商，就怕批發便宜水果。批給商販，帶皮稱重，計算總價，紙箱賣水果價。一個紙箱，進價3到5元，水果批發價低於4元/千克，批發商就要從水果利潤中拿錢往箱子上貼。這也是水果單價越貴，包裝越好，批發商越願意用重箱的原因。
塑料筐，比紙箱重量更大，也堅固耐用，正成為部分水果箱的替代品。同樣容量的塑料筐，要比紙箱重0.2-0.5千克，此前價格較高，隨著紙箱價漲，如今二者接近或持平。潘永亮打算，如果紙箱價格繼續上漲，橙子也將用塑料筐裝。
紙箱廠咬牙硬挺，運轉懼怕紙價再調
「到了5700元一噸，就真的沒法幹下去了。」在濟南超越包裝有限公司，一條2018年包裝紙行情預估的微信，讓白潤泉感慨。這條信息的出處，是剛剛結束的上海華印亞洲瓦楞精品展，同步舉辦的原紙行情互動高峰論壇。
瓦楞紙、箱板紙、白板紙是包裝紙箱的三大原料。瓦楞紙經機器壓製成瓦楞，粘上箱板紙、白板紙，做成箱板，再經機器模切，粘糊成型，形成紙箱。白潤泉樓下的加工車間，當日僅開機6小時，閒下來的工人，在打掃衛生。
去年以來，每一次漲價，都會牽動包裝印刷行業的敏感神經。最低點時，瓦楞紙價格為2800元/噸，歷經多次提價，價格超過5000元/噸，去年10月份，最高點達5600元/噸，整整翻了一番。
像白潤泉這樣的行業中遊企業，在瘋漲的紙價面前要遭受「夾板氣」：上遊造紙廠漲價隨意，紙箱廠愛進不進;下遊用紙箱企業拿著中標採購合同要包裝箱，價格不能隨意更改。濟南超越包裝有限公司主做食品包裝紙箱，是本土一家大型食品企業的供貨商，每年供貨超過100萬個。
以前，食品包裝產品包裝箱成本與售價比維持在3%左右。30元的牛奶，紙箱維持在1元以下是合理水平。紙價漲幅在10%以內，是紙箱企業可控成本的區間範圍。去年到現在，原材料價格翻番。「再漲價，就撐不下去了。」
白潤泉在咬牙硬挺中盼望紙價下降。
紙廠強勢表現前所未有現款難求現貨
造紙廠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強勢。
翻開2017年上半年中報，國內幾大紙業巨頭中，玖龍紙業淨利潤同比增長485.7%，山鷹紙業淨利潤同比增長450.8%，八成紙企淨利潤增幅超50%。漲價調整已成常態。去年以來，紙箱廠手裡的調價函，幾天就收到一封。記者看到，去年8月19日、20日、21日，連續3天都在調價，3次調價加起來，上漲了800元/噸。
有一種情況更糟：拿著現款，買不到現貨。原來貨到付款，變成提前打款。「提前打款代表著報名排隊，有貨再發，價格執行發貨當日價。」 濟南天博印刷包裝有限公司總經理張福民口中描述的買紙狀態，與搶購商品房很相似。包裝印刷廠的老闆們，整天「提心弔膽」。
白潤泉年輕時在大易造紙廠工作，這是濟南的一家老牌造紙企業。跟紙張打了一輩子交道，他熟知造紙的工藝和成本控制。在他看來，龍頭造紙企業提價引發行業集體跟風，導致印刷用紙價格高昂。他計算，廢紙箱回收要1600元/噸，再加上正常加工費800元/噸，出廠價應不超過2500元/噸，而如今紙價突破5000元/噸。
中小企業因環保整改和關閉，國家整體產能下降，紙張供應量減少。經濟發展，尤其是電子商務產業發展，對包裝紙的需求劇增。一反一正，市場供不應求。去年以來，嚴厲環保查封所致的產能缺口，正在日漸彌補。玖龍、晨鳴、山鷹、太陽等造紙企業公開發布信息顯示，去年到今年，廠家幾乎都在增加新生產線，提產能。華泰紙業，將原有新聞紙生產線關停，轉做包裝紙。
3月12日到18日一周時間，山東豐源紙業、天津玖龍紙業、山東貴和紙業、浙江山鷹(吉安)瓦楞紙上調100-200元/噸。
經濟發展催生旺盛需求，紙箱難被替代
囤紙，幾乎成為所有紙箱企業過去一年的集體動作。拼庫房，拼資金，至少要囤夠一月之需。越貴越搶，越搶越貴。開始抱著「紙企吃肉我喝湯」的心態，分羹紙價上漲紅利，連續幾波價格大幅上漲後，囤紙者才發現上一波賺的錢，下一次漲價前就要吐出來。
面對瘋狂的紙箱，包裝行業醞釀新的革新探索，力圖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紙箱包裝比例。早在20年前，啤酒、飲料行業的塑包已出現。原來12瓶裝箱啤酒，變成9瓶裝塑包。塑料中空板也被列入紙箱替代品。紙箱具有的天然優勢無可比擬：成型容易，摺疊方便，最關鍵的兩點是，透氣、保溼效果好，可降解能力強，對環境基本不會造成汙染。
濟南堤口路果品批發市場業戶楊元清說，紙箱裝水果最適合。緩衝能力強，防磕碰，透氣保溼。同塑料筐相比，水果保質期可延長至少15天。香蕉、芒果、蘋果、梨等水分易耗水果，暫時無法用其他替代包裝。
紙價上漲引發全行業，全鏈條成本增加。快遞和電商正成為國內第一包裝紙消費大戶。紙箱成本增加，增加行業成本。此前，電子產品和小家電產品快遞包裝標配是，產品包裝箱外，再加一層紙箱包裝，以減少運輸中磕碰。如今，最外層逐漸縮減。網購一個肥皂盒只有三五塊錢，而一個10號快遞箱，批發價已接近0.5元。發貨難包郵，買家必須掏錢。越來越多快遞包裝，開始用廢紙箱。
除紙箱外，快遞行業很難找到更適合的包裝物。最終，所有增加的成本，還是由消費者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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